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寂靜!
天地一片死寂!彷彿連那一刻也不肯停留的時間也停頓了!
虛空之中,漆黑,如墨,如死亡的劫雲劇烈翻騰收縮下沉,越來越黑越來越小越來越低,沒有電芒,也沒有隱隱的沉雷聲!
電芒!碩大的電芒!漆黑如死亡的電芒!仿若從九幽而來!
穿,碧落,斷,黃泉,劃過,空間與時間!
一閃!
只是一閃,便降臨人間!
無聲,無息而來,帶着一絲,悠遠!沉重!滄桑!淒涼!蕭索!肅殺!遠古!洪荒的氣息和天地的浩瀚而來!
此時,西門吹雪的身體連三分之一都沒修復,他的衣衫似用鮮血浸泡出來的一樣,他體內的鮮血已順着體表的裂痕流出了三分之一還要多,他的臉色很白,蒼白,因爲流血過多而變的蒼白,他現在連動一下手指,都似用刀割靈魂般的痛苦。但,他的表情,依舊未變,一絲都沒有改變,彷彿連天塌下來,他也不會爲之色變一樣。
他,執着,他,不屈,他,更無懼!
他的精神,他的信念,劍者的精神,劍者的信念,這天,這地,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將他打垮!
精神,令天地顫抖!信念,將統治一切!
忍着,撕裂靈魂般的疼痛,忍着,那心血痙攣般的痛苦,舉步,踏着不屈,踩着執着,帶着那一絲劍者的不忿,西門吹雪,沖天而起。
電芒,漆黑,水桶粗,貫穿整個天地!
血液飄飛,不僅染紅了他的衣,也染紅了他的手,血手,被鮮血染紅的手,沾滿鮮血的手握蒼白的劍,血色的手染紅了蒼白的劍!
血,染劍!劍,飲血!
“吟!”
飲血的劍,發出淒厲的悲鳴!
血色的人,血色的衣,血色的劍,血色,將整個天地染紅,嫣紅!
西門吹雪的心,越來越沉,越來越靜,沉靜,他忘記了自己,忘記了劍,忘記了一切,無喜!無怒!無悲!無歡!無嗔!無癡!他已無情,已無劍,已無我,更無懼!
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妙滲造化,無我無劍,劍我兩忘,無所不至,無堅不摧!
忘我,忘劍,劍我兩忘,無我,無劍,無所不至,無堅不摧!這就是無,無的境界,無所不包,無所不容!是我,忘我,無我!是劍,忘劍,無劍!
一切,盡歸於無!
心無一物,是天地!劍不存心,乃乾坤!心懷天地,劍有乾坤!
巔峰!劍道的巔峰!
一花,一世界!一劍,一乾坤!
擡手,劍出!
“嗡!”
血色的劍,顫抖的劍,顫抖的血劍發出顫抖的悲鳴,顫鳴的血劍,划着血色的軌跡,迎,漆黑的九霄神雷!
九霄神雷,雷降,穿過天,越過地,穿過碧落,越過黃泉!
顫抖的劍,歸於平,平靜,古樸,淡然,沒有絢麗的劍芒,沒有驚天的劍勢,只有着平凡,平淡,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凡!
平凡的劍,划着平淡的軌跡,向着那洞穿天地的神雷迎去。是快?是慢?是瞬間?還是永恆?
穿越了時間,劃過了空間,平凡的劍,接觸了,驚天的雷!
穿!沒有驚天的聲響!更沒有駭人的氣勢,平凡的劍就這麼平淡的穿過了水桶粗的天雷。是穿!也是刺!被劍所穿過的天雷,化爲兩道手腕粗的天雷,而被劍身劃過的地方,皆化爲無。無,是泯,也是滅!
人不停,劍不止!平凡的劍穿過驚天的雷,迎向虛空中的劫雲!
心歸於無,無所不融!劍歸於無,無堅不摧!
劫雲,碎了!一道道!一絲絲!一縷縷!飄散在風中,飄散在虛空裡,飄散在血色的夜裡。
雲,碎了!雷,怒了!
碎成兩條的天雷,如同帶着電光的巨蛇,翻騰,蔓延,糾纏着向高空的西門吹雪撲去,似要把他撕成碎片一般!
西門吹雪靜靜的看着兩條雷蛇,他絲毫不懷疑那雷蛇能輕易將他撕成碎片,但,他已不能在動,哪怕動一下,都不行!因爲剛剛的那一劍,他的身體已處於破裂的邊緣。
面對死亡,他依然面無表情!靜靜等待死亡的來臨!死亡,也許就是結束,也許會是下一個開始!
瞬間,電芒襲身!兩條雷蛇將西門吹雪僅僅纏住,黑色的電芒,在西門吹雪身上閃爍不止。
西門吹雪的心,在這一刻很靜,沉靜,前所未有的靜,死亡前的沉靜!電芒入體,“噗!”仰天一口熱血,噴薄而出。吃力的睜開眼,看了看這天,看了看這地,這海,這世界,眼眸中,沒有留戀,看不出表情,只有着深深的執着!
閉眼,一聲清嘆!死亡,是什麼感覺?原來,死亡的感覺,如此的平淡!
“嗖!”“撲通!”兩條雷蛇裹着西門吹雪的身體,衝到了死亡之海的上空,撲通一聲,墜入海面。死亡之海漆黑的海水猛一翻卷,西門吹雪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風停,雲止,天安,地靜!
天地間,突然靜了下來!
死靜!
許久!“嗖!”“嗖!”十幾道人影閃現,打破了天地的沉靜!來人,正是先前遁去的申永宜,司空寒等人。
“他,死了嗎?”司空寒怔怔道。
“死了!我拼着心神受損,用靈識看到的,他被天雷劈到了這死亡之海中。”一名神色萎靡的老者道。
“他,死了!”突然間,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放鬆的神色。
“清溦門的這個法術當真是驚天動地啊。不過,司空掌門藏的可真深啊!若不是今天,我們都還不知道你們清溦門居然還有這麼厲害的法術。”申永宜盯着司空寒道。
“九霄神雷,好是好啊,不過這不是屬於修真界的法術。我們能施展,卻也要付出六劫以上散仙的性命,我清溦門,又有幾個六劫以上散仙,而且還只能攻擊一個人。”司空寒定定道。
“呵呵!代價是高了點,但是能殺死劍神,卻也不虧啊。”申永宜笑道。
“哼哼!死的又不是你紫陽劍宗的人,你申永宜當然不心疼了。”司空寒冷哼道。
“司空掌門說的是哪裡話?我們是同盟嘛,哪一派的高手損落,都是我們整個正道的損失啊。我身爲正道四大門派掌門之一,又怎麼會不心疼呢?”申永宜道。
“哼!貓哭耗子!西門吹雪是死了,但是,神劍呢?”司空寒道。
“啊?神劍?莫不是神劍,也墜落到這死亡之海中?”無心驚叫道。此時的他一點也沒有佛道高僧的形象。
衆人慌忙尋找,把整個海角天涯都翻了一遍,卻也沒見神劍的蹤影。
“看來這神劍,也隨着他墜入了死亡之海。只是,這死亡之海……”申永宜話語一頓。
“這死亡之海,有進無出啊!”無心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