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仁有應酬,當晚沒有回來。只有葉元緯和顧熙年兩人,自然也沒必要再分席。衆人圍着圓桌正好坐了一席。
葉清蘭默默的看了坐在正對面的俊雅男子一眼,心裡暗暗翻個白眼。然後,便一直低着頭,堅決不正眼看顧熙年一眼。
顧惜玉和她一起低着頭,默默的吃飯。葉清寧也沒什麼說話的心思。
鄭氏瞄了沉默不語的三個少女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口中卻親切的笑道:“怎麼了,今晚的菜餚不合你們的胃口嗎?怎麼一個個的都不出聲了?”
葉清寧定定神,笑着應道:“菜餚還好,只是坐了這麼遠的轎子,實在有些累了,所以纔沒力氣說話。”
葉清蘭立刻接口道:“是啊,確實很累呢!待會兒吃了飯,我們可要先行告退,回去好好休息一會兒。”
鄭氏隨意的點了點頭。
葉清蘭見鄭氏點了頭,心裡暗暗鬆口氣。惹不起總能躲得起吧!等吃了飯拍拍屁股就走,絕不給顧熙年張口說話的機會。哼!看他能怎麼辦!
坐在對面的顧熙年,將葉清蘭眼中的那絲狡黠看的清清楚楚,不由得扯了扯脣角。想躲?門都沒有!
崔婉也有些心虛,壓根不敢多打量顧熙年。吃了飯之後,便託詞巧姐兒困了要早些睡先走了。葉清蘭立刻衝葉清寧使眼色。
葉清寧心領神會,忙笑着說道:“母親,我們也想回環翠閣休息了。”
鄭氏將兩人的細微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不動聲色的笑道:“也好,你們就先回去休息好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葉清寧鬆口氣,又硬着頭皮和顧熙年道別。顧熙年手中持着酒杯。眼眸微眯,神色輕鬆從容:“寧表妹若是累了,就和玉兒先回去休息吧!”
……爲什麼特地漏過葉清蘭的名字不提?
葉清寧下意識的瞄了葉清蘭一眼。葉清蘭立刻知道她愛吃味的老毛病又犯了,立刻表態:“累了一天。我也想早些回去休息了。顧表哥和堂哥還沒盡酒興,不妨慢慢喝。”
顧熙年扯了扯脣角,不置可否。目送着三個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纔不疾不徐的收回了目光。和葉元緯繼續喝酒談笑。
出了落梅院之後。三個少女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葉清寧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總算是安然過關了。”這一天過的提心吊膽就沒一刻能安心的。先是擔心顧惜玉和沈長安見面的時候會不會被人發現,後來又被興師問罪的顧熙年嚇的夠嗆。現在總算能鬆口氣了。
顧惜玉沒說話,卻也用袖子擦拭額頭的汗珠。
葉清蘭反而是最輕鬆自在的那一個。笑嘻嘻的說道:“好了,事情都過去了,不用那麼緊張了。我們現在就回去。好好洗個澡睡上一覺。明天早晨起來一切就都好了。”
她的態度,很自然的感染了葉清寧和顧惜玉。兩人總算沒那麼緊張了。
走了幾步,葉清寧忍不住問道:“十妹,下午的時候,表哥都和你們說什麼了?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葉清蘭嗯了一聲:“他都知道了。”
葉清寧心裡一沉,反射性的看了顧惜玉一眼。顧惜玉垂下眼瞼,月色遮掩住了她的神情。讓人看不透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葉清蘭的聲音響了起來:“顧表哥確實有一點生氣,不過,後來惜玉表姐解釋了幾句,他也就沒那麼生氣了。”
她說的輕描淡寫,葉清寧聽的半信半疑:“真的麼?表哥真的不生氣了麼?”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葉清蘭面不改色的胡扯:“嗯,他親口說不生氣了。你就放心好了。”反正葉清寧也沒膽子到顧熙年面前求證。
顧惜玉默默的看了葉清蘭一眼,沒拆穿葉清蘭的謊話。
葉清寧總算不再追問了。
回了環翠閣之後,葉清寧回了屋子洗漱歇息。顧惜玉和葉清蘭各自洗了澡,坐在牀邊隨意的閒聊。
“大哥一定生我的氣了。”顧惜玉小聲的說着,手中沒有帕子,便攥着衣襟無意識的扭了起來。
葉清蘭笑着安撫道:“生氣肯定是有一點,不過,他一向疼你。不會捨得氣太久的。估摸着過上半個月,他的氣也就消的差不多了。等回去之後,你再和他撒個嬌,他也就消氣了。”
顧惜玉認真的點點頭,遲疑了片刻,又問道:“可是,他會不會暗中使些手段,不讓沈長安回京城來?”
