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厲成蒼也已趕到。
陸時淵撿起他掉落的槍支,與自己手中的一起,都扔給了他,厲成蒼伸手接住,“你沒事?”
“我挺好,就是……你來得太遲了。”
“我已經很快了,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燕京城都翻了天,都說燕京格局要變了。”
“格局要變?”陸時淵嗤笑,待民警扣住賴志豪,才鬆開手,撣了下褲管沾上的碎雪,“就憑何耀?”
“就憑他。”厲成蒼確定陸時淵安然無恙,才鬆了口氣。
“他……還沒這個能力!”
陸時淵的語氣,
前所未有的張狂。
“我覺得差不多可以收網了。。”厲成蒼直言。
“不急,等他爬得再高些,更高些……”陸時淵嘴角一翹,“這樣摔下來,纔會死得更慘。”
賴志豪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似乎明白了什麼。
何耀以爲自己是執棋人,掌握燕京局勢,甚至可以左右他人生死……
其實,
他纔是棋子!
陸時淵和厲成蒼,纔是那個執棋佈局的人。
一股寒意從腳底猛地竄上心頭,即便身處雪原數日,也未從有一刻, 讓他感覺到這樣的……
噬骨之寒!
**
而另一側躲起的小徒弟, 也準備循着光源走去。
她身上沒有照明設備,在光源消失在天際的瞬間,四周黑茫茫一片,便不知該往何處走。
正當她猶豫着, 準備退回帳篷內時……
聽到了一聲狼嚎。
她忘了。
這片雪域, 有狼!
她撿起地上的一截枯枝做武器,急忙退回帳篷內, 看了眼堆在帳篷內的牛糞。
狼應該怕火。
也顧不上行蹤是否會被那夥人發現。
她在周圍尋了半天, 好不容易找到生火工具,只是牛糞被雪水泡過, 有些溼,不易點燃, 而她卻聽到了帳篷外, 隱隱傳來的踩雪聲……
周圍很靜。
外面有呼吸聲。
那種聲音, 不屬於人!
狼,來了!
那一瞬間, 她的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當牛糞被點燃, 整個帳篷被火色包圍,帳篷外的狼影也越發清晰。
環繞, 徘徊。
似乎是在等待獵物出來。
雪區,有許多野生動物, 纔會吸引衆多盜獵者,她來雪區有段時間了,平日也接觸過一些野生動物。
只是遠看,不曾近觀。
而雪原狼, 是第一次見。
在這樣的環境裡, 即便生了火,她身上也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飢寒交迫數日,
她甚至絕望地想着:
自己可能就會這樣死去。
帳篷內有明火,孤狼不敢靠近。
只是冬日覓食,好不容易看到活物,徘徊於賬外, 久久不願離開, 這讓她的神經,繃緊到了極點。
心臟懸提到嗓子眼。
周圍太安靜,像死域。
偌大的茫茫雪原,好像只剩她一個人。
絕望, 孤獨,恐懼,各種情緒充斥着她。
她不知時間流逝,卻又不敢睡覺,觀察着帳篷內的牛糞,希望能支撐到天明時分。
孤狼在賬外踟躕徘徊,慢慢的,賬外似乎沒有了動靜……
牛糞即將燃盡,天際似乎逐漸有了亮色。
天亮了。
它走了?
還是躲起來,準備伺機而動!
她撿起了枯枝,攥在手裡,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儘量讓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煎熬整夜,渾身涼透,她的神經卻一刻都不敢鬆懈,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
“吱呀、吱呀——”
踩雪聲。
而且聲音越來越近。
難不成,
那頭孤狼又回來了!
此時外面的天色已逐漸變亮,從帳篷內根本看不清外面晃動的影子。
踩雪聲停在賬外時,那一刻……
她心口收緊。
心臟驟停,呼吸艱澀。
然後,
帳篷的門被緩緩打開,蝕骨冷風捲着碎雪,瞬間奔涌而入,將帳篷內唯剩的一點牛糞火星也吹滅。
就好似熄滅了她內心的希望之火。
她收緊手中的木棍,高高舉起的瞬間,帳篷門被打開大半……
那人躬身彎腰,半邊身子探入帳內。
他戴着防風鏡和遮面口罩,目光相遇,她卻認出了他。
那一瞬,
她舉着木棍,呆愣在原地,覺得像是在做夢一般。
緊繃了許久的神經忽然鬆弛。
手指輕顫。
“嘭——”木棍從手心滑落,砸在地上。
高舉起的手尚未落下,就被他抓住了!
她愣了下,
下一秒,他手腕猝然收緊,手臂用力,她的身體被猛地一拽,猝不及防,待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被他抱入懷中。
身體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寒冷空洞。
“季九晞,是我!”
他身體抵禦寒氣,咬碎大半冷風,爲她遮了風雪。
“終於……”他聲音呢喃着,在她耳畔,嘶啞,低迷,隔着一層口罩,有些悶,熱氣卻透過口罩,一點點侵蝕着她的耳朵。
“找到你了。”
他呼吸很沉,即便穿着厚厚的防風衣,她似乎也能感覺到他胸口的劇烈起伏。
什麼冷靜、理智,在這瞬間都崩塌潰散。
她顫顫得伸手,輕輕抓住了他腰側的衣服。
整個人埋在他懷裡……
她腦海中,只蹦出一個想法:
駕着七彩祥雲的陸先生,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