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花夜起牀格外的早,一起來便忙着熬藥,把藥熬着了,又跑到忙着去配藥,他還要做適合吳翩翩含在口裡的藥丸,畢竟吳翩翩這次的病來勢洶洶,不好好治療,她以後說話的聲音會比以前還要暗啞難聽,
當然,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他也有信心將她的宿疾治斷根,就算不能回覆到四年前傷病之前那聲如銀鈴的程度,但至少會是正常女孩子的聲音。
之前那幾年不是治不好,只是吳翩翩憋着一口氣,愛治不治的,以至於此。
做大夫的,最討厭諱疾忌醫的人了!
吳翩翩休息了一晚,起牀後,又在哥哥殷勤的伺候下吃了早飯,喝了藥,很是神清氣爽,閒閒地操着手,歪在藤編的靠椅上,坐在樹蔭下,看着花夜拿着玉質小藥杵搗藥。
“翩翩,你這次準備在這裡住多久呢?”花夜一面搗藥一面問道。
“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真的麼?”花夜高興起來,“能住一個月麼?你要是能住上一個月,我就把你這毛病給治斷根,讓你嗓子恢復到跟以前正常的時候一樣!”
吳翩翩想了一想,“嗯!”點頭答應。
坐在屋中窗前刺繡的葉雨蟬手一哆嗦,繡花針刺到了手指頭。
“這個地方,你可滿意?”吳翩翩問道。
花夜頓時笑得眉眼彎彎,“很滿意!就算我自己找,也找不到這麼好的地方,風景絕佳,安靜但不偏僻,民風又淳樸!”花夜打開了話匣子,“這裡靠着八百里馬陵山,我還可以親自去採藥,上次。我就找到一處地方,長了不少鐵皮石斛,有兩株都有些年份了,這次正好給你用……還有一次。我發現一條一尺長的蜈蚣,可惜沒帶工具,我不敢徒手去捉,只好看着它遊走了……”
吳翩翩眯縫着眼睛,似睡非睡,聽着花夜興致盎然地絮叨着他覺得開心的種種事宜,而後他又提起了楚瑩,“翩翩,你知道麼,楚瑩他們家也在這宿遠縣。他們在另外一個鎮子,離這裡不過三十里,坐車去只要一個時辰足夠了,走路都用不了兩個時辰!”
“你去過?”
“是啊!七八天前我去過一趟!”
“你還真是閒不住啊!”吳翩翩撇嘴。
花夜笑道:“還有比我更閒不住的猴兒呢!青青那丫頭也在楚瑩她們家玩,這丫頭就像是楚家的姑娘似得!哦。不對,她已經是楚家的姑娘了,一羽居士已經認了她做乾女兒!”
吳翩翩想起楚瑩和聶青青兩個處處助人爲樂的“無事忙”,一絲淺笑浮上嘴角。
花夜看妹妹甚是放鬆,便問道:“翩翩,你這次真的能在這裡住上一個月?”
“嗯!”吳翩翩懶懶地應了一聲。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花夜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正因爲無事,所以我纔有空住這裡!”
聽起來很有說服力。但是花夜並不太信,再看吳翩翩已經閉上了眼睛,不肯再說話的樣子,便只好作罷,而且吳翩翩的嗓子也說不了多少話。
小院中又安靜下來了,只有小藥杵搗藥的聲音。
而吳翩翩在有節奏的搗藥聲中。真的睡着了。
這個得感謝花夜,花夜給她熬的藥中本就有安神的藥材,因爲花夜覺得吳翩翩總是思慮太甚,眯着瞌睡,就沒得那麼多思慮了。
迷糊中。聽見前院有人叩門,聽見花夜離開後院,向前院走去。
吳翩翩並不理會,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這種極其放鬆而又愜意的半睡半醒狀態。
一直到,花夜來叫她吃午飯,她才懶洋洋地睜開眼睛,掩嘴打了個哈欠,“不想吃!”
“那怎麼行!”
見花夜又要開始說教,吳翩翩揪住他的袖子,“你餵我,我就吃!”
一副憊賴相,表現出了十分的任性和幼稚!
花夜撫了撫額,吳翩翩這種返童狀態很讓人無解,花夜是個大夫,更加堅信,吳翩翩心裡一定有事!而且是很嚴重的事!
花夜撓撓頭,柔聲哄道:“中午有客人,你乖乖自己吃,晚飯再餵你好不好?”
“那我就在這裡吃,你給我端碗粥來就行!”
“乖,快起來走幾步,動一動,你都坐了一上午了!”
“誰叫你在我藥裡面加那些安神的東西?我就想睡!”
額,花夜很無語!
這是借題發揮好不好!那點安神的藥材再翻兩倍,都沒這麼大的藥力!
花夜嘆口氣,還是乖乖地端來了一碗粥和幾碟小菜,放在她旁邊的小几上。
吳翩翩催他道:“快去陪你的客人吧!別盯着我了!”
“那你一定得乖乖吃完!”
“嗯!”
