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這話說的沒頭沒腦,葉元洲聽的一頭霧水:“母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薛氏哪裡還有心情細說,陰沉着臉說道:“她竟敢拿你父親來壓我。我倒要看看,她這個細胳膊能不能擰得過大腿。”
說着,便怒氣衝衝的轉身離開,一副要找人算賬的架勢。
葉元洲心裡暗道不妙,忙追了上去。
不出所料,薛氏果然一臉怒意的去了葉清蘭的屋子。剛一進屋,薛氏便指着葉清蘭怒罵:“好啊你,竟然敢裝病騙我,還偷偷給你父親寫信告狀。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母親放在眼裡?今天要是不教訓教訓你,簡直難消我心頭這口惡氣!”說着,高高的揚起了手,就要重重的落下去。
若梅眼疾手快的衝上前,生生的替葉清蘭擋了這一巴掌。
一聲脆響,若梅的臉頓時又紅又腫,高高的浮起五指印。其實,以若梅的身手,想制服薛氏簡直輕而易舉。至不濟也能拉着葉清蘭躲開。可薛氏是葉清蘭的嫡母,她身爲葉清蘭身邊的丫鬟,要是真的和主母動手,可就不是幫着自己的主子而是爲她惹禍了。所以,她只能代替葉清蘭捱了這一記響亮的耳光。
葉清蘭倒抽一口涼氣,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怒火,聲音硬邦邦的:“不知女兒做錯了什麼事情,惹得母親發了這麼大的火。”如果捱打的人是她自己,她絕不會這麼生氣。可現在代她受過的卻是若梅,這怎能不讓她動怒!
薛氏冷笑着將手中的信扔到了葉清蘭的面前:“你做的好事。還有臉來問我!我問你,你父親是怎麼知道馬伕人邀請我們去做客的事情的?”
葉清蘭越是憤怒。臉上便越是冷靜如冰:“確實是我寫信給父親,告訴父親母親想將我許配給一個整日躺在牀上喝藥的病罐子。還巴巴的想帶我上門去給人家相看。到時候,滿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了昌遠伯府三房的老爺太太,爲了討好巴結馬伕人,要把好好的女兒推進火坑。讓我們昌遠伯府成爲全京城的笑柄,讓父親日後在親友面前都擡不起頭來。這一切都只因爲母親容不下我這個庶出的女兒……”
一字一字一句一句都像鋒利的刀子,直直的戳進薛氏的胸口。
葉清蘭本就口齒伶俐能言善道,平日裡盡斂鋒芒竭力低調,就是不想和薛氏正面對上,免得惹來麻煩。可這一次。她實在是憤怒極了,說話前所未有的犀利刻薄。
薛氏被氣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不假思索的又揚起了手。
若梅暗暗咬牙,正打算挺起胸膛再搶着捱上一巴掌,卻不料葉元洲動作更快,竟眼明手快的拉住了薛氏的胳膊:“母親,你先消消氣。有話慢慢說。”這樣雷霆萬鈞的一巴掌下去,葉清蘭那張細嫩的小臉只怕立刻就被打腫了。
薛氏本就在氣頭上,見葉元洲竟爲了葉清蘭攔着自己。心裡更是惱火,狠狠的瞪了葉元洲一眼:“你給我放手!再敢護着這個臭丫頭,我連你一塊兒打!”
葉元洲卻半步不讓,昂然說道:“母親要是實在生氣。那就打我吧!三妹生着病身子骨又弱,萬萬不能捱打。”
薛氏又氣又惱又恨,果然揚手打了過去。葉元洲不躲不讓。目光堅定的看着薛氏。薛氏的手已經到了他的臉邊,卻終究生生的頓住了。
這可是她最疼愛的兒子。她哪能打的下去!
葉清蘭卻絲毫不領情,冷冷的說道:“你閃開。要不是因爲你。母親也不會這樣處處針對我。你現在又何必來當這個假好人!”
薛氏如此不待見葉清蘭,有一大半都是因爲葉元洲。這個始作俑者,現在一副護花使者的樣子,簡直是一大諷刺。
葉元洲被葉清蘭冷淡犀利的話語刺的心裡隱隱作痛,苦笑着嘆口氣:“三妹,是我不好,你要怪就怪我,我絕不會多說一個字。”
葉清蘭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冰冷:“如果這次不是我提前察覺,我的終身大事就這麼如同兒戲一般的被許了出去。要嫁給一個命不長久的病癆鬼,大概不出幾年就會成寡婦了。我寫信給父親有什麼不對?難道我應該一聲不吭的聽從母親安排,將一輩子的幸福都搭上纔算孝順嗎?”
