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赫馬魯·寄多的腦袋掉到地上,無頭的屍身頸部噴起血泉倒下的時候,寄多羅人其實全部呆住了。
等待馬斌走過去舉起盧赫馬魯·寄多的腦袋,現場的寄多羅人依然是沒有能夠反應過來。
寄多羅的這一批王公貴族和百官,臉上的表情非常精彩,不理解、不可思議……幾乎是全是一臉的懵逼。
“你、你!”慕沙帝羅·寄多要發作,手按到劍柄卻是聽到了馬斌念出盧赫馬魯·寄多的罪名。他是知道盧赫馬魯·寄多打算的人之一,本身就反對那麼幹:“……”
漢帝國不管是對寄多羅有什麼真實意圖,但是漢帝國的確是派軍來援救危在旦夕的白沙瓦。
漢軍不但來了,並且沒有坐山觀虎鬥,直至薩珊攻城一方顯示出頹勢或是白沙瓦陷落,來了就發起了進攻。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漢軍都表現出了地道的一面。
盧赫馬魯·寄多呢?站在他身爲寄多羅國主的身份,那一些作爲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錯。他只是想要保證國主該有的權威,保留寄多王室的影響力。
要說盧赫馬魯·寄多錯在什麼地方,是他根本沒有認清楚現實,再則是寄多羅着實是太弱小了一些。
同時,盧赫馬魯·寄多將漢帝國想得太簡單,根本就不知道出徵在外的漢軍,無論是先漢還是現在的漢帝國,殺死的國王不說上百也有數十。
對漢帝國的統兵人物而言,僅僅是一個不尊重漢帝國的罪名就足夠了,甚至都不需要有什麼真憑實據。
“不尊王化,無侍奉天子之虔誠!”馬斌還將盧赫馬魯·寄多的首級高高舉起,一點都介意滴落下去的血水濺到了靴子和褲腳:“煽動軍民敵視大漢王師,着實不識天數。他的死,是蠢死的!”
現在的漢軍,上到李壇下到一名普通的士卒,沒人有什麼特別的情緒波動。
在他們看來,不就是弄死一個什麼國主嗎?漢帝國掃平西域,類似的國主弄死的數量怎麼也有個幾十。寄多羅又有什麼特別,或者說當衆弄死有什麼叫他們驚詫的地方?
王宮廣場這邊的漢軍只是在瞬間包圍了寄多羅的王公貴族和百官,圍上去對寄多羅的士兵進行繳械,但凡是遭遇反抗也是直接弄死,真沒有太嘰嘰歪歪的磨嘰。
在城牆地段和其餘的地方,這些地方還不知道王宮廣場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這些地方的漢軍是早就進入到警戒狀態,他們得到的命令是一旦有變,不需要經過請示便可以自行反擊。
“慕沙帝羅。”馬斌走到了慕沙帝羅·寄多前方三米左右,含笑說:“汝爲王叔,可有王位繼承人的人選?”
慕沙帝羅·寄多現在其實是驚怒交加,便是盧赫馬魯·寄多千該萬死,但盧赫馬魯·寄多畢竟是以一國之主,還是一個深得民望以及受到貴族愛戴的國主,漢人怎麼說殺就殺了?
“……”慕沙帝羅·寄多原以爲漢軍就就勢屠殺王公貴族和百官,以達到滅亡寄多羅的目的。他是已經下定決心要暴起反抗,就要動手之際被馬斌那麼一問,瞬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這……”
“盧赫馬魯之罪,乃私人之罪。”馬斌沒有做出什麼和顏歡色的表情,相反是極度嚴肅地說:“本官其實是爲了貴國好。以大漢的強大,不會忍受一個心懷鬼胎的國主,尤其是這個國主煽動本國人民敵視大漢。他死,寄多羅存。他活……寄多羅某天便被大漢所滅。這個道理無需本官多講。”
“不滅國?”慕沙帝羅·寄多依然緊握刀柄,卻是不再那麼絕望。他臉色不斷地變換,深呼吸好幾次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國主人選……恐怕不能是先國主子嗣了?”
