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過程並不難還原,分開每個人,讓他們描述當時的情況,再配上一些證人的佐證,事情經過是怎麼樣很快就能摸個八九不離十。
“……”田朔表情很不好:“這麼說,是一個誤會?”
並不簡單的是誤會,阿香招呼阿三,等待李匡來了卻撕拉自己的衣服尖叫,李匡自然是以爲阿三想要對阿香怎麼樣。
李匡是阿香的丈夫,只不過阿香一直不認得他這個丈夫……現在看來阿香肯定是想起了李匡的身份,也不排除阿香是看到李匡才陷入瘋魔狀態,但可以肯定阿三在這件事情裡絕對是無辜者……至少他真的沒對阿香怎麼樣,不管是沒來得及,又或者是真的不想。
“稟告君上吧。”呂泰說道:“我們處理不來這個。”
田朔頷首:“是啊,阿香是君上的……侍女。”
這算是第一次軍官級別的軍與民矛盾事件,處理不慎要是被當成日後處理一些事情的“舊例”,容不得他們不謹慎。
將幾人分開,或是關押,或是軟禁,目前是深夜的狀態,軍國大事當然是要將劉彥從睡夢中喊起來,像這種事情就沒有必要了。
劉彥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在牀上躺着發了會呆。
要是往常阿香就該端來梳洗的用物,今天卻是沒有什麼動靜。
要說起來,成了上位者被伺候幾乎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除非是過度地用於裝逼,不然哪個上位者身邊又缺少可以使喚的人呢?古今中外,不外如是。
陽光從窗戶照射入屋,亦是能夠聽到一陣陣的鳥鳴聲,仔細聆聽還能聽到一些說話聲從遠處傳來。
劉彥從牀上爬起來,利索地將衣服穿好,走到牀邊向外看去。
中央食堂那邊像是往常那般,早就排起了長龍。那是排隊在領取每日的朝食,日日重複,說話聲就是從那裡遠遠地傳來。
視野轉到了籬笆牆的外面,早就用飯了的人被帶出去,他們正在清除雜草,這樣的事情已經幹了接近十天。
按照田朔的想法,周邊五里之內的雜物都該被清除掉,或是作爲農田,或是作爲空地,說是哪怕不幹什麼,總不能留下給人施以火攻。
有危機感是一件好事,證明田朔是真的對漢部有了歸屬感。劉彥對這個一有機會就喜歡當跟屁蟲的傢伙,還是一種比較欣賞的態度,畢竟這麼個年頭找一個懂內政又有實際動手能力的人真的不容易。
【唔?奇怪了,阿香今天怎麼沒過來。】
不是被伺候得有了惰性還是什麼,就是劉彥腦海裡一閃而過的迷惑。
說來也巧,劉彥前一秒還在奇怪,下一秒門外有人呼喚。
聲音一聽就是賊年輕的小娘,劉彥讓進來,一看也就真的就是一個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主人,奴婢前來伺候。”她看着很是清秀,端着臉盆做了一個福禮,放下臉盆將肩上的布巾恭敬遞上:“請主人梳洗。”
布巾上有幾根柳條,還有一小撮的鹽巴,這個是用來作爲漱口用。
劉彥沒有多說什麼,看了幾眼小姑娘,內心迷惑,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畢才問:“阿香……算了。誰讓你過來的?”
