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密這邊的交戰是主戰場,但是並非所有主戰場的戰鬥都能決定一場戰場的勝負。
劉彥很確定這一場戰場不會很快停下,哪怕是擊敗了姚家軍和青州軍,不是還有徐州那邊會參戰嗎?他只能是選擇劍走偏鋒。
紀昌的那支偏師數量不是太多,那是受限於可在內河行駛的船隻數量,只帶了五千人將要前去閃襲廣固城。
一直是到目前爲止劉彥都沒有搞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打下廣固城算不算是完成系統的升級任務,可以由“封建時代”升級到“城堡時代”。
劉彥迫切希望能夠快點升到“城堡時代”,他能夠察覺到情勢其實已經是失控狀況,以漢部目前的實力很難一次接着一次地應對戰爭。
漢部動員參加戰爭的人數已經達到七萬,作爲參戰部隊是三萬出頭,餘下該是隻能算輔助性質。
劉彥親率的有一萬兩千,徐正那邊一萬四千,再加上紀昌麾下的五千(不算船員),那就是三萬一千人。
作爲一個人口總數僅是二十萬出頭的部族來講,動員七萬已經非常多,考慮到漢部的人口構造是以年輕化爲主,不是不能再動員更多的人加入到戰爭,可一旦再繼續增多必然會傷筋動骨。
總是需要有人進行建設和生產,不是嗎?再來就是直接參與到戰爭的人越多對物質的消耗就更多。說一句天大的實話,漢部以二十萬的人口能夠動員出七萬人蔘與戰爭,那可真的是因爲劉彥一開始的號牌制度起到作用,再來就是三年以來的累積沒有白做。
下密之戰進行到第二十四天,原本激烈的戰鬥已經被拖沓所取代,尤其是聯軍對位於膠水西岸的漢部營寨屢攻不下,導致聯軍士氣變得極其低迷。
在此時,漢部有一支偏師突入東安郡的消息也被聯軍高層所知曉,對聯軍高層來講下密久攻不下再有漢部偏師襲擾後方,不由會對此戰更加心灰意冷。
“我們在城寨那邊丟了將近兩萬五千人,竟然無法攻下!”姚蘭已經不會氣急敗壞了,他十足陰沉地說:“未見東岸有漢部援軍過來,倒是有營寨的漢部傷兵過去,他們到底是哪來那麼多的甲士!”
聯軍這邊也是有特意觀察,連接下密主城和子城的甬道,亦是沒有援軍過去營寨,他們就是搞不懂營寨那邊的甲士爲什麼就殺不完,每每不管損失多少隔天必定是有一千整數的甲士再次出現。
姚蘭有做過粗略的統計,營寨這個局部戰場消滅的甲士至少有三千,是整整三千的甲士!
哪怕漢部的甲士在甲冑上不屬於重甲,可這年頭想要有一身的金屬扎甲也不是那麼容易,石碣趙國舉全國之力纔有多少重甲騎兵和步兵,慕容燕國合全國之力也才弄出三千鐵騎,漢部不是國家,漢部才發展四年,漢部的領地更是少,究竟是哪來那麼強的能力造出那麼多鐵甲!?
若只是身穿鐵甲也就罷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一點,漢部的甲士作戰或許僵硬,可是漢部甲士僅僅有悍不畏死一項就令人發怵。
“我們……”劉徵臉色有些灰敗:“明日齊郡的援軍就會開過來,我們商量一下留下多少部隊,該分作幾路光復長廣郡、東萊郡、東牟郡。”
“不不不,現在不是光復哪個郡的問題。”姚蘭苦笑着說:“漢部有偏師襲擾我們的後路,先前奔逃的斐燕叛軍亦是進入東安郡。我們的後路被斷了,現在的主動權在劉彥手中。”
唯一值得聯軍高層慶幸的是劉彥兵少,他們近一個月內折損進去將近三萬八千人,可不是還有七萬出頭嗎?
聯軍這邊還有七萬的兵力,羌兵和青州郡縣兵並沒有損失多少,那麼聯軍的數量雖然是從十一萬減少到七萬,但要說起來主力還在。
“那……”王騰本來是要給一些意見,耳邊卻是聽到一陣喧譁。
有人慌張跑進軍帳,吼道:“我們被襲營了!”
軍帳內的聯軍高層都是一愣,下密戰事進行了將近一個月,漢部除開會進行短促突擊之外,今夜之前還真的沒有主動出擊過。
衆人快步走出軍帳,四顧張望看去,夜色之下的南側和北側軍營一片片的火光,聽動靜亦是喧譁聲和喊殺之聲震天。
“趕緊調動騎兵!”姚蘭不憂反喜:“不管他們出動多少人襲營總該是會退回去,截住,一定要截住!”