以顧熙年的性子來看,會發生此事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九。葉清蘭眸光微閃,口中卻笑道:“不會的。顧表哥做事光明磊落,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小人行徑來。”
顧惜玉對葉清蘭的話幾乎是百分百的信任。聽她這麼說了,便把這樁心事也拋到了腦後。
葉清蘭看着顧惜玉,忽的問道:“惜玉表姐,如果一年之後,沈長安真的回來了要娶你。顧表哥就是不同意,你會怎麼辦?”
顧惜玉一怔。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實在有些複雜,她一時哪能想的明白:“我不知道。”
典型的顧惜玉式的答案。
葉清蘭啞然失笑,見顧惜玉一臉倦色,也不忍心再多問什麼了,溫柔的說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好了。你今天也很累,先睡吧!”
顧惜玉乖乖的應了,打了個秀氣的呵欠,側着身子睡下了。
葉清蘭其實也很累了,不過,她洗澡比顧惜玉遲一會兒,頭髮尚未乾透。就這麼睡覺顯然不行,只好去開了窗子坐在窗邊。涼風習習,迎面吹來,頭髮應該很快就會幹了。
葉清蘭模模糊糊的想着,不自覺的合上了眼。
似乎只過了一剎那,又似乎過了很久,她忽然被一個聲音驚醒了。那是一個人的腳步聲,明明是夜晚,卻並未刻意放輕,步履不疾不徐。
是顧熙年的腳步聲!
葉清蘭陡然清醒了,來不及細想自己爲什麼對顧熙年的腳步聲這麼熟悉靈敏,反射性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門邊。
門外的腳步聲恰巧也停住了,略有些醉意的眸子比往日更加明亮逼人,似是看透了那層厚厚的門板,看見了赤足站在門後的少女一般:“葉清蘭,開門,我有話要問你。”
低沉悅耳的男子聲音,在濃濃的夜色中透過木板,再傳到耳中,多了份平日沒有的魅惑。葉清蘭的心剋制不住的亂跳了一拍,臉頰莫名的有些發熱,聲音倒還算平靜:“這麼晚了,有什麼話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不用想也知道,顧熙年肯定是故意裝着喝醉留了下來,然後避開了下人的耳目,悄悄到了環翠閣來。守門的小丫鬟只以爲他是來找顧惜玉,自然不敢攔着。她和顧惜玉同睡一屋之後,爲了說話方便就一直沒讓丫鬟值夜。所以,顧熙年一路暢通無阻找了過來。
“我現在就要見你。”顧熙年略有些不耐的重複。
雖然明知他的來意是爲了顧惜玉,可此時此刻這樣的環境這樣的話語,實在是有些曖昧不清。葉清蘭暗暗慶幸兩人之間隔着門板,不然,要是被顧熙年看見自己臉紅了,不取笑她纔是怪事。
雖然是裝醉,可顧熙年確實喝了不少的酒。此時酒意上涌,遠不如平日冷靜自持。見葉清蘭遲遲沒開門,顧熙年眉頭緊皺,不悅的說道:“再不開門,我就直接推門進來了。”
葉清蘭也有些惱了,聲音平平的傳了出來:“深更半夜,男女有別,瓜田李下,顧表哥不覺得這樣的舉動太過唐突了嗎?”就算這是顧惜玉暫時居住的房間,顧熙年也不該這麼隨便的推門進來吧!更何況,還有她也在呢!
“看不出你還懂得什麼叫守禮。”顧熙年輕哼一聲,話語裡的譏削之意又隱隱的流露了出來:“以前在定國公府和我對峙的時候,你怎麼沒想起深更半夜?幫着葉清寧來見我的時候,你怎麼沒想起男女有別?幫着玉兒和沈長安見面的時候,你怎麼沒想起瓜田李下?”
……
喝了這麼多酒,口舌竟還這麼犀利,真是太過分了!
葉清蘭難得的被噎了一下,卻還是沒開門。
顧熙年瞪着緊閉的房門,不知心裡的那股火氣從何而來:“葉清蘭,你再不開門,我可真的要踹門了……”
“惜玉表姐已經睡了,你打算把她吵醒,讓她看看最敬愛的兄長喝醉酒肆意胡鬧的樣子嗎?”葉清蘭定定神,不假思索的嘲弄道。
自從認識以來,顧熙年總是裝模作樣的叫蘭表妹,雖然覺得虛僞,不過也聽慣了。現在乍然聽到他直呼自己的名字,那種感覺,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就像是……厚厚的面具和僞裝悄然撕下了一角似的。有種讓人心慌意亂的曖昧和令人不安的親暱。
顧熙年沒有再說話,直接伸手推了門。
顧惜玉睡覺時總有丫鬟值夜,房門從不栓上,只虛掩的關着。來了昌遠伯府以後,依舊是這個習慣。所以,顧熙年不費絲毫力氣,就打開了那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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