難道是信號又弱了?
初夏所在的那個地方經常沒信號,爲了能打上電話,他特意花了重金才弄了個小信號塔,可信號也是時好時壞。
路東驍正這樣想着,忽的就聽到佑兒的哭聲驟然在隔壁房間響起,他連忙往他的小房間跑去,剛拉開門,佑兒便撲了過來,哭着,嘴裡叫着,“媽媽,媽媽……”
“怎麼了兒子?想媽媽了?”路東驍連忙將他抱起,已經四歲多的佑兒,現在很沉了,路東驍抱着都有些吃力。
“我夢到媽媽受傷了,好多的血,”佑兒哭着說着,不知怎的,聽到這一聲,路東驍的心頓時咯噔了一下。
“媽媽好好的,怎麼會流血呢?是你做惡夢了,媽媽沒事的,我剛纔還和媽媽打電話呢,”路東驍哄着佑兒,可想到剛纔突然中斷的通話,心裡不安升騰。
他邊說邊再次撥通了初夏的手機,那邊顯示的仍是無法接通的消息,他的心開始起了毛。
“我要聽媽媽說話,”很少唸叨初夏的佑兒,此刻竟提出了這個要求。
路東驍握着手機的手微顫,心更是緊的像上了弦,但面對佑兒的要求,只能的找理由哄他,“佑兒,現在是半夜,媽媽已經睡覺了,你打電話過去會吵到她的。”
“可是我想媽媽了,”佑兒哽咽着。
大概是初夏與佑兒聚少離多的原因,佑兒很少會說想念媽媽,可今晚他居然說想媽媽了。
是因爲做惡夢的原因嗎?
“想媽媽也不能打擾到媽媽休息,對不對?”路東驍說話的時候,已經打開手機,現在這個社會朋友圈不是消息最多嗎?
如果初夏所在的地方有什麼事,相信一定會有人發消息的,更何況他的朋友知道他去了那麼偏的地方,都特別關注了,還有很多做了捐助。
不知是不是深夜的原因,朋友圈也是安靜的出奇,而這份安靜本應該讓人心安,可路東驍卻反而覺得更不安。
他又一次撥了初夏的手機,結果和之前一樣,仍是無法接通,他再也沉不住了,直接撥了秦湛的電話,可他的電話還沒接通,秦湛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看着秦湛的電話,路東驍的右眼皮猛的跳了兩下,這深更半夜的,如果沒有什麼事,他是不會打電話過來的。
“喂!”路東驍接通電話的聲音已經緊繃了起來。
“東哥,我剛看到朋友圈有人發消息說,說……”秦湛的聲音打顫了,而路東驍的心也因爲他這句話而提了起來。
“說是嫂子所在的地方發生了山體崩塌,”秦湛這話一出,路東驍的心跳當時就有種停下的感覺。
“你跟嫂子聯繫了嗎?我打了,可聯繫不上,”秦湛又問。
路東驍半天沒有緩過勁來,直到佑兒晃他,“爸爸,秦叔叔在和你說話。”
路東驍這才反應過來,一把鬆開了佑兒,手撓着頭,在房內足足轉了三圈,然後擡步就往門外跑,佑兒看到他這樣,本就被惡夢嚇到的他,頓時哭着去追,“爸爸,爸爸……”
路到樓梯口的路東驍聽到這一聲,迷亂的心一下子回位,他停下看着已經跑到自己腳邊的佑兒,聲音一下子潮溼了,“兒子,爸爸現在去找媽媽,你在家裡乖乖的,好不好?”
“爸爸,我也要去找媽媽,”佑兒仰着小臉,那和初夏相似的模樣,讓路東驍看一眼就心梗一分,最終他伸手緊緊的將他抱在懷裡。
“兒子,”路東驍把臉埋在佑兒的肩窩裡,他小小的肩膀怎麼能承受得住他的脆弱,可是此刻這小小的肩膀也成了他的安慰。
他不敢想像此刻的初夏在哪?不敢相信她在經歷什麼?
“兒子,”路東驍哽咽着再叫了一聲,“你在家裡等媽媽,相信爸爸,相信爸爸……一定會把媽媽帶回來。”
說完,他擡起臉,看着佑兒那懵懂無知的小臉,他狠狠的親了兩下,“兒子,告訴爸爸,媽媽沒事,媽媽沒事。”
此刻,路東驍需要這樣的話來安慰!
佑兒眨了眨還含着淚的眼淚,機械的回他,“媽媽沒事!”
路東驍閉上眼,額頭抵住佑兒的,“兒子等我和媽媽,乖!”
說完,他起身蹬蹬的下樓,仍由佑兒再次哭喊也沒有停下,他要去找初夏,不論怎麼樣,他都要找到她。
老天,我們纔好不容易拋開一切隔閡在一起,求你不要這麼殘忍。
老天,求你讓我的夏夏一定不要有事。
老天,我求你了!