聯軍的營地佈置比較簡單,除開必要的圍欄木柵之外也有拒馬,開始的時候他們會謹慎巡營,但漢部長期沒有襲營讓聯軍早就懈怠下來,結果今晚就被突然來了那麼一下子。
北側和南側的聯軍營地出現了明顯的混亂,火光中可以看到一羣上身紅、下身黑的士卒追着一幫身穿五顏六色的人劈、砍、刺,所過之處必然是慘叫和哀嚎不斷,地上的屍體不斷地增加。
主持北側襲營的是從下密主城帶兵出來的李匡,南側率軍襲營的主官則是王樸。
要說王樸最近可是幹勁十足,他們只要能夠打贏這一次戰事,個別人可以直接被轉爲正兵,餘下則是會轉爲僕從軍。
只有失去了纔會懂得珍惜,只有明確知道階級待遇的區別纔會明白該追什麼什麼,王樸等新附軍現在的追求無比簡單,那就是不斷不斷地提高自己的身份,直到可以像戰兵那樣記功,戰事繳獲也能留下四成。
王樸揮刀劈死一個亂跑撞過來的敵軍雜兵,四顧掃視一下,吼:“放火!”
聯軍營寨很不講究,看去軍帳數量並不多,大抵就是一些胡亂搭起來的窩棚。
用木樑、樹枝、樹葉、雜草搭起來的窩棚,只要是稍微點個火星就會猛烈地燃燒起來,再有風將火星吹着去引燃,火勢蔓延起來的速度非常快。
襲營的漢部士卒得到的命令是隻管往前突,隨後是各自想着北方和南方突圍,介時劉彥會親率一支部隊吸引聯軍的注意力,給兩支襲營的部隊有機會返回各處。
姚蘭集結騎兵想要堵截,姚靖興沖沖親自過去。
“劉彥親自率軍除了下密城!”姚靖幾乎是咬牙切齒:“這是一個機會!”
聯軍這邊猜測不出漢部爲什麼會選擇在今夜襲營,更不瞭解劉彥爲什麼會親自率軍出城,他們只要能夠逮住劉彥並殺死,那就會獲得戰爭的勝利。而這個機會還是劉彥自己送上門的!
劉彥爲什麼這麼幹?是曹巖給出了明確的答案,徐州那邊會在三天後出兵參與青州戰事,打出的旗號是剿滅叛逆。
劉徵可以宣佈劉彥爲叛逆了,那麼徐州所說的叛逆是不是劉彥?
還沒有確定的事情,可是對劉彥根本就沒差,不管徐州那邊出兵的目標是什麼,漢部想要佔領青州必然是會與之爲敵,那就只能加快下密這邊的戰場進度。
“其實應該再耗上一兩個月的。現在還不是聯軍最士氣低迷的時刻啊!”
劉彥全身披掛,手裡握着一杆長槍,座下戰馬的馬頸兩側各自懸掛戰刀和騎弓、箭囊。他單騎位於全軍的最前方,後面的第一個方陣是兩千的系統劍士,左右兩側是各自由兩千戰兵長矛手組成的槍陣,被三面拱衛的則是數量在兩千左右的弓箭手。
四個口字型的軍陣就擺在下密主城的西面,距離城牆該是有一里地左右?
深夜中排列軍陣沒有亮出火把,看去就是一塊塊黑色的巨型方塊,八千人安安靜靜地站立在原地,與之聯軍那邊無比吵雜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今晚是一個沒有月亮的日子,恰是這樣纔會被劉彥選擇出擊。
“都是被逼的……”劉彥在擡頭看星星,他喜歡登高望遠,少不得也喜歡看星星:“局面越來越大,失控無可避免。我這是改變的歷史了嗎?”
毫無疑問,劉彥這次率軍會青州並發動戰事,顯然是牽扯到了某個大局面,比如斐燕起兵,再比如徐州有異動,該是劉彥沒有揮軍西顧都會發生的事情,只不過現在是由劉彥掀開這個局面罷了。
獨獨是姚家兄弟率軍來到青州是明確針對劉彥,那是必須解決的麻煩事。
轟鳴的馬蹄聲在滾滾而來,夜幕之下其實看不清到底有多少騎兵,隱隱約約就只能看到是黑壓壓的一片。
營養不良的年代裡,大多數人有夜盲症的現象,其實在夜間不適合交戰,導致姚蘭和姚靖雖然率軍逼迫到擺好了陣型的漢部前方,但並沒有直接進攻。
“還有多久拂曉?”
“該是一個半時辰?”
劉彥帶兵出城必然是要打一場,但主要目的還是吸引聯軍的注意力,爲兩支襲營的部隊創造更多的機會。
聯軍的兩處營盤已經是火光沖天,煙霧亦是一縷縷地升向天空,目測火勢蔓延的速度非常快,要是未能撲滅的話,繼續燃燒下去必然是要廢掉兩個營盤,就是不知道會造成多少傷亡?
第六卷 殺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