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出其不意
魁梧的身子沒有改變前撲和揮斧急斬的動作,久加諾夫自信,在眼見陷阱發動成功的情況下,少年極有可能大喜過望,這時候少年心性難免出現得意的情緒,很有可能意想不到自己會不顧傷勢繼續進攻,猝不及防便傷在自己橫揮的戰斧之下。
他堅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忍着腳掌的痛楚和麻木,城衛軍副統領第二步也穩穩踏了下去,剛一踏實樓面,木地板就發出清脆的斷裂聲,魁梧雄壯的身軀體重自然也分量十足,在久加諾夫完全沒有想到的情況下,落腳處的木地板被他一腳踩碎,一下子整個人就下陷了快有小半個身子。1
“我操你媽!”
一步一個機關,一步一個陷阱,總共沒走幾步就連連中招,久加諾夫再也無法淡定,怒不可遏地問候起少年的母親,什麼樣的奇葩女人能生出這種無恥透頂的孩子?纔多大年紀啊,一動手全是損招,還有沒有點年輕人應有的騎士精神和風度了!
過嘴癮的後果很嚴重,急火攻心的久加諾夫咬到了舌頭,回答他的還有撲面而來的劍刃,隨劍呼嘯的凌厲劍風,讓分心咒罵的城衛軍副統領不得不匆忙變招,把揮斧砍去的進攻招式改成橫向格擋的防守招式。
急切之間動作當然很不連貫,怎麼看都彆扭,最慘的是原先蓄足勁橫掃千軍的力道,已被倉促間的變招浪費的七七八八,蘊含在斧頭上的霸道之力,連前一招的三成都不夠。
“嗙”的一聲響,踏上一步的諾爾默朝着半截身子陷入樓板的久加諾夫劈出一劍,蓄勢已久的厚重劍勢狠狠劈在無奈變招的斧身上面,一劍就把身強力壯的城衛軍副統領劈到了一樓!
少年提前算到了久加諾夫可能應對的招數,向前邁了一步,就是這一步,長劍恰恰就迎頭劈到對手的頭頂上,此時久加諾夫腳下無根,雙臂無從借力,哪怕是級別和修爲與少年相仿,硬碰硬下來也要吃個暗虧。
走廊中間的樓板早被少年做過手腳,等的就是久加諾夫這種高手。
須知高手過招,尤其像久加諾夫這些來自軍中的高手,往往不注重招式的好看與否,簡單、有效、快捷才是這類人最喜歡採用的風格,爲了達成最快擊倒對手的目的,他們出手往往狠辣直接,要想在短距離之內提起速度,踏在樓板上的雙腿運勁自然要夠足,只要提前破壞他們習慣下腳之地,就很可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況且爲了增加暗算的成效,諾爾默將整整一小段樓面都下了手腳,並將背囊中帶着的木系卡片、魔防“荊棘之刺”都放了好幾張,陰暗的光線底下,僞裝成“七國殺”的小卡片果然一舉湊效!
久加諾夫人在半空就感覺喉頭一甜,竟是一招就被諾爾默劈出了內傷!
“那下賤的婊子撒謊,誰說這傻小子只有四級戰兵的實力?”
一步錯步步錯,久加諾夫狠狠咒罵着提供錯誤信息的戴妮絲,使勁將涌上喉嚨的鮮血又咽了回去,正想發誓要以更加狠辣的法子對付少年,一個黑乎乎、圓鼓鼓的球狀物從破裂的樓洞裡丟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圓球“嘭”的一下炸開,數不清到底有多少根鋼針從碎開的球狀物中激射而出,近距離的無差別全覆蓋打擊下,誰也躲不過去。
幸虧久加諾夫一直保持警惕鬥氣外放,寧可多消耗些鬥氣也要護住面門及心口等要害,猝不及防之下傷得倒很輕,僅僅是臉上被劃出了七八道傷痕,鋼針連一根正面插進他的臉上都沒有。饒是如此,朝着下面到處亂射的鋼針,以及碎成細小木片的木質樓板,也讓久加諾夫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原本齊整的頭髮也難免零亂起來。
雙腳重重落到地上,久加諾夫頓時一個踉蹌,麻木的那隻腳掌一點力氣也使不上,讓他差點站都站不穩,若不是心中有數提前側身,用另一條腿承擔了大部分下落的重力,光落地這一下就非崴了腳不可。
鬱悶到極點的城衛軍副統領急忙摸了摸頭臉,又摸了摸胸口,確認要害沒被鋼針傷到,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他情知當務之急是逼出腳上的毒素,此時還不是重返二樓和少年拼命的時機,卻實在被對手接二連三的陰招氣得怒髮衝冠,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吼道:“卑鄙的小子,別讓老子抓到你,否則我非活剮了你不可!”
