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在緊鑼密鼓地備戰或儘量加快戰爭進程,劉彥這邊大戰的氣氛尤其明顯,特別是青州六郡小規模的戰事密集,近乎可以說是處於遍處烽煙的情況。
“我們缺乏行政官員。”劉彥深皺眉頭:“現在情況不明顯,但這會成爲制約我們日後發展的短板。”
誰都知道這一情況的嚴重性,可並不是知道就能夠解決。雖說是四條腿走路的人不好找,官員想要絕對是滿地爬,可百分之九十九點無數個九都是文盲的年代裡,想要成爲一名行政人員可沒有那麼簡單。
青州糜爛,官員的短板暫時也就那樣,但青州不會永遠糜爛。
劉彥下令正常發展長廣郡以及東牟郡,採取的是傳統縣治,再配以合作村莊模式。
要是按照正常情況,一個郡起碼是有六個縣以上,而這樣的郡還算是小郡。一個大郡的縣至少二十以上,才能夠稱爲大郡。
郡縣制之下,一個縣是由多個鄉組成,一個鄉又由多個裡,一個裡又劃分多個亭。
儘管從先秦已經滅亡很久,可自先秦時代就採用的郡縣制,還真的是沒有太大的變化。另外,郡縣制並不是始皇帝時期纔有,是商鞅變法的產物,主要是從公族(皇室)和貴族那裡搶奪地盤和資源。
漢部人口不多,劃分縣,按照小縣至少一萬以上的人口,大縣三萬以上的人口,再根據實際的地形看地盤,例如最基本的糧食產出和山川資源,劃分下來也就是二十八個縣,人口三萬以上的縣佔了其中的四個。
二十八個縣就需要至少二十八名縣長,配以二十八名縣丞,其下還有六曹,既是兵曹、刑曹、工曹、禮曹、戶曹、吏曹,另需數量不等的“度支”。
度支其實就是統計與支調的官職,是曹魏時期的產物。
除了先秦的管理層下到鄉,其餘朝代基本是到了縣這一級別,往下就是真空,但劉彥明顯不想存在什麼真空。因此除了縣的那些官員和吏之外,什麼鄉長、村長、亭長必然要有,再有配套的薔夫和遊繳,那需要多少合格的行政人員去填?(薔夫掌一鄉之行政,兼收賦稅,遊繳捕盜賊,官治安。)
不想發生“權力不下縣”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尤其是地盤越多就越需要更多的官吏。但是不是可以換一個角度,開拓之期因傷退役士卒衆多,鄉間的那些職位用來安置他們?
“此,乃是穩定軍心之策,定能使士卒效死。”桑虞算是眼界大開了,戰爭期間沒有什麼比收買軍心更加重要。
還是老毛病,劉彥就喜歡登高,被風吹多了就有了經驗,可以在風吹來的方向拉起布牆或是放上屏風,不妨礙觀看其它方向的景色。
下密依然是作爲一個極其重要的重鎮在建設,除開在加固工事之外,作爲指揮樞紐軍隊也不會少,導致看去周邊佈滿了林立的營盤。
聚集在這邊的部隊數量是八萬,陣陣的口號從一些操場傳出,那是部隊在進行操練。
冷兵器時期,對於軍陣比士卒的個人武技要重視太多了,那是因爲戰場之上集體配合比個人武技重要。個人武力除非是高到一定程度,否則在戰場上往往是雙拳難敵四手,戰場是一種人擠人的狀態,可不會有多少空間讓高手去施展身手。
戰場上就是硬碰硬,比拼哪一方的求戰意志更強,那就需要在賞罰分明的基礎上,使用更多的手段去提升士氣。
他們談的就是怎麼更進一步讓士卒有求戰意識,之前該有的待遇已經確定,再多就會盈滿則虧。
以前還會有人認爲劉彥對待軍方過於優厚,會導致老爺兵的出現,可新一輪的徵召發佈下來,看那些從後方開來的部隊士氣高昂外加求戰心切,顯然擔心的事情並沒有出現。
“我們有二十等爵制度,有善待傷患的舉措,更有身後事的安排。”桑虞非常讚歎這一整套制度:“士卒的士氣不成問題,輜重方面我們亦是不缺,能否渡過難關就是謀略方面的事情了。”
因爲知道會爆發戰爭,漢部對青州周邊幾個州的關注力度很大,幾個州的動靜不小,石碣趙國似乎也沒有太重視秋收?集結人力的事情已經在如火如荼進行。
事實上,石碣趙國就是一個畸形國家,遍處戰亂致使耕作體系早就崩壞。
沒有安全的環境哪能讓農夫耕作?春季辛辛苦苦地播種,播種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秋收時節。
