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遭遇（上）
任烈帶領兩臺皮卡車一共八個人回到了廢棄都市。
傭兵首先來到巡邏隊吉普車拋錨的地點，再次查看車廂和汽車周圍，確認沒有抗毒血清後，兩人一組地擴大範圍搜索。
他們要找到南峰一行逃跑留下的痕跡。
很快，其中一組發現了散落在路面上的新彈殼。順着這些彈殼，傭兵摸索前行。零星有幾隻喪屍遊蕩過來，也都被傭兵輕而易舉地用冷兵器解決掉。不多久的功夫，傭兵已經接近了我們藏身的大廈。
這裡喪屍的數量明顯增多，傭兵小心翼翼地前行。
任烈從皮卡車一側探出身來，用望遠鏡觀察商住大廈周圍的情況。猛然間，他看到了那隻把門的人形老怪，趕緊打了個呼哨，示意隊伍停止前進。傭兵前隊立即各找掩護舉槍警戒，其中一人跑回到已經停穩的車子旁邊。
“頭兒，前面聚集有大羣喪屍。還有個大塊兒頭，從沒有見過這類型的喪屍！”跑過來的這個人左手抓着裝有100發彈鼓的56式自動步槍，他用右手拉下臉上遮着的布巾，居然露出一張白淨的娃娃臉。
“我看到了，據說巡邏隊遭遇了新型怪獸，很難對付，應該就是這種。”任烈把望遠鏡放在座位上，摸了摸旁邊的輕機槍，“你有什麼看法，閻明？”
這個閻明是任烈的心腹，今年也是20多歲，以前是武警的偵察班長，雖然長着一張人見人愛的娃娃臉，但絕不是善茬兒。病原體災難爆發時，閻明正好休假，部隊下了召回令讓他歸隊。可還來得及沒趕到部隊，情況就惡化了。他孤身一人，躲避着喪屍，繼續往營地前進。但實在是勢單力孤，終於被喪屍羣圍住。這正好趕上任烈的車隊在附近蒐集物資，他從喪屍嘴裡把閻明救下。之後，閻明就留在了傭兵營地。
“從喪屍聚集的情況來看，巡邏隊應該仍有隊員存活，並且極有可能被困在那座商住大廈裡。路邊有具新鮮屍體，穿的是巡邏隊的作戰服。”閻明的回答乾淨利落。
“不錯，和我分析的差不多。不知道古云山這老傢伙是不是也在其中。”說着，任烈套上雨具，拿起裝有100發彈鼓的81式輕機槍跳下車來。
“那我們怎麼辦？”閻明追問道。
“老怪戰鬥力不明，還是小心爲妙。繞到大廈後面，看能不能潛入。人不要太多，就你和我一起去！”任烈扭頭對車上的兩個司機和跟在車後的殿後兩個人作出手語，示意他們原地堅守，分散警戒。
幾個人點點頭，作出“明白”的手勢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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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烈、閻明拐進右邊的巷子裡，一前一後警戒着向前快速移動。
¤ t tkan¤ c o 幾分鐘之後，他們來到了大廈的東側。
兩人本來想從後面進入，但看到那裡有喪屍羣聚集，就又轉向了這邊。
大廈東側也是一幢大樓，兩座建築物之間距離很窄，只有不到1米的距。兩個人向上查看——距離地面5、6米高的地方在商住大廈一側有一處小窗。
“就是這裡了。”任烈指了指那小窗。
閻明會意地點點頭。
兩名傭兵甩掉雨具，紮緊揹包，斜挎步槍，張開雙手雙腳撐住牆壁，向上一跳一跳地移動，不一會兒就挪到了窗口。
任烈在前，向裡面張望了一下，確認沒有情況，用手指輕輕推開窗框，前臂一掛，翻身進入大廈。
閻明也是如法炮製，翻過窗戶，落在任烈身後。
進來的地方是大廈三樓的安全通道。
閻明隱約聽到二樓傳過來說話的聲音，他用右手的食指指了指樓梯，任烈點頭表示明白。兩個傭兵仍舊一前一後，在昏暗中躡手躡腳地走下樓梯。
到了二樓的側門，聲音更加清楚。
任烈從門縫裡向大廳看去：大廳中央有一個用桌椅圍城的簡易掩體，裡面靠坐着四個人，兩男兩女，都是背對着自己。
機會難得，任烈給了閻明一個出擊的眼神，兩個人輕輕推開側門，舉着槍貓着腰，向掩體快步跑去。
掩體裡的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後面的威脅。
南峰、穆甜和我正在商量下一步的打算，而古媛正對着穆甜的化妝鏡整理頭髮。她從鏡子裡突然看到身後的兩個蒙面人，驚得“呀”一聲，鏡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們三個趕緊扭過臉來，穆甜則試圖撿起身後桌子上放着的那把散彈槍。
“別動！”
兩隻槍已經瞄準了我們——任烈高聲警告道，“這位親愛的女士，不要做這樣冒險的舉動，請慢慢轉過身來。”
