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巴抵在鳳沃的腦袋上,像哄着孩子一般有一下沒一下的替鳳沃順着背。
此時要是說鳳沃是因爲第一次太疼纔會做出這番姿態來,他倒是不信的。
認識鳳沃近十年,又是日日在閒浮島上朝夕相處,他又怎會不瞭解她外柔內剛的秉性。
他的小沃不會因爲破 瓜之痛就哭的死去活來的,此事,定然另有隱情。
“小白,我糊塗了十幾年,竟把一場春夢當成了事實。直到今時今日,我才知道,都是誤會罷了。”
鳳沃整個身子都倚在了白遙身上,她聲音淡淡的,卻難掩其中的難過淒涼。
白遙耳聞這話,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他的小沃也太傻了,竟然會因爲一個春夢就以爲自己已經是經歷過人事的女人。
他能感覺到鳳沃不同尋常的語氣,隱隱約約也猜到了鳳沃的痛哭流涕和這事有關,定了定雜亂無章的思緒靜心聽下去。
“白遙,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尤子今和我的過往嗎?”
白遙乍然聽鳳沃提起尤子今,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對那所謂的過往卻很好奇。
鳳沃莫名的就想把心中的苦悶統統都倒出來,她抓住白遙健壯的手臂,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我誤以爲尤子今欺負我,後來我們鬧翻了,近十年未曾相見,我現在才知,是我當初因爲一場春夢而冤枉了尤子今。”
白遙聽後,莫名想笑,尤子今被甩的也太冤了,老天爺都見不得那傢伙和他的小沃纏在一起。
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一場春夢打發了討厭的傢伙,老天爺待他白遙不薄,讓他此刻還能緊緊擁着鳳沃。
鳳沃又緩緩淌下兩行清淚,她這才發覺,自己能說出口的苦悶也就只有這些。
關於鳳從悉、尤子今、殷南續三者的關係,她卻是隻字都不想提,只希望那些事情可以爛在肚子裡,這也算是她對鳳從悉一些微薄的感念之心了。
這就說完了嗎?
白遙等不到鳳沃的陳述,忍不住有些抓心撓肝。鳳沃說的含糊其辭,只有她和尤子今那傢伙過去的隻言片語,可它卻敏銳的捕捉到一絲不同尋常。
他不禁狐疑的看一眼懷裡的女人,一顆心頓時被狠狠的揪了起來,他的小沃是在爲別的男人垂淚嗎?
“小沃,快把眼淚收一收。”白遙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塊手帕,不由分說的塞到了鳳沃手裡。
鳳沃呆呆的接受手帕,反應過來後,忙擦去了臉上的縱橫流淌的眼淚。
白遙不由自主的把懷裡的人抱的更緊了些,似乎這樣一來,他就能緊緊抓住懷裡的人一般。
“小白,我快喘不過氣了。”鳳沃只覺抱着自己的白遙手勁一點點加大,都快要把她揉進了他的骨血之中。
白遙慌忙鬆了手,心中暗惱自己這是魔怔了,竟然差點傷了她。
他反應過來,才覺自己貿貿然的衝動沒有道理可言。
鳳沃已經是他的女人了,現在他和她還親密無間的窩在一起,尤子今又算是個什麼東西,就算有他的小沃過往,那也只能是過往而已,還能翻出天去不成?
“小沃,以後你無需再理會那人,橋歸橋路歸路,你們再無瓜葛。”
鳳沃沒有猶豫就點了點腦袋,就算是她當年誤會了鳳從悉又如何,她是有罪的人,鳳從悉也未必乾淨。
遼城一事,鳳從悉有沒有參與其中她一概不知,可就算鳳從悉沒有參與其中,只是在一邊冷眼旁觀,她仍然覺得無法接受。
她滿身的罪孽,他又能好到哪裡去?