“這個本官不管。”馬斌是真的不想管:“你們自行商議。最好多提幾個人選,好供聖上裁決。”
漢軍依然是圍坐一圈,卻是沒有阻止寄多羅一方的王公貴族和百官湊到一塊商議。
馬斌沒丟掉盧赫馬魯·寄多的首級,他甚至是讓人送來可以包裹起來的布,等一下會進行必要的處理,比如撒上石灰防腐,然後派人送到疾隆坡。
“此些蠻夷,不掉腦袋不醒悟。”李壇是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他在西域親手幹掉的國王什麼的就有三個,小國之主早就殺膩歪了,還沒殺一個大國將軍有爽感:“只殺一人,卻是有些浪費。”
在之前,李壇已經揮軍讓一部分漢軍進入王宮,會不會造成什麼流血之類的無所謂,要控制就將一個國家的“大腦”控制得嚴密。
沒有劫掠的軍令,漢軍卻是不能搶劫,那就是李壇爲什麼會說浪費的原因。
“這個小國……很窮。”馬斌是親眼所見:“所謂國庫,幾箱金幣與珠寶,除此便是兵器和甲冑。”
李壇撇了撇嘴,臉上出現了不爽的表情。
並不是身爲漢帝國中郎將的李壇有多麼貪婪,是漢軍出動講究的就是一個支出和收益,完全沒有收益只有支出的軍事行動都算是虧本,近些年漢軍是早不打虧本的戰爭,便是沒油也要刮地三尺弄出一些油水出來。
軍隊的收益並不是自個兒完全吞了,是士卒得到自己收益的四成,六成在交給軍隊。軍隊是能留下那些收益的其中一成,剩下的五成全部上繳國庫。
某些方面來講,漢帝國的名聲那麼壞,軍方絕對是要背其中十之六七的鍋!
不過嘛,天子不在乎國家名聲,要的是實惠。
軍隊得到了實惠,對外開拓是帶着滿滿的熱情,保持着旺盛的戰鬥力。
軍方是由人組成,那些將士基本都是有親人,寄回去的財物又被親人得到,親人再去進行消費。
這樣一來不但是軍屬獲利,其實軍屬的消費也是刺激各地經濟,經濟被刺激了就吸引人們去投入生產,有了交易國家就能收稅。
貴重金屬有那麼一套循環,可以說得到好處的絕對不是那麼一兩個羣體,有好處誰會抱怨,是沒得到好處纔會嘰嘰歪歪。
要是軍隊繳獲了馬、牛、羊等等的牧畜,其實也是在降低漢帝國牧畜的價格,同時是讓吃肉不再變得那麼奢侈。
像是西漢時期河套之戰與河西之戰後,關中幾乎是全體人都收益,類似的事情是不斷髮生在漢帝國身上,知道對外戰爭有紅利,要麼是利益受損,要麼就是腦子壞了,要不反對戰爭幹什麼?
地點,隆疾坡。
謝安是在白沙瓦那邊出現結果之後的第三天就接到了戰報。
殺死一個國主?謝安只是掃了一眼,對此沒有任何的想法,反正殺就殺了,彙報裡面還提起了盧赫馬魯·寄多的一些作爲,那邊的人沒殺相反是一種失職。
疾隆坡這邊的營地是在被收拾的狀態,並且看上去駐軍的數量並不是太多的樣子。
從本土開拔而來的後續部隊,已經有兩個常備軍歸建到了西征幕府麾下,同時是帶來了四萬郡縣兵和近小十萬的西域人僕從軍。
疾隆坡的北面,也就是鬥阿統率的那一支偏師,他們是在差不多的時間與羽林軍有出戰說的舉動,殺入西高車之後卻是撲了個空。
漢軍當然知道西高車正在進行舉國遷徙的事情,只是之前西高車的主力還留在國內,並且是選擇在沙漠邊上駐紮,一副等漢軍來戰的模樣。
鬥阿這一部分的漢軍沒立即撲上去,是一來需要經過沙漠,再則是還沒有準備就緒,一旦殺上去哪怕勝利也會損失慘重。
西高車主力的撤離依然沒有逃過漢軍斥候的眼睛,鬥阿之所以追上去,無外乎就是一種奪地的行爲。
鬥阿沿途並沒有留下什麼駐守部隊,是進入西高車境內之後一直向西,做出的姿態是追擊西高車的主力部隊,能追上自然是一場大戰,不能追上就視作一次針對薩珊的過境迂迴,配合幕府主力在接下來從另外一個方向入侵薩珊。
同時,出戰的羽林軍是已經與薩珊的主力進入交戰狀態,就是羽林軍的數量僅是薩珊主力的四分之一,薩珊主力的營盤構建也不是白沙瓦那樣,短時間內沒有突破的可能性,是進入到僵持階段。
不算僕從軍的話,目前謝安手頭的總兵力已經達到十七萬,光是常備軍就有五個,其中還包括羽林軍這種一個常備軍卻是有三個常備軍編制數量的軍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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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帝國已經有好些年沒有出動三個以上的常備軍,一般就是以“師”的級別在進行調動和出征,打阿三大陸第一強國也僅是出動了兩個常備軍。
可以說,漢帝國還是非常正視薩珊這個帝國級別的國家,開戰之後的第一次進軍就出動了五個常備軍。
“將軍。”王泉笑着說:“桓將軍從薩珊沿海登陸,是將薩珊給嚇到了?”