吳翩翩吃完粥,又繼續靠在椅子上養神。
但是沒過多久,花夜又笑吟吟地跑進來問她,“丁大哥說你也認識他,是不是的?”
吳翩翩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沒聽說過什麼姓丁的!”
花夜解釋道:“就是丁銀,我師姐的結拜哥哥!他說在師姐家見過你!”
丁銀?吳翩翩想了一想,在記憶裡翻出了這個人,懶洋洋道:“見過一面,不算認識!”說完又閉上眼睛。
這樣啊,花夜有點意外,怎麼丁銀一副他和吳翩翩很熟的模樣?不過丁大哥就是這種很熱情很豪爽很講義氣的人,倒也不奇怪。
而在前院的堂屋中的丁銀,他的耳力本就很好,本就是豎起耳朵來聽的,而環境又是如此安靜,自然聽到了屋後院子裡傳來的談話聲,立刻又把牙齒磨了一磨。
他被捉弄了一頓,而後又千里迢迢從金陵追到九華山,又從九華山追到這兒,卻在別人心裡連個影子都算不上!
很快,花夜又回來了,再不提吳翩翩是否認識丁銀的事情,畢竟自己妹妹是個未出嫁的小娘子。既然不是熟識,那還是矜持一點的好!
丁大哥麼,同自己做好朋友就行了,沒必要拉上妹妹!
丁銀掩飾住心中的抑鬱。東拉西扯天上地下地和花夜又聊了半個時辰,不得已,告辭了,已經吃了午飯,還要賴着吃晚飯麼?
臨走前,還特特對花夜說自己要在這裡住上一陣子,這鎮子氣候宜人,安靜又悠閒,最適合修養放鬆,背靠着馬陵山。還可以去打野味,想想都愉快啊!
他這麼一說,花夜立刻心花怒放,“好啊!你什麼時候去打野味,一定要叫上我啊!”
“那是自然!”丁銀爽朗地一拍花夜的肩膀。心道:“我就等你這一句呢!”
送走丁銀,花夜小朋友很開心地又來找吳翩翩說話,“過幾天去打野味去,你想不想去散散心?”
“嗯!”吳翩翩眼睛都沒睜開,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
如此,過了三天。
吳翩翩白天就一直窩在後院的樹蔭下,晚上吃罷晚飯。就沐浴上牀,竟是一步路都不肯多走,期間,石嫗每天日暮時分來一次,收拾她家小主子的衣物去洗滌,並送來新的衣物。
丁銀來邀花夜去打獵一次。但依舊連吳翩翩的一根頭髮絲都沒見着,以至於附近山頭的野兔們狠狠地遭了一回殃,以至於花夜家好多野兔吃不完,天氣又炎熱,於是忙乎着讓翠姑給隔壁左右的鄰居們一家送一隻。收穫了幾大車的感謝。
葉雨蟬和翠姑則小心翼翼地揣着不安過了三天。
花夜則開心爆棚地地做了三天無微不至的好哥哥。
這天早上,吃罷早飯,吳翩翩終於不再窩在後院那顆香樟樹下打瞌睡了,而是邁步朝外走,花夜連忙跟上,“阿翩,你去哪兒?”
“我怕我再住下去,你家小嬌娘會嚇出病來!”吳翩翩的嗓子在花夜的悉心治療下好了不少。
“你說什麼呢!”花夜很不高興。
“我看見她那副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就煩呢!好像我是凶神惡煞一般!”吳翩翩哼了一聲,“我又不是沒地方住!”
“你要去住哪兒?”聽到第一句,花夜生氣正要反駁,但隨即又被第二句吸引了心神。
吳翩翩用手指了指東側,“隔壁!”
“你認識?”
“你家隔壁的院子我已經買下來了,這兩天也收拾好了!”
說話間,吳翩翩腳步不停,走出了大門,花夜立刻跟上,隔壁一家似乎沒人住,據說主人搬到城裡去了,就留了一個老僕看院子,話說,昨天還讓翠姑送了一隻野兔給那位大叔。
走進隔壁的院子,大小與佈局同他家差不多,一樣也是個兩進的小院,也收拾得十分清爽養眼,屋中傢俱牀鋪都十分齊全,乾淨整潔。
吳翩翩指着西側的院牆說,“就在你家院子東牆上開個門吧,這樣你每次進出就比較方便了!”
花夜本來是不高興的,聽她這麼一說,心情倒是好些了,這樣翩翩雖然是單獨住着,但是院子是連通的,相當於還是一家。
這套宅子,吳翩翩住了後院,石嫗住後院廂房,前院裡侍衛吳長全還有之前的看房子的大叔陳叟住了兩間廂房,屋多人少,極爲寬敞。
屋子賣了,陳叟無處去,也跟着宅子一起過戶給了吳翩翩,繼續看院子的工作。
這套宅院東南角上還連着一個小園子,種着些花花草草,還有兩間小屋子,只是那個園子沒人打理,雜草與花木一起茁壯成長,若說裡面會鑽出一條蛇來,都有人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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