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在一個靠街的小型咖啡廳裡,我和林風選擇了一個靠角落的位子,對方看上去明顯有點不知道怎麼打破僵局,於是只好由我來首先開口——當然,我承認自己打招呼的方式也沒什麼營養就是了。
在我旁邊,潘多拉和維斯卡一左一右安靜地坐着,每個人面前都擺放着一杯新鮮的橙汁,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女孩用幾乎完全相同的動作小口小口地喝着自己的飲料,甚至連每次放下杯子之後下意識地舔舔嘴脣的動作都絲毫不差,簡直就彷彿兩部正在同步放映的電視機上的影像一般。
不管維斯卡自己怎麼不願意承認,她和潘多拉之間都是一對默契到近乎奇蹟的雙生姐妹呢。
似乎是對自己面前的橙汁終於感到有一點厭煩,維斯卡好奇地捧過了我面前的咖啡杯,然後試探地輕輕喝了一小口。
“難喝……”
小小的女孩一點都不客氣地嘀咕了一句,然後捧起自己的飲料咕咚咕咚地一通猛灌。
“其實也不是很久,”林風帶着不怎麼自然的笑容,彷彿那表情僅僅是爲了配合理論上自己現在應該有的情緒而做出的僞裝一樣,“這個女孩是……”
這時我才產生了一點從異世界回到地球之後的時間脫節感,畢竟在艾澤拉斯世界呆了那麼長時間,甚至經歷了世界保衛戰之類可以在文明史上都佔巨大篇幅足以讓未來的初中高中大學生們在政治歷史考試時抓耳撓腮半天還指不定能回答完整的事情,我已經產生了已經在異世界呆了很久的感覺,但事實上,回到地球之後我們才發現,距出發那天時間才過了一星期而已,這樣的時間錯覺在我們沒有出門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但這麼和林風一打招呼就十分明顯了。
我在因爲一口氣喝完了自己的飲料而有點無聊地四處亂張望的維斯卡腦袋上揉了揉,然後介紹道:“這是維斯卡,恩,和潘多拉是雙胞胎,她是妹妹。”
“我和這個可惡的傢伙纔不是什麼雙胞胎!”
小女孩立刻條件反射地進行反駁。
對維斯卡這樣的反應我早就習以爲常,並且深知在這種時候完全可以不加理會,於是接着指了指對面的年輕人,說道:“這是林風,林雪的弟弟,你們認識一下。”
“你好,很高興……”林風立刻露出了很和善的笑容,儘管知道面前的小女孩身份很可能也極端不簡單,但後者外貌上的可愛屬性卻讓他本能地產生了親近感,只不過,對方明顯對這樣的親善沒什麼興趣。
“我很好,但我不高興看到你!”維斯卡毫不掩飾地表示出自己現在的不耐煩,然後一瞬間張開了眼睛,緊緊地盯着對面的男子:“你不配和我的哥哥成爲朋友!”
“啊——”
維斯卡失禮的話語並不是讓林風驚呼的原因,他只是忽然看到了那雙眼睛:一雙血紅色的貓狀豎瞳。
果然,這個女孩也不是人類!
維斯卡絲毫不知道掩飾自己心情的說話方式讓我稍微有點尷尬,我只好輕輕在這個古怪妹妹的腦袋上敲了一下,然後向對面表示歉意:“呃,抱歉,維斯卡不怎麼喜歡陌生人。”
“……沒什麼……”林風臉上的表情也帶着尷尬,一來是因爲那個小女孩毫不客氣的當面鄙視,二來他也覺得自己有點太不沉穩了,早已經知道了對方都是一幫什麼人物,竟然還因爲一雙異化的眼睛而大呼小叫,實在有點丟人。
“不會不知道怎麼和人說話了吧?”看着林風臉上不自然的笑容,我不禁感到有點好笑,“理論上講你應該不是那種年平均外界交流次數不足兩天的死宅吧?”
