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小巷。
巷堂裡有一個雞毛小店,前面賣些家常飯菜,後面有三五間簡陋的客房。小店的生意似乎並不太好,雖然現在正是吃飯的時候,店裡也只有五六桌客人。
在小店的角落一張桌子上,坐着一個白衣人。
燕雙鷹進門第一眼就看見了他。
無論任何人走進來,目光首先都會被他吸引。
雖然在這煙燻繚繞的小店裡,但這人全身上下一塵不染。那件雪白的衣服就像是剛從燙鬥下拿出來的一樣。
他的衣着簡單,優雅,華貴。
但令人爲之嘆服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的氣質,那是難以名狀的寂寞與孤獨。他旁邊的桌子都是空起的,因爲有無論誰跟他坐在一起都會被他的寂寞感染。
他正是從祁連山離開的西門吹雪。這是他第二次走出祁連山,第一次是去殺人,這一次卻是踏上這陌生的世界,不知前路何方,不明未來方向。
“這個心動期修爲的修真者很奇怪”一絲邪異的光芒從燕雙鷹的眼角閃過,摸了下自己鷹鉤一樣的鼻子,舉步向西門吹雪走去。
西門吹雪的桌子上放着一碟蠶豆,一碟牛肉,幾個饅頭,和一壺酒。酒很差,但很烈。不知爲什麼,自從在柴伯亦那裡喝了一次烈酒以後,他就喜歡上了這種火燒喉嚨的感覺。
他正要舉杯,燕雙鷹一屁股坐在他對面,他的動作也立刻停止,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燕雙鷹道:“你要怎樣?”
燕雙鷹“嘿嘿”一笑道:“這個嘛……不知兄臺可否請在下喝一杯酒呢?”
西門吹雪舉杯將杯子裡的酒倒入喉嚨,道:“我爲何要請你?”
“這人可真夠個性的啊!”燕雙鷹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鷹鉤鼻子,道:“既然兄臺不肯請我,那我請你好了。”
“我爲何要你請?”西門吹雪的聲音泛着一股冷意。
燕雙鷹一下被西門吹雪的話怔住了,“這冰塊,他請不行,這請他還不行。我靠!”猛一拍大腿道:“你看這茫茫人海中爲啥我就跟你相遇了呢?這個店裡這麼多人,爲啥我就坐你對面了呢?這難道這不是傳說中的緣份嗎?所以,爲了這傳說中的緣份,我們要乾一杯!”
西門吹雪頗有些無語的看着吐沫橫飛的燕雙鷹,人可以無恥,但怎麼可以這麼無恥?這個店就那麼幾個人,空着的桌子那麼多,偏偏他就徑直的坐在西門吹雪的面前,還在這大道緣份。
燕雙鷹見西門吹雪沒有理會自己,眨巴眨巴眼睛又繼續道:“這個……兄臺,緣份啊!不容易!我們是不是要認識一下呢?嗯!這個本人就是傳說中,修真界,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帥到無法可想,帥到海枯石爛,帥到天荒地老的無敵帥哥燕雙鷹是也!不知兄臺你高姓大名啊?”
西門吹雪當真想一劍把這個臉皮比那城牆拐彎處還要厚的燕雙鷹給殺掉。你對得起你的名字嗎你?鷹啊!那是什麼?鷹擊長空,魚翔淺底。鷹,凌駕於天,高傲,冷酷的代名詞。可現在怎麼看他怎麼像一隻闊噪的長舌鸚鵡,還是外加自戀狂的那種。
“小二,結賬。”西門吹雪起身丟在桌子上一塊碎銀子,轉身就走,他怕在呆下去,他會忍不住一劍把燕雙鷹給了結了。
“哎!哎!兄臺,你怎麼就走了呢?等等啊!”燕雙鷹的嘴角忽然泛起一抹邪邪的微笑。“這個人很有意思呢!嘿嘿!少爺還就跟你耗上了。”燕雙鷹起身追了出去。
寬闊的官道上,西門吹雪在前面慢慢的走着,燕雙鷹緊隨其後一拽一拽的跟着。突然,西門吹雪停下腳步道:“你爲什麼跟着我?”
“什麼叫我跟着你啊?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路是你家開的啊?準你走,就不准我走?”燕雙鷹嗤笑道。
“我現在一身麻煩,跟着我隨時會丟掉性命的”西門吹雪淡淡的道。
“嘿嘿!本少爺什麼都怕,就是不怕麻煩!再說了你憑什麼說我是在跟着你?”燕雙鷹嘀咕道。
西門吹雪沒有在言語,轉身向一旁上山的小路走去。燕雙鷹亦緊跟其後也向小路走去。
山不高,轉眼兩人就走到了半山腰,西門吹雪猛地又停下腳步,轉身道:“你還跟着?”
“這山好像也不是你家開的吧,這樹也不是你家栽的吧,我願意走這條路,你管得着嗎?”燕雙鷹摸着鷹鉤鼻道。
“呔!兀那小子,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忽然,從灌木叢中跳出七八個提刀大漢。
“我靠!不是吧?本少爺居然遇到了傳說中的打劫的了!運氣啊!”燕雙鷹驚訝道。
“嗨!你們兩個,快把身上錢,和值錢的東西交出來,不然別怪大爺不客氣。”爲首的一個大漢道。
“滾!否則死!”西門吹雪冷冷的聲音傳來。
“耶呵!今天居然碰上了一個帶種的。小子,你可是不知‘死’字是怎麼寫的?”爲首的大漢狂笑道。
“哦!那你說‘死’字該怎樣寫?”西門吹雪的聲音似乎更冷了。
“嘿嘿!那就讓大爺教教你‘死’字到底該怎樣寫。”爲首大漢提刀衝向西門吹雪。
就在此時,突然光芒乍起,如驚鴻,如掣電。那令天地爲之變色的光芒瞬間即沒。
那大漢的喉間多出了一把劍,劍入喉僅七分,劍赫然握在西門吹雪手中。而此時那大漢的刀竟尚未提起。
“咯!咯!”大漢的喉間發出“咯咯”的聲響。“你……你……”大漢的臉上滿是驚恐。沒有理會衆人驚駭的眼光,西門吹雪將劍一抽,輕輕一吹,鮮血順着劍身滴落。那景象,悽慘,亦悽絕!
“風緊,扯呼!”衆人奪路而逃,只恨不得爹孃給多生兩條腿。他們也只是平民百姓而以,因爲種地種不下去而上山爲匪。連老大都被人一招擊殺,他們還怎麼敢在停留片刻。
劫匪衆人的離去,西門吹雪並沒有阻攔,他怔怔的看着那已死在他劍下的大漢,良久,喃喃道:“你爲何要殺我?我爲何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