一貫無信任的路東驍,此刻在心裡默默的哀求,祈求。
寧冉接到了路東驍的電話也是十分愕然,可是在聽到初夏有可能出事的消息時,也一下子嚇壞了。
“寧冉,佑兒就拜託你了,現在他很害怕,麻煩你去陪陪他!”路東驍的聲音無比沉重。
“路東驍我可以給你帶兒子,但你要保證把夏夏給我帶回來,”寧冉不想哭,可終還是忍不住。
“我會的,我絕對不會讓她有事!”
他不會讓她有事,不論她在哪?這輩子她都休想甩開他!
機場。
路東驍一下車,秦湛便迎了上來,“東哥,機票!”
路東驍一把抓過機票便往裡走,秦湛一路緊緊跟隨,“東哥,我問過朋友了,他們說已經有官兵前去救援,你不要擔心,嫂子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都沒有事,這次也一定不會有事。”
秦湛的話是安慰,可是此刻任何安慰對於路東驍來說都沒有用,現在他只想看到初夏,只想牽着她的手。
他後悔啊,後悔回來,不然此刻她就有他陪着。
就在路東驍火急火燎的趕往初夏出事地點的時候,某軍區部隊裡也有個人往初夏出事的地點趕,不過堂堂團長卻被一個小女人攔住了。
“讓開!”薄楊看着面前的女人,冷呵。
“不讓,要去我也要跟你一起去!”一頭精煉短髮的何天真雙臂伸開,十分不講理的擋在他的面前。
他們天亮就準備一起回家辦婚宴了,他的假期團隊也已經批了,可現在他要丟下她自己去執行任務,這怎麼可以?
她一個人回家怎麼結婚?
再說了薄爺爺可是有命令的,要她必須把孫子給帶回去!
最關鍵的是她想去,是因爲她知道出事的地方是初夏所在的地方,她想告訴他,可是又不敢告訴他。
她知道哪怕他答應娶她了,可是他的心裡仍有一個初夏,那是她不能取代的。
初夏是她的好姐妹,初夏和薄楊的感情她早就知道,她不嫉妒初夏,只是她做爲小女人,也會有點小吃味。
“我現在是以長官的身份命令你!”薄楊俊美的臉上蒙着一層冷凝與沉重。
“我現在是以你準妻子的身份要求跟你一起去,”何天真知道自己不能阻止他去救人,但是要去他們一起去,救完人以後,他們就可以一起回去了。
妻子!
這兩個字讓薄楊心猛的一顫,看着面前這個有些調皮有些任性又透着狡黠的丫頭,他真不知如何是好,但現在人命關天,他必須去。
想到這裡,他眸色一沉,“何天真同志,我再說一遍,我不是去玩,我是去救人命,再胡鬧,我就把你關禁壁!”
“現在你放假了,我也放假了,你不是我的團長,你沒權關我,”何天真說着直接纏上他的手臂,“薄楊同志我告訴你,從現在起你去哪,我就去哪。”
她是他的妻,他們可不就是他去哪,她就要跟到哪嗎?
他答應娶了她,她以後就是他的小跟班!
可是這次任務危險,她不能去!
“警衛員!”他抽了幾次抽沒有成功伯,衝着門口高聲一吼。
“到!”
門推開,一個筆挺如樹的小夥子騰的站在了他們面前,薄楊衝着警衛員使了個眼色,“把這個同志關禁壁三天,三天以後才能放出來!”
“是!”
警衛員立即過來拉何天真,她雖然也在部隊上摔打了幾年,可她怎麼是這些血氣方剛小青年的對手,三兩下她就被拉開了,眼看着警衛員真的要把她帶走關禁壁,她終於再也瞞不住的吼道,“薄楊,你以爲我是想跟着你啊,我是想去救人,想去救我最親的姐妹。”
她的話明顯讓薄楊一怔,何天真看了他幾秒,心想自己就算現在不說,他總有一天還是會知道的,然後心一橫,“初夏就在出事的地方。”
她話音剛落,就感覺薄楊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爾後她感覺到一股冷意嗖嗖的直逼自己——
“爲什麼不早說?”他的聲音不高,可是穿透力就像是鋥亮的尖刀一樣,直直的紮在她的心上。
他這是在怪她!
怪她沒有早說初夏有可能出了事!
他雖然答應娶她,可是他的心還是完全裝着初夏,明明初夏都早已嫁人,可他仍是忘不了。
初夏,是橫在他心上,她永遠也跨不過去的!
雖然何天真對自己說不要小心眼,可心底還是涌起難言的苦澀,那苦一絲一圈,越纏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