穆甜只好放棄自己的意圖，直起身子，緩緩轉過臉來。
一看到穆甜，任烈身子猛然一震。他槍口一顫，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但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請各位自報家門吧，我們也應該認識認識。”任烈陰陽怪氣地問道。
“南峰，巡邏隊A小隊隊長！”南峰的回答很制式。
“古媛，巡邏隊編外隊員。”古媛模仿着南峰。
“穆甜，巡邏隊A小隊隊員。”穆甜一臉嚴肅，盯着兩個蒙面的傭兵。
任烈又是一怔，然後點點頭。
“你呢？”他用槍口點了點我。
“我嗎？我不是戰鬥人員，我是個流浪漢，無關緊要的人物。”我陪着笑臉，但一看到任烈、閻明的冰冷眼神，趕緊閉嘴繼續保持沉默。
“好了，我們都認識了。現在誰能告訴我抗毒血清在什麼地方？”
“還沒說你們是誰呢？怎麼說認識啊？”古媛撅起紅紅的嘴脣。
“哈哈哈，你倒是蠻有底氣的。你應該是巡邏隊負責人古云山的女兒吧！”任烈大笑起來，“好吧，我們也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任烈，直屬阮建雄的傭兵。他是我的下屬，閻明。”
閻明點了點頭表示確認。
“這下該有人來告訴我抗毒血清在哪裡了吧？”任烈端着槍，來回踱步，眼光在衆人身上掃來掃去。他把目光最後停留在古媛身上，“還是你說吧，似乎你很喜歡多說話。”
“血清在……”，古媛還真是馬上就說。
穆甜在後面一扯她的衣服，“別說！”
“這位女士，穆甜是吧。”任烈把頭扭向穆甜，“女孩子有秘密就讓她說出來吧，心裡憋着很難受的！”最後一句話，他故意提高了聲調。
“她們不知道，別爲難她們！”南峰側身擋在了穆甜和古媛前面。
閻明突然上前，對準南峰就是一腳，大皮靴把南峰踹得一歪。“還沒輪到你說話呢！”傭兵厲聲喝道。
“紳士些，有女士在呢。”任烈斜眼看着南峰，略帶嘲諷地說着。
“別欺負小姑娘！”穆甜又頂在了任烈和古媛之間。
任烈看着穆甜，猶豫了一下。
“好吧。我還是找這位南峰隊長來問個清楚吧。”任烈轉身向南峰走去，穆甜趁勢把古媛嚴嚴實實地護在身後。
閻明這一腳不輕，南峰半天還沒緩過來，窩着身子在那裡直喘氣。
任烈把槍收到身後，左手一把揪住南峰的衣領，右手從腿上纏着的刀鞘中取出作戰匕首。
“好了，爲了懲罰你多嘴，我先廢掉你一隻胳膊，然後再問你話！”任烈舉起匕首，猛得向南峰的左肩膀砍了下來。
“不要！”古媛尖叫着。
寒光一閃，手起刀落，卻只聽見“當”的一聲，南峰肩頭上閃出一片火花——一把工兵鏟擋住匕首。但任烈這一刀用力太大，居然刺穿了鐵質的鏟子面——匕首的尖頭扎進了南峰的肩膀。
所幸有工兵鏟擋着，只是劃開一個小口子，要不整條胳膊都要給切下來了。
任烈正把注意力集中在手裡的匕首上，突然感覺不對。他擡起頭，看見我站在南峰身後，握着一把工兵鏟，鏟子頭正搭在南峰肩膀上，他的匕首卡在其中。
“我說，你啥時候過來的？！”任烈眼睛裡透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
我嚥了一口吐沫，直直盯着任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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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老怪突然變得躁動起來，它瞪大眼睛，扭動着身體——它聞到了空氣一絲氣味，那是活人鮮血的味道，而這味道的來源正是南峰被任烈匕首扎破的肩膀。很快，老怪就確定了味道的方向方位，它擡頭盯住大廈二樓的窗子，嗚嗚叫着，手裡的鐵管抓得吱吱作響。
可樓上的我們幾個正在沉默的對峙，誰也沒有注意到樓下老怪的躁動。
老怪瞄着窗口一弓身，雙腿猛得蹬地，一下竄起。它在空中大手一張，一把抓住二樓的窗臺，窗玻璃被撞得粉碎。狹小的窗口容不下它巨大身體的通過。老怪左手支撐住身體，右手舉起鐵管對着窗口附近的牆壁連續猛擊。
“嘩啦啦！”大塊的水泥牆板脫落下來，露出一個四、五米見方的大洞。
老怪又向上一竄，重重落在了大廈二樓大廳的地板上。
“我去！”
還是任烈反應快些，他趕緊鬆開匕首後退兩步，舉起輕機槍對着老怪的臉就是一個長點射。
老怪痛苦地叫着，雙手護在面部以擋住子彈的直接攻擊。