石虎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已經瘋狂到了不顧生產體系的程度,秋季本是最爲忙碌的季節,可他就敢在秋收完成之前徵兵,連帶一些遊牧部落秋季牲畜養膘需要大量人力都不顧。
石碣趙國瘋狂的勁頭起到了某種效應,作爲被放話要征戰的東晉小朝廷有些驚慌失措,搞得在秋收完成之前也是大量徵集民夫,可以預見因爲大批青壯被抽調,今年長江以南該多麼缺乏勞動力。
另一個被影響到的自然是慕容燕國,他們原本還在林區遍佈的區域和扶余人快樂玩耍,但石碣趙國的消息傳抵,慕容皝哪敢再拖拖拉拉,留下一些兵力繼續與扶余人糾纏,大部隊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回撤,稍微休整兵鋒就指向了宇文鮮卑。
面對石虎的瘋狂誰敢掉以輕心?同時被影響到的當然還有漢部。
“斐燕已經開始進軍兗州,一開始就遭遇到了頑強的抵抗。現如今是被堵在奉高。”桑虞說的這個是關鍵問題,證明石碣趙國已經反應過來。他說:“統率兗州趙軍的主將名叫鄧恆,乃是一員悍將。”
鄧恆是石碣趙國的徵東將軍,級別上真的是很高了。
漢部的情報系統還窺探到關於冀州方向的消息,孫伏都已經抵達西平昌,一到就大肆建設營盤,聚攏冀州南部各地的部隊。
孫伏都是石碣趙國的龍驤將軍,按照東晉小朝廷的劃分是三品武將官職,由他主持冀州南部兵事,怎麼都能看出重視程度。
另有一條消息是,左衛將軍王鸞被任命爲徐州方向的主將,等於是徐州刺史郭祥的兵權被剝奪,接下來徐州該由襄國中樞那邊的體系說了算。
看青州周邊的動靜,無論怎麼看都是在採取一種包圍姿態,品階上還都顯得極高,要說石虎沒有向漢部動手的心思絕無可能。
劉彥與身在襄國的張石已經失去聯繫,他特地查看了一下腦海中的地圖,發現襄國那邊的“綠點”長久待在一個地方不動,猜測張石等人該是躲藏了起來?
一切的一切都很能說明問題,尤其是張離近一段時間竟然變得有些好說話,不再像以前那般趾高氣昂,就不得不令劉彥提高警覺。
“秋收之後會是大戰之時。”紀昌微微眯着眼睛,說道:“職堅持認爲應當在此之前主動出擊。”
“藥材還在籌集當中,不過確實是該主動出擊。”桑虞略略有些狂熱地說:“之前我們沒有鐵騎,可現在有數千鐵騎,再有差不多同等數量的輕騎,野戰上的劣勢已經不成問題。”
屢次大戰,後勤物資中絕不是簡單的糧秣或是軍械,藥材的比重亦是非常重要。
或許有許多人並不知曉一點,疾病纔是軍隊傷亡的最大禍端,每每數十萬人的戰爭,真正死於戰場搏殺的其實也就是一成左右,但疾病卻往往能夠奪走兩成乃至於更多人的性命,要是爆發疫病那就會更慘。
絕不是危言聳聽,像是上次姚靖只在疫病中折損兩萬人還算是處理妥當,爆發流傳性感冒往往會讓整支軍隊團滅,甚至是蔓延到地方,形成東漢末年那種奪走數百萬人生命的大疫病。
所以說起來,姚靖兇狠地對待那些患病的人,對其餘人從某些方面來講或許是一種仁慈?
要說起來,現如今的中原並不缺乏馬匹,倒是長江以南馬匹數量稀缺,可東晉小朝廷至少還有一支近萬人的鐵騎?
劉彥手裡的戰馬稱不上富餘,包含戰馬在內的十數萬馬匹卻能夠拿得出手,今次整頓軍隊增加了一些騎兵建制,將非系統騎兵的數量堪堪提升到了五千,算上一萬輔助騎手,騎軍就是一萬五。
“騎軍的機動性是相對而言,還是步騎並進最爲妥當。”紀昌不是在削桑虞面子,術業有專攻,顯然桑虞對騎軍的瞭解存在偏差:“沒有步軍從旁協助,騎軍餵養草料會很麻煩。”
桑虞果然是露出了怔怔的表情:“是嗎?可胡人……”
“胡人皆爲輕騎,戰馬種類皆爲矮腳馬(蒙古馬)。此類戰馬並不嬌貴,我們的坐騎……矮腳馬是用來馱物。”紀昌露出了自傲的神情:“要不然怎麼能夠成爲鐵騎?”
漢部其實沒有多少鐵騎,沒有馬甲的騎兵怎麼能被算作鐵騎呢?真正的具裝騎兵數量只有一千五,就是那批由冉閔麾下操練出來的虎賁軍。
沒人去說什麼出動出擊會招惹石碣趙國大舉攻伐的廢話,看看石虎關於將領的調動,都擺出對青州的高壓合圍,直接開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