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夜不知道的是,這套宅院的真正主人本就是吳翩翩,那所謂看宅子的老僕陳叟其實就是吳翩翩派來負責花夜安全的暗衛,包括他家西側的那套宅院也一樣如此,那戶人家,一對老兩口和一個兒子,其實也都是吳翩翩的手下。
正因爲這附近有吳翩翩的據點,有足夠的安全保障,所以吳翩翩纔會將花夜安排到這個古鬆鎮來住!
吳翩翩不會將他置於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外,尤其是花夜身邊還有個隨時會給他惹來殺身之禍的葉雨蟬!
吳翩翩搬到隔壁院子後,花夜一下子閒了下來,每天能爲吳翩翩做的事情就是早晚一次給她扎針,花夜感覺心中有些空落落的,還想再找點事情做,可是吳翩翩的熬藥、吃飯什麼的一應生活起居有專業人士石嫗打理,至於粗活,有陳叟和吳長全兩人做,不過,話說,一主三僕,又是度假閒居時光,需要乾的活兒真心少,連吳長全都覺得閒得慌,跑去東南角的小園子,將茂盛的野草拔得乾乾淨淨,讓其恢復了一點花木扶疏的摸樣。
不過令花夜欣慰的是,吳翩翩終於恢復了一點活力,聽說他要上山去採藥,便要求和他一塊兒去。
七天了啊,她終於肯動動腿了,再這樣窩下去,沒病都會窩出病來!
花夜精神抖擻地拿出十二分的殷勤來,一路帶着她,比照顧幾歲的小朋友還要細心,兼做了導遊,一路講解各種地名及花草樹木,生怕妹妹會覺着爬山很累很無聊,以至於吳翩翩最後滿頭黑線地坐在一塊石頭上,再不肯走了!
“你是不是覺着我這麼病了一回,連腦子都病殘了,倒回三歲去了?”
額……花夜把自己的行爲回憶了一遍,並客觀地評價了一回。確實是照顧懵懂初開的小朋友的做法!
於是揉揉鼻子,又摸了摸小鬍子,訕訕一笑,“我這不是擔心你麼?”
吳翩翩瞥他一眼。“別摸你那小鬍子了,小心揪掉了!”
話說,花夜到這裡來開醫館,既然是居家長住,不可能天天易容,但是鑑於他的樣貌太過年輕太過漂亮,又鑑於他這個年紀又蓄不起鬍子來,便做了一副小鬍子,每天帶着,讓自己顯出幾分沉穩和滄桑來。多少像個大夫的樣子。
因着吳翩翩的
,花夜終於恢復了正常舉止,嘴巴終於歇了下來,林子中一片安靜,也有了些鳥鳴山更幽的情趣。
花夜帶着吳翩翩採藥。效率極低,其實更像是登山遊玩,待走到一處峰頂,兄妹倆坐在大石上歇腳吹風,望着山下沃野如畫卷展開,直延向天邊去,阡陌縱橫。良田中的水塘湖泊如嵌在其中的水晶鏡,中間煙村人家聚集處,有炊煙裊裊,似乎可聞雞鳴狗吠之聲。
花夜手中拿着一根樹枝,給吳翩翩指點着:你看那裡,是我們住的鎮子。順着這山腳往東三十里便是楚瑩他們家住的梨山鎮,從我們鎮子往南十八里便是宿遠縣城……從鎮西出去十里地,有個三溪村,風景極佳,哪天我帶你去逛逛……
花夜坐在峰頂。拿着樹枝,很有些指點江山的派頭,吳翩翩倒是聽得認真,末了問了一句,“其實從古鬆鎮後穿山而過,到梨山鎮實際上只有不到十里路對不對?”
花夜楞了一愣,這個他還沒想過,不過片刻之後他會過神來,“確實是的,從鎮子後面上山,翻過一個峰頭,再過一個小坡就是梨山鎮!不過一般沒人這麼走!遇到野獸或者蛇蟲什麼的可不是好玩的!”
這時,花夜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笑嘻嘻地問道,“阿翩,你的千里眼帶了沒有?”
在這山頂上用千里眼看風景,不要太愉快好不好!
吳翩翩看他一眼,從隨身的小揹簍裡掏出了一個精緻的小望遠鏡給他。
黃燦燦的黃銅和梨木做的鏡體,還是雙筒的。
花夜把這個精緻的雙筒小望遠鏡放在手中把玩着,問道:“這個不是朝廷給的吧?”
朝廷賜給藩王的是單筒的望遠鏡,很長,有點笨重;賜給軍中將帥的是雙筒的,有大有小,但是將帥不在其職時,是要收回的。
而吳翩翩現在拿出的這個精緻得可愛,顯然哪種都不是,肯定是吳王或者吳翩翩自己秘密請了大師級的巧匠,偷偷制的,而且依着吳翩翩的性格,肯定各種規格的都仿製了個遍。
花夜又道:“這個好精巧趁手,你也不缺這一個,送給我好不好?”
吳翩翩斜睨他一眼,涼涼道:“你那性子,守得住財麼?別到時候被人舉報砍頭了!”