葉元洲無言以對。
薛氏聽的火氣直冒,壓根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冷着臉說道:“兒女親事,向來都由父母做主,誰家不是如此。怎麼到你這兒就要改了規矩,由着你的性子胡來?我今天把話放在這兒,這門親事我是許定了。就算你父親不同意也沒用,他遠在鄭州鞭長莫及。我過兩天就帶你去尚書府,只要馬伕人和陸尚書都相中了你,我就讓人送庚帖過去。等你父親回來的時候,早已經木已成舟。我倒是不相信了,難不成你父親還會爲了你去尚書府退親?”
……這一招果然狠辣之極!
將女兒許配給一個病秧子固然是丟臉的事,可退親就更不妥了。涉及到兩家的顏面。葉承禮對她這個女兒有幾分憐惜是沒錯,可這份憐惜絕不會大到不顧兩府顏面的地步。薛氏要是真的來個先斬後奏,可就真的大大不妙了!
葉清蘭卻並未怯懦退讓,冷笑着應道:“真想不到,母親爲了我竟肯冒着和父親吵架決裂的風險。”要是薛氏真的這樣做,葉承禮勃然大怒也是必然的事情。
“你父親生氣也是一時的,最多和我吵上一架冷戰些日子,等時間久了自然就會好了。”薛氏當然不是省油的燈,立刻譏諷的應了回去:“你不用爲我操心這些小事了,還是想想明天要穿什麼衣服纔好。馬伕人的請帖已經送來了,明天我就帶你去尚書府。”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是一驚。
葉元洲立刻爲葉清蘭求情:“母親,三妹還在生病,等她病好了再去尚書府也不遲……”他此刻的心情既矛盾又微妙。既隱隱的希望這門親事能成,又心疼葉清蘭即將受到的屈辱。這種複雜的心情交織在一起,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閉嘴!”薛氏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你要還是我的兒子,就什麼也不準再說了。給我站一邊去!”
葉元洲不敢違抗薛氏,卻也不肯挪動腳步,依舊僵硬的站在薛氏和葉清蘭中間。
若梅站在葉清蘭的身側,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場如暴風驟雨般的對峙,心裡那種微妙又怪異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了。
薛氏異常明顯的敵意,葉元洲不同尋常的維護,還有葉清蘭憤怒之餘的冷言冷語中,都透露着怪異的感覺。心頭隱隱浮上一個不可思議的答案……
若梅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眼中滿是震驚。
怪不得公子爺會大材小用將她派到小姐身邊做個普通的丫鬟,原來小姐的身邊竟有這樣的危險。稍微一個不慎,可就是身敗名裂的醜聞,這輩子可就全被毀了……
因爲葉元洲的堅持,場面一時僵持住了。
薛氏定定神,深呼吸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發現捱了一巴掌的若梅還站在屋子裡,心裡頓時一沉。剛纔激動之餘,也不知說了哪些不該說的話。要是葉元洲對葉清蘭的不倫之心被人察覺,可就真的糟了!
“你先退下!”薛氏一時記不起這個丫鬟的名字:“沒我的吩咐,不準進來。”
若梅在這個時候,卻表現出了不同於普通丫鬟的冷靜和鎮定:“回稟太太,小姐還生着病,身邊不能少了人伺候。”
她哪放心讓葉清蘭一個人獨自面對這母子兩個。就算葉清蘭口舌再厲害,畢竟只是個嬌弱少女。萬一薛氏再像剛纔那樣動粗,葉清蘭哪裡是對手!
薛氏不怒反笑:“好好好,真是太好了!果然是有什麼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區區一個丫鬟,竟然也敢和我頂嘴。真是要反了天了,我這就打發人去叫牙婆來,你這樣的丫鬟,我們府裡可是容不下了。”
若梅不卑不亢的應道:“回稟太太,奴婢不是昌遠伯府的丫鬟,賣身契也不在小姐手裡。奴婢是定國公府的人。如果奴婢有什麼錯,還請太太打發人去定國公府說一聲,自然有人發落奴婢。”
想賣了她?不好意思,她的賣身契在公子爺的手裡。
薛氏被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咬牙切齒的問葉清蘭:“這個丫鬟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顧惜玉送給你的嗎?”
當日葉清蘭從定國公府回來的時候,身邊忽然多了一個丫鬟。薛氏自然問過她的來歷。葉清蘭只含糊的說是顧惜玉送給自己的丫鬟,薛氏便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會在今天被噎的這麼難看。
在這短短片刻功夫裡,葉清蘭已經冷靜了不少,淡淡的應道:“若梅確實是惜玉表姐送給我的丫鬟,不過,賣身契一直還在惜玉表姐那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