“回主人,是幾位大管事。”小姑娘看上去緊張極了。
劉彥“哦”了一聲。他看得出來,小姑娘的出身可低不了,要是沒有受過類似教育,根本就不懂伺候人。這點可是不分古代還是現代,因爲伺候人從來就是一個技術活。要說現代的小姑娘,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就會一個撒嬌技能,除了撒嬌可能連自己梳洗、穿衣、吃飯……都不會。
田朔等人確實是隱匿點心思,他們是從衆多的小姑娘中才挑出了向依這麼個可人兒,難得的是向依出身大戶人家,受過琴棋書畫的教育,還學習過禮儀。
這個絕對是真的,鄉野村中的姑娘哪會做什麼福禮,看着也不該是斯斯文文的清秀氣質。氣質啊,不是想裝就能裝的。
劉彥梳洗完畢,打開門走出去,沒有走幾步路,卻是看到田朔和呂泰帶着一些人站在走廊,數個人就像是樁子那樣地鋤在那,還是等他們看到劉彥才反應過來進行行禮。
接下來沒什麼好說的,田朔通報昨晚發生了什麼,不做任何的評價與論斷。
劉彥是一邊走一邊聽,等待田朔說完,他們也剛好是來到了中央食堂的頂層。
一路上都在重複每天的步驟,排隊的人看到劉彥都是彎腰行禮,劉彥走到哪,哪裡的人都是彎腰行禮。
彎腰好,可不要動不動就膝蓋觸地跪拜。不過現在也沒有動不動就跪拜的習俗,還是叉手、彎腰、低頭做一個行禮的姿勢就夠了。跪拜是對上天和先祖,面對君王的時候也是特別場合才需要跪拜,不然也是彎腰行禮。
說起來也怪,劉彥就是喜歡登高望遠,可以看得更遠,就是風有點大,吃東西的時候要是不趕緊吃完,很快就該涼了。
“按照現有律法辦事。”劉彥一碗粥就是三兩口,佐菜是一種小魚乾:“不需要特別稟告我。”
田朔卻不會當真,畢竟阿香是劉彥的侍女。
要知道一點,侍女可是一種非常特別的身份,主家幹什麼時候通常無法避開眼睛,與主家接觸多了也必然有感情。首領或君王的侍女更是這樣,她們或許對於首領和君王就是一件伺候人的工具,但是對於之外的人卻是必須要尊重和慎重對待的人物。
“那個李匡,斬首三級,那應該是個隊率了吧?”劉彥又說:“阿三,怎麼現在還是一個什長?按照晉升制度,該是一個隊率,近一步提拔也是未嘗不可。我也一直琢磨着該給介紹一個對象。”
田朔將劉彥的那些話當成了暗示,就是趕緊地讓阿香和李匡夫妻倆待一塊去。然後,阿三不能處理。就是他不知道這樣理解對不對。
劉彥又哪裡一句話會暗示那麼多啊。在他看來,這件事情就是一家兩口子,妻子回憶起來有天大怨氣給丈夫找不痛快,阿三純粹就是倒黴給在特定的場合撞上了倒黴的事情。
得了態度,田朔就好處理了,卻是不能搞得人盡皆知。
劉彥後面還專門見了阿香一次。兩人談什麼沒人清楚,後面阿香終究還是沒有與李匡住到一塊去,亦是沒有再擔任侍女一職,是被排了一個帶着婦女養蠶的活。
不是有一句話嗎?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農桑亦是一件大事。田朔開始在注重農事,桑是與農並重的頭等大事。
“唔?可以適當的透露。”劉彥的談話對象又變成了紀昌:“那些豪強,卻是不容易與之相處。”
紀昌這些天就是在忙碌這些事情,他說:“小人已經通告倖存的豪強,卻是需要再振振威勢。”
“演武?”劉彥自己說着都在搖頭:“不適合再去刺激那些家族。”
紀昌當然知道不宜大動,不然真的是會刺激到那些胡人家族,徒惹更多的麻煩。他說:“君上,一些塢堡……卻是要處理。”
攻擊不其城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消息傳遞到後趙都城襄國最快就是六天的事情,卻不知道後趙朝廷會是什麼反應。
塢堡……要是不從內部瓦解,真的就沒有一個好攻的,那就要看紀昌的能力。後趙反應過來之前,不將那些豪強或大族穩下來,等待後趙有反應,各地塢堡真的是會成爲巨大隱患。
劉彥稍微惆悵:“據我所知,能夠結寨自保的豪強和大族基本沒有善茬,特別是他們能在上一波的清掃中倖存襲來。”
“是的,君上。”紀昌一臉的陰霾:“一個個狡猾如狐,爲虎作倀者亦是甚衆。”
這就是劉彥惆悵的原因了,他想要重振民族誌氣,再塑強漢輝煌,無比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