花夜撓撓頭,想想自己拿着這個除了當個玩具偶爾看看,確實沒多大用處,便作罷,也不去想七想八,拿着千里眼興致勃/勃地看起風景來。
花夜看了一陣子,又遞給吳翩翩,兄妹倆玩的很是愉快。
冷不防,後面突然伸出一隻手就向吳翩翩手中精緻的千里眼奪去,吳翩翩反應極快,一手拿開千里眼躲過突如其來的橫搶,一手從袖子中抖出了一柄細窄雪亮的匕首就斜斜朝身後刺了過去!
身後之人“哇呀!”一聲大叫,暴退閃開!
花夜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看,竟是丁銀那廝!
丁銀誇張地拍着胸口,“嚇死我了,差點劃斷我的脖子了!”又長長噓一口氣,很是委屈很是氣憤道:“開個玩笑,至於麼?”
吳翩翩冷哼一聲:“開玩笑?我和你很熟麼?”
丁銀氣結!
難怪這妞能被號稱“揚州第一潑皮”丁紅袖那樣的人稱爲“小壞蛋”!實在是太兇悍了,動手就是拔刀子!一樣的手段,用在她身上,不但沒得手,還差點吃個大虧!
花夜拈了拈小鬍子,很是歉意地對丁銀解釋道:“丁大哥,翩翩不愛開玩笑!”
丁銀憤憤然:“那也不能這樣啊,要是我躲得慢一點,現在就成了一具屍體了!”
花夜心下歉然,又看向吳翩翩,“翩翩,你也確實太、太……”他沒想出合適的詞來,擔心說重了吳翩翩會生氣。
吳翩翩冷笑道:“我至於下手沒分寸麼?他若躲不開,我最多制住他,教訓他一頓罷了!”
“你準備怎麼教訓他?”花夜的好奇心頓時跳了出來,哪裡還管受害人丁銀正一臉憤然地在旁邊看着!
吳翩翩眸光閃閃,丁銀是丁紅袖和花夜的好友,剁手指頭什麼滴就算了,但是這種孟浪的行爲,也不能不教訓,一眼掃到花夜的小鬍子,立刻有了主意,板着臉道:“最多把他的鬍子和眉毛刮光罷了!”
花夜聞言,立刻笑得東倒西歪,沒有眉毛的丁銀,想想都覺得可樂;每天都得對着鏡子描畫眉毛的丁銀,一想便能叫人笑破肚皮……
他一面笑,一面在心中遺憾,要是剛纔丁銀被吳翩翩制住了該是多麼令人愉快啊!
看着面前這一對奇葩兄妹,丁銀臉如鍋底,黑得能滴下墨汁來,他覺得他這次真的遇上對手了!
丁銀的情緒,吳翩翩並不在意,將千里眼裝進特製的厚厚的皮質小袋中,丟進了小揹簍,對花夜道:“逛夠了,回去吧!”說着,自個兒就先邁步向山下走去。
花夜喘着氣,止住笑,安慰地拍拍丁銀的肩膀,“丁大哥,別生氣,翩翩也是開玩笑的,她就是小孩子脾氣!”
這樣都能叫小孩脾氣?丁銀差點吐血!
丁銀此時已經做好了長期鬥爭的打算,也不計較眼前這一次兩次的小虧了,便很大度地表示自己一堂堂男子漢,哪能和一個小娘子置氣呢!
干戈化玉帛,花夜很開心,和丁銀一路聊着天,跟在吳翩翩後面下山去。
“丁大哥,你上山來做什麼呢?”
“我閒着無事,上山來打兩隻兔子,今天晚上我們烤兔肉吃,怎麼樣?”
“好啊!”
“我用西域的烤法,用西域的香料,保證你們沒吃過,保證你們會連舌頭都想吞下去!”
“是麼?”花夜頓時對晚餐充滿了期待。
丁銀的注意力則在前面的吳翩翩身上,可惜,人家自顧走路,一副充耳未聞的模樣。
丁銀心中哀嘆,這小娘子怎麼就不能像別的小娘子那樣,有一點點好奇心呢?
走到山腳下,花夜在一株大樹腳下坐了下來,望着天上燦爛無比的陽光,真心不想走到太陽地裡去!這個時候正是下午申未之間(三點左右),雖然太陽偏西了一點,但是真心很悶熱很曬啊!
吳翩翩看着他那一副憊懶樣子,指着前方道:“我記得前面二里處,有一老漢擺了個涼茶攤子,還賣瓜賣涼粉!”
花夜聞言,立刻有了精神,站起身來,笑道:“阿翩,你記性真好!只走一趟,恨不得比我還熟!”
丁銀聞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吳翩翩,這妞確實有厲害的本錢!難怪自己連吃兩次虧,倒也不算很冤!
兩里路很快就到,花夜一走到涼茶攤子邊,便叫那老漢切個西瓜來!
本文中用的“裡”是指華里,1華里=0.5公里,人步行速度57公里/小時,所以30華里步行也只需3個小時的時間,相當於一個半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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