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城外
初春乍暖，天色稍沉時，涼氣便從四面八方涌入。
當車子停在四合院前時，季驍看了眼坐在後排的人，“湛聲，到了。”
陸湛聲點頭。
“其實……我們家小九醫術還是不錯的，我之前說得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就隨便聽聽。”
季驍最後，還是想給妹妹正一下名。
“要是那丫頭知道我把她那些年幹得囧事抖出來，怕是要跟我發火了。”
“她……會發火？”
“兄妹間小打小鬧而已。。”季驍笑道，“你和秦縱，從小就沒打過架？”
“沒有。”
季驍詫異，“那你們兄弟感情還挺好。”
陸湛聲沉默。
他和秦縱之間，應該算是單方面虐打，不算打架吧。
兩人下車，從後備箱拎了許多禮物，季驍拿的東西更多，瞧着家中大門虛掩着，便看向陸湛聲：“門沒關，你先進。”
陸湛聲點頭，雙手拎着東西，他用一側胳膊將門輕輕撞開時。
一個早已埋伏在門後的身影忽然就竄了出來，一把槍抵在了他的腿上。
“別動，舉起手來——”
然後，玩具槍裡, 就發出“嗶嗶啵啵”得聲音。
四目相對, 季森硯愣了下。
“季森硯！”季驍頭疼不已，“跟叔叔道歉。”
“叔叔，對不起。”季森硯聽到父親的聲音，以爲是他那不着調的老爹終於回來了, 這纔想和他鬧着玩, 卻沒想到，先堵住了陸湛聲。
兩人, 明明已見了兩次。
牽過手, 陸湛聲甚至還抱過他，季森硯眨了眨眼, 看向他，一臉的天真無辜：“您一定就是陸叔叔吧。”
陸湛聲：“……”
“您和我爸說得一樣, 又高又帥。”
小孩子哪裡知道那麼多形容詞。
某個小戲精顛來倒去, 就是高和帥。
季驍輕哂：
馬屁精！
“叔叔, 我幫您拿東西！”小傢伙將槍揹着，伸手就要幫陸湛聲拿禮物。
“不用, 謝謝。”
“爺爺、奶奶、媽——帥叔叔來啦。”小傢伙衝着屋裡喊。
季驍頭疼不已。
你是想嚷嚷得左鄰右舍都聽見嗎？
“人來啦？”伴隨着一道低沉的男聲, 從正對着院門的屋內走出一位已過知命天年的男人。
與季驍眉眼處極像, 只是比他多了些歲月的錘鍊，看起來更爲老練沉穩。
“伯父。”陸湛聲問好。
季沛民笑着點頭, 大步朝他走去。
以往，只是從兒子口中瞭解過陸湛聲。
饒是他把這人誇得天花亂墜, 終究不如見一面來得震撼。
身形挺拔峻闊，身上有股子渾然天成的氣場，大抵只要一個眼神，就能攝住全場, 強大, 卻又很溫和。
穿着簡單，氣質從容沉穩。
“爸, 這就是我常和您說起的陸湛聲，也是小九的救命恩人。”季驍拎着東西，給父親介紹，“我已經和他說了, 就是來吃個便飯, 他卻拿了這麼多東西，實在太客氣了。”
陸湛聲直言：“這都是應該的。”
聲線略低，有種漫意的溫醇。
中和了他身上強大懾人的氣場，倒是顯得有幾分和善可親。
季沛民笑着點頭, “趕緊進屋坐坐。”
隨後，季驍又給他介紹了自己的母親與妻子。
兩人正在廚房做飯，簡單打了招呼，又端了些茶水和切好的水果出來，就重新進了廚房。
然後，客廳內
陸湛聲坐在沙發上，身側是季驍，對面坐着季沛民，還有一手抱着槍，一手啃着砂糖橘的季森硯。
季家三代人，全都衝他笑呵呵的。
那氛圍……
有些微妙。
尤其是季驍，注意到父親看他的眼神，笑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條縫了。
您老究竟在笑什麼啊？
這也不能怪季沛民，自己兒子身邊那幾個朋友，那都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都是些“奸懶饞滑”的主兒，即便外人誇那幾個孩子多麼好。
但那幾個小子，可是曾經爬上屋頂，掀了他屋頂的人。
季沛民一直都覺得，那幾個人，就算長大了，在外面裝得人模狗樣，骨子裡也不是個東西。
哪兒見過陸湛聲這樣的。
強大，沉穩，又溫和。
用老父親般慈祥的眼神打量着，便瞧着心裡喜歡。
“咳——”季驍清了下嗓子，給父親遞了個眼色：
老頭兒，別光笑，說話啊！
季沛民衝他笑了笑，開口第一句，差點讓季驍吐血三升：
“陸先生，您今年多大啊？”
陸湛聲愣了下。
季驍伸手捂住臉：
太特麼尷尬了。
季沛民問完，才覺得問及年齡，似乎不太妥，便又笑了笑，“那你結婚了嗎？”
季驍：“……”
爸，您還是閉嘴吧。
“沒有。”
“怎麼還沒結婚啊？有女朋友？”季沛民笑得和藹。
“沒有，沒遇到喜歡的人。”
“你和我們家季驍還真是完全不一樣，這小子啊，上學時，不好好學習，整天想着談戀愛，結果人家父親直接衝到我家來了，我這輩子都沒想過，會被人堵在自己家裡。”
這也是季家一直低調爲人的原因。
從不在外顯山露水，即便家業做得再大，也不對外顯張，或是宣揚。
因爲季沛民覺得丟人啊，很怕以前自己兒子幹得那些混賬事被翻出來，那他這張老臉就徹底沒法見人了。
季驍咳嗽兩聲，“爸——”
孩子都這麼大了，父親怎麼還要揭他的短。
提醒他注意話題，不該說的不要說。
季沛民也清了下嗓子，目光再度落在陸湛聲身上，心下感慨：
這纔是別人家的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