根據西征幕府這邊的線報,薩珊本來是要集結至少五十萬大軍,且先不論這五十萬大軍有多少精銳,光是聽五十萬這個數量就很誇張了。
要說是其他國家,謝安接到線報會認爲是在胡扯,不過要是薩珊就沒有半點令人意外的地方。
波斯人玩暴兵是有自己的歷史底蘊,聽說在數百年前的大流士時代就能集結起六七十萬的大軍,沒道理是越活越回去。
謝安知道的是,原本要調到東部戰場的二十萬薩珊大軍被臨時弄去了沿海,可見沙普爾二世是多麼重視桓溫統率的那一支遠征艦隊。
“桓將軍的任務乃是遠襲羅馬,攻擊薩珊不過是練兵。”謝艾搖着頭,苦笑地說:“我部進攻薩珊,並非一次滅國,是想消滅薩珊更多的部隊。桓將軍的作爲……”
漢帝國是強大,薩珊或許不弱小,漢軍對上了薩珊軍隊能夠戰而勝之,可要說一次就能滅掉幅員遼闊的薩珊,便是最狂妄的漢人也沒有那樣的自信。
帝國與帝國的戰爭,不可能是一場戰爭就會得出最後的勝負,其實就是一次又一次地交鋒,不但是儘可能地消滅對方的軍隊和有生力量,其實也是在損耗對方的國力。
羅馬與帕提亞打了多久?能夠被定義爲滅國級別的戰役又打了幾次?雙方損失在戰場的士兵完全統計出來的話,總合絕對是超過三百萬。
後面還是帕提亞自己內亂,再來就是國力真的難以支撐繼續進行戰爭,恰好羅馬又是遇上了一個根本不考慮迅猛擴軍帶來隱患的奧古斯都,要不然哪怕是帕提亞內亂又沒錢了,羅馬要是按部就班地來,戰爭結果依然不會那麼快出現。
“中樞早有計較。”謝安並不介意透露:“大漢與薩珊的戰爭,前十年大概會是一種蠶食方式的推進,沒有一次滅掉薩珊的想法。”
漢帝國現在也承受不起一次性就將薩珊滅掉的壓力,不是其它什麼壓力,是薩珊怎麼說也是一個幅員遼闊又有七八千萬人口的帝國,就是將薩珊的軍事力量一次性地消滅,打穿了薩珊全境,那麼接下來就算完了?
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就完的!甚至可以說瓦解了阿爾達希爾對薩珊的統治之後,纔是困難真正的開始。
“大漢本土離薩珊太遠了……”謝安表情變得略略詭異:“哪怕沒有運糧的負擔以及損耗,其餘方面的困難同樣不小。”
戰爭會出現損員,兵源肯定是要補充。
戰爭同樣是會出現器械消耗,一樣是從本土運過來。
那麼修路就成了一件必要的事情,關鍵是哪怕是從本土的安西都護府到疾隆坡也要走個兩千多里路,代表着僅是修一條軍用通道就要修個兩千多裡。
更要命的還有很多方面,漢帝國一來沒可能徵發徭役讓漢人數千裡遠地來修路,二來是修路需要工具和材料。
這樣一來的話,就算是西征幕府可以抓戰俘成爲修路的勞動力,可材料總還是要運的吧?
想一想軍事通道的重要性,再捋一捋各種困難,不難猜出中樞爲什麼制定出一個前十年爲準備時期的交戰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