似乎我的玩笑稍微緩解了對方的緊張,林風也露出一個正常點的笑容:“陳哥說笑了,和人說話我會,不過和神仙聊天的經驗我可沒有。”
“所以我才覺得讓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很麻煩啊,放開吧,我好不容易能歇兩天你就不要給我增加壓力了……對了,你怎麼會想到來這地方逛?這條街基本上都是女孩子才喜歡的東西吧?”
“陪我老姐,還有莎莉……”一談到這個話題,林風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看來在今天悲劇掉的不只是我一個人,“我從早上被折磨到現在,剛纔好不容易纔溜號的……”
看着林風臉上的憋屈表情,我也只能陪着乾笑:“呃……呵呵……”
你要體驗一把同時陪着三個少女和三個蘿莉上街的感覺嗎?
我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對面的林風卻立刻渾身一個哆嗦:“爲什麼剛纔我覺得有一種和死神擦肩而過的錯覺?”
可憐的傢伙,那不是錯覺啊!
相同的倒黴處境似乎一下子消除了剛開始的尷尬氣氛,林風也終於開始恢復原先的開朗健談,開始向我大倒陪老姐和女朋友逛街的苦水,然後我開始講述自己陪着六個大小美女出來採購的血淚史……
當然,我們都默契地沒有提及某些比較麻煩的話題,比如我的身份啊,比如我的身份啊,還比如我的身份之類的……
兩個人都默契地裝作什麼都不知情的樣子。
說實話,對於林雪竟然也有着逛街的愛好我還真有點感到奇怪,而且看林風的描述,那傢伙平常喜歡做的事情竟然和我原先設想的完全不同:逛街,打扮,買漂亮衣服,週末一個人窩在家裡看動畫片,和幾個朋友煲電話粥……
這是林雪?這是那個古靈精怪以搗亂爲人生最大目標以吐槽爲終身職業的神棍?話說她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日常愛好啊?這樣的日常愛好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也太正常了吧?這樣正常的個人愛好不管怎麼說都不可能出現在林雪的身上是吧?
她平常的愛好應該是躲在某個密不透風的陰森密室裡,四周掛滿了燃燒到一半的蠟燭燈架,牆上刻畫着用可疑的暗紅色顏料書寫的扭曲文字,地上堆滿了各種動物和“嗶嗶”的骸骨,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冒出黑煙的坩堝和在黑色天鵝絨桌布上的紫色水晶球,然後手裡捧着一個更加“嗶嗶”的陰森顱骨,一邊哆哆嗦嗦地往坩堝裡扔看上去就很危險的粉末一邊嘿嘿地冷笑,是這樣纔對吧?只有這樣不正常的愛好放在林雪身上纔可以稱得上正常是吧?我的邏輯應該完全沒有問題是吧?
“我老姐在你心中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看着我臉上急速變幻的表情,儘管不知道面前這個外表憨厚但實質上是個男的傢伙心中在想的是什麼樣離奇的場景,林風還是稍微猜到了一點,然後如此無奈地感嘆。
很可怕的形象,真的很可怕的形象……
“其實我姐姐她……”林風看上去很有點要爲自己的姐姐辯解的意思,“其實她的性格,怎麼說呢……”
看吧,說不出來了吧,連你都說不出來是吧,所以說給那個女魔頭辯解這樣的嘗試你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讓它在心中萌芽啊!
“其實姐姐只有對自己在乎的人才會這樣的……”
……幻覺……幻聽……幻象……
一瞬間,我感覺剛纔自己的聽覺系統好像自動過濾掉了什麼東西,但是什麼東西呢?
算了,反正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忘掉就忘掉好了……
“對了,陳哥,事實上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林風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然後略微遲疑着說道,“我想以你的本事應該會有辦法,事實上,這也是我姐建議的,我覺得她說的話,肯定是有根據的……”
林風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輕輕喝了一口已經快涼掉的咖啡,彷彿在整理着自己的思路,然後緩緩說道:“是關於最近出現的一個走私團伙的,是一個連我們都感到棘手的奇怪組織,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