看到傭兵自顧不暇，南峰趁機抓起武器，穆甜則是拉住古媛向後跑。
“你在這裡呆着別動，我去幫忙。”穆甜安頓好古媛，一轉身用手槍向老怪射擊。
老怪被子彈打得上了火，它怪叫一聲，用鐵管砸向大廳中央的掩體，桌子椅子被砸得粉碎。幾排貨架也被震得倒塌下來，正好把任烈壓住。
這貨架沉重的很，壓在下面的任烈無法動彈。
“閻明！過來幫忙！”
看見任烈遇險，閻明趕緊跑上去。到了貨架跟前，他把步槍向後一甩，雙手用力想把貨架搬起來。無奈貨架太沉了，他一個人的力氣沒法挪動一絲一毫。
老怪避開南峰、穆甜的攻擊，扭身向任烈、閻明走過來。
任烈瞄見怪物緩緩舉起的鐵管，心裡一沉：“別連累你啦，好兄弟。”說着，用手把閻明一把推開。
“啪！”
一個玻璃瓶打碎在老怪的後背上，隨即一團濃烈的火焰把它包圍起來。
原來是穆甜投過來一個***。
“過去幫幫他們！”穆甜又舉起一個***，用火機點燃瓶口塞着的布條。
南峰沒法動地方，他舉槍繼續射擊還在燃燒的老怪，盡力壓制住怪物的攻勢。
我趕緊跑上去，舉起工兵鏟在貨架上使勁兒鑿起來，不幾下就把貨架一角的鏈接合頁斬斷。任烈用力一蹬，從貨架一角挪出了身體。他一骨碌爬起來，也舉槍對準老怪，但眼睛卻瞄着穆甜。
“走吧，峰，此地不宜久留！”穆甜對南峰喊道。
“你們也走吧！”她又衝着任烈叫了一句。說話間，穆甜把第二個***丟在老怪身上，那剛要熄滅的火焰呼一下又沸騰起來。老怪嗚嗚叫着，曲腿半跪在地上了。
南峰、穆甜和我會在一處，拽上還在發呆的古媛，就要跑下一樓大廳。
“等一下，那邊喪屍太多，這邊走！”任烈用手一指他和閻明侵入時的側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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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邊那個窗子。”任烈言簡意賅。
南峰迅速靠近，探頭向外張望，果然這裡沒有喪屍。他翻身跳出窗外，用手腳撐住左右的牆壁“簇簇”地滑了下去。落地後，南峰掃視四周，再次確認沒有危險，擡頭向窗口叫了一聲“安全”。
任烈、閻明也跟着要下去。
穆甜趕緊一把拉住任烈說道：“你幫忙把古媛背下去！”
任烈先是一怔，他沒想到穆甜會這樣說，但隨即迴應道：“好吧，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兒上！”說着，他一下把古媛扯過來，直接夾在手臂下面，呼一下翻出窗外，單手雙腳抵住牆壁，快速滑了下去。
古媛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已經落到地面。
“大小姐，已經下來啦。”任烈低頭看着仍閉着眼緊緊抱住自己的古媛，無奈地說道。
“啊？你？”聽到任烈的話，古媛這才猛地睜開眼睛，一把推開任烈，滿臉羞紅地躲在南峰身後。
看見古媛安全脫身，穆甜又轉頭看着閻明。 шωш★тt kдn★￠○
閻明趕緊擺手，搶着說道：“我可不抱男人下去！”說着，傭兵翻出窗外，滑行落地，動作比任烈還快。
看着閻明跳出去，穆甜把目光轉向我，眼神裡有些擔心。
“沒事，我也可以！”說着，我搶着跳出窗外。一陣手刨腳蹬，連擠帶蹭地掉了下去，帶着牆皮嘩啦啦掉下來一大片。落到地面，居然也是毫髮無傷，只是衣服被掛了幾個大口子。
穆甜一聲苦笑，也趕緊跟了下去，輕巧地落在地上。
人都到齊：南峰、任烈在前，穆甜、閻明在後，我和古媛在中間，鑽出大樓之間的縫隙，向傭兵車隊方向前進。
繞過一個街口，遠遠看到傭兵車隊在那裡警戒。任烈做出趕緊登車、準備脫出的手勢，傭兵們迅速跳進車廂，發動汽車向我們這個方向接應過來。
突然間，一左一右衝出兩隻巨大的黑影：正是剛纔燒得半熟的“人頭馬”和另外一隻人形老怪。
兩隻怪物一前一後撞向兩臺皮卡車。
一臺車被“人頭馬”的長槍刺了個對穿，前排的司機和副駕駛當即斃命；另一臺車被人形老怪用鐵管砸中，連翻幾個滾兒，撞在街邊的路燈杆上爆炸起火。
這也就是一剎間的事情——老怪的身手太利索了。
“該死！”任烈倒吸一口冷氣。
“愣什麼神兒啊！”南峰叫起來，“跑吧！從這裡向城外，沒有多遠。”
我們拼盡全力逃跑，還好，老怪並沒有追來。
終於來到了通往城外的鐵鎖大橋，我們幾個纔可以緩一口氣。
（第十三章 上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