諾爾默纔不在乎城衛軍副統領發出的“敗犬宣言”,要是靠嗓門大、罵得歹毒就能贏的話,沃爾夫也不會變成一頭大號的烤豬了。
少年從容起跳,蹬着一側的牆壁,彈到了對面的牆壁,就這樣雙腳交叉連點走廊兩側牆壁,一步一跳的快速通過自己佈置的陷阱地段,路過樓洞的時候還不忘偏過頭來,對着樓洞下方吐了一口唾沫,笑罵道:“我呸!只許你欺騙我,還不准我下埋伏了。有本事立即爬上來和小爺過過招,光說不練,就會耍嘴皮子。”
放下被氣得鼻子冒煙的久加諾夫,諾爾默忙着趕去幫自家人對付其餘的城衛軍好手了,那頭可是有六名敵人在追擊圍攻晨曦和普利坦德呢。
比起倒黴的上司,安東諾夫此時也是憋屈的很,嚎叫着硬着頭皮格擋一個又一個的一階法術攻擊,同時躲避着少女一招接一招朝着他下三路要害遞過來的險招,急得出了一身白毛汗,五大三粗的漢子就差哭出來求饒了。
急切地追蹤着少女和老人的背影,安東諾夫帶着五名同伴奔到了二樓走廊的另一側,以他們最少也是三級巔峰以上實力的組合,再加上長期訓練、打鬥練就的嫺熟配合,又有六打二的人數優勢,自問收拾兩個四級左右實力的對手,還不是手到擒來?
直追着對手逃跑的“身影”來到走廊盡頭,眼見前面就是又高又狹長的玻璃窗戶,擺在少女和老人面前的,只有要麼撞破窗戶往下跳,要麼回過身來負隅頑抗兩個選擇,安東諾夫一行都賤賤的笑了起來。
關門打狗這個詞用在此處,是多麼的形象啊。
窗外的院子裡,院子外頭的大街上,加起來足足有一百多號手執強弓勁弩的城衛軍嚴陣以待,收到大統領嚴令的他們,可是早早就張弓搭箭,安好短弩,連守城專用的大號牀弩都帶了一張過來,專門安放在對準窗戶的方向上,就等着情急突圍的敵人自投羅網,好將身在半空的他們射成一隻又一隻豪豬,算得上是一條徹底的死路。
抵抗到底的結果同樣不妙,這邊的六個人可不是吃素的,就算短時間內拿不下少女兩人,等久加諾夫老大宰掉那邊的傻小子,自然會趕過來助下屬一臂之力,屆時不一樣是一網打盡的下場?
伊凡.斯迪皮爾德最喜歡虐殺女子,一想到俏生生的少女會被大統領活生生虐死,安東諾夫不免感到有些遺憾,實在浪費了些,送給我暖牀該多好,曼尼福斯特城的冬天,可是出了名的又冷又漫長。
然而當着安東諾夫的面,前面幾步之遙的少女和老人,竟然一前一後,快速無比的,整個人都沒入了窗戶之內。在此期間,沒有任何碰撞的情形或者聲音出現!
追兵們下意識的眨了眨眼,沒看錯,逃跑的敵人就像是浸入水中那樣的,從頭到腳都“沒入”了窗戶,就此消失不見!
幾個城衛軍一剎那都蒙了,這算怎麼回事?
不好,中計了。是幻影!
安東諾夫最先反應過來,終於意識到,他們六個人一直緊追着不放的,只是對方那老魔法師放出的法術“幻影”。他的心頭頓時一緊,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了上來,如果說敵人拼着耗費法力也要用幻影將他們引至此處,那麼敵人的真身又會在哪裡?
粗壯的安東諾夫一回頭,就看見不遠處一團火光急速射至。
“快躲開!”
安東諾夫剛吼完,排在隊伍最後面的城衛軍好手已經後背着火,被火球術附帶着的巨大沖擊力撞得飛向前頭,一把撲在前面的另一個城衛軍背上。
爲了防止逃跑的敵人反身垂死一擊,他們沒忘了一直張開鬥氣護盾護住身前,無奈沒進階中級戰兵之前,這些城衛軍的鬥氣無論數量,還是實質都比較有限,無法護住全身上下左右以及前後六個方向,只能將好鋼用在刀刃上,儘可能保護好身體正面的要害,薄弱的後背基本就靠後面跟上的自家人守護。
此刻跑在隊伍最後的那一位身後無人,防守形同虛設,老管家的火球術速度又夠快,自然一擊就中。
“轟”的一聲,燃起的火苗亮度不算耀眼,但火焰燃燒得很快,火勢瞬間從後背中招的那個城衛軍好手身上,順勢漫延到被他撲倒的那個倒黴蛋身上,隨即又瀰漫籠罩了他的全身。
兩人紛紛慘叫着倒在地上拼命打滾,三四級戰兵的實力毫無用武之地就已倒下。
昏暗的月光下,暗淡的火光顯得是那樣的恐怖,閃爍着催命的不詳光芒。
看着夥伴無助的掙扎,倒數第三個城衛軍倒吸一口冷氣,要不是他前面的同伴轉身夠快,反應又夠敏捷,及時伸手將他向旁邊拽了一把,他也會被第二個中招的夥伴連累,一旦被詭異的火焰蔓延上身,此刻倒在地上哀嚎的就少不了他一份。
這時候幫他逃過一劫的那名城衛軍已然一個健步,跨到離他們最近的那個身上着火的城衛軍不遠處,身上藍色鬥氣凝成一股,衝着地面上扭動掙扎的同伴放去。
藍色的鬥氣一碰到燃燒的暗淡火苗,瞬間發出“滋滋滋”的響聲,隨着如同流水觸及火焰的聲音先後響起,火苗不甘地閃爍起來,終於緩緩消失,遭受火球術慘痛折磨的同伴也漸漸不再拼命掙扎。
“有救了!”
“阿三好樣的!”
安東諾夫等人無不大喜過望,出手救人的這名城衛軍修煉的是水系鬥氣,平日打鬥就擅長以鬥氣凝成冰刀等寒冷一類武器攻擊他人,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意想不到的功效。只要能有辦法剋制老魔法師詭異的火球術,相信勝利就離他們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