但凡他心裡有她,都不會眼睜睜看着魔族屠盡上官族上上下下數百條人命。
但凡他心裡有一點點屬於她的位置,都不會放任色眯眯的百鬼把自己逼入絕境。
更甚至,那人心裡但凡有她,都不會讓自己一路逃亡北地,數度出入生死之間。
既然如此,她又爲何還要去留戀過去那些時日裡真真假假的溫情。
鳳沃悄悄拭去最後一滴淚,她對鳳從悉所有的期待也該到此爲止了。
她迷糊的淚眼之中,似乎還殘存着一個畫面。
那個男人當着靈舟上所有人的面,驕傲的宣稱:沃兒是我意中人。
她十五歲情竇初開時嘗過的蜜果,終釀成了今日不得不獨自嚥下的惡果。
白遙憐惜的抱着鳳沃的腦袋,他因着鳳沃決絕的態度有了些許的安心。
此時,內室裡旖旎曖昧的氣氛一掃而空。
白遙也只好抱着人去了浴池,洗去了一身的虛汗。
他越想越覺可惜,他都還沒有吃夠鳳沃就歇菜了,大好的機會和美妙的春宵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攪的一塌糊塗。
他知道鳳沃和尤子今的糾葛遠遠不止三兩句話可以撇清楚的,可就算糾葛再深又能如何,他的小沃不認,那麼一切都只會是鏡中花水中月。
“小沃,你在煉器房裡待了足足半個月,你搗騰出了什麼玩意?”
白遙穿好了衣裳
,手執木梳正有一下沒一下的給自己梳着頭髮。
鳳沃懶洋洋的倚在貴妃榻上,她眼神微眯,一雙玉足高高的翹起,擺在了扶手上。
聽到白遙的問話,鳳沃頓時來了興致,翻身下榻幾步走到白遙跟前,從乾坤手鐲裡摸出了一把精緻纖長的劍來。
“噥,這是我好不容易纔煉出來的劍,大概只有六品。”
鳳沃說着,面上微微有些赧然,她想起自己當年和白遙初相識時談妥的交易。
那交易可是清清楚楚的講明白,她要幫白遙煉出一件九品靈器才能得到自由之身。可是,自己多年未進煉器房,就連小小的一炳六品靈劍都得拼了狠勁才能勉強煉製出來。
她貌似有些大言不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白遙可是七品煉器師,自己在煉器一道上尚且還不如他呢。
白遙放下手中的木梳,接過靈劍,隨意在手機掂了掂,笑道: “你煉製出來的這把劍,倒是極爲輕巧的。”
鳳沃點了點腦袋,這劍本就是女子常用的佩劍,又是她專門爲雲卿量身打造的,自然輕巧。
白遙指腹摩挲着劍柄上精緻繁複的花紋,忽然在一旁花團錦簇之中發現兩個小小的字。他把劍放到眼前細細察看,這才發現那兩個字寫的正是“卿卿”二字。
白遙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了一絲微妙的弧度,這“卿卿”之名正是夫妻之間的愛稱。
他的小沃果然是愛他至深的,早在半個月前就想着要親手給他準備禮物,還是那麼盡心盡力不遺餘力的準備。
反觀他,除了想着如何把鳳沃吃幹抹淨外,貌似是真的沒有想到旁的事情。
白遙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欣喜,他忍不住拉過鳳沃,俯身在她額頭上“吧唧”親了一口,目光曖昧的在鳳沃身上流連:“小沃,你對我可真好。”
雖然這把劍只有六品,長的也有幾分秀氣,就像女子所持佩劍一樣。可是,這可是他媳婦親手煉製給他的,就算是再次再劣的東西,那也是頂好的。
鳳沃迷茫了一瞬,她做了什麼嗎?
她也不去理會白遙突然的熱情,她找的這個男人別的本身沒有,偷吃豆腐一事倒是最在行的。
鳳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笑道:“嗯,對了,我準備忙完這一陣後,去中原一趟,順便把這炳劍帶給雲卿。”
說着,鳳沃還重重嘆了一口氣,感慨道: “這還是我十幾年前就答應給她煉製的,竟拖到現在。”
白遙仔細摩挲着劍的手猛的頓住了,那張笑眯眯的俊臉漸漸有了龜裂的跡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