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的?哼!看來閣下是要替天玄宗扛下了。”沈彤飛不以爲然,他不認爲章澤是西門吹雪所殺,因爲章澤臨死前的傳訊已明確的說明了是天玄宗把他殺死的。沈彤飛則認爲西門吹雪是天玄宗請來的幫手。
西門吹雪沒有再說話。他藏於袖中的手緩緩的伸了出來,他的手纖長,有力,手指修剪的很乾淨。那隻手雖然看起來彈琴比拿劍來的合適,但拿起劍來卻是非常可怕的一隻手。
他緩緩的把手握在劍柄上,握劍的手出奇的穩。本是一把死物般的劍,但在這隻手裡卻變得靈性非凡,劍還在劍鞘中便發出“嗡!嗡”的顫吟聲。
就在西門吹雪輕輕握住劍柄的那一剎,他的整個人都迸發出一種逼人的鋒芒。殺氣!漫天的殺氣!
劍氣襲人,天地間充滿了淒涼肅殺之意。
沈彤飛呆呆的看着輕握劍柄的西門吹雪,因爲他發現這個人的眼睛如同浩瀚無邊的海洋,碧空如洗的蒼穹,足以將所有的敵人都完全容納。
每個人的心都突然震動起來。西門吹雪的眼睛裡彷彿藏着一隻無形的手,能抓住任何人的靈魂。西門吹雪的眼睛就像一把利劍,看到了這雙眼睛,沒有人再認爲他只是一個平凡的心動期小子。
就在那一剎,站在沈彤飛身後的一個七旬老道突然抓起他急速後退,再退,直至退出十幾丈遠才停下。因爲他發現站在西門吹雪面前很危險,非常危險,彷彿下一刻死神就會找上他一般。
老道心裡非常震驚,以他渡劫後期的修爲居然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那麼眼前這人會是何等修爲?他不知道,因爲西門吹雪微弱的氣息,他感覺不出來。那麼連他都感覺不出來的人,豈非很可怕?
老道深深的看了西門吹雪一眼,沒有言語,拉着沈彤飛轉身就走。蘭陵派衆弟子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只得緊隨其後緩緩退出天玄宗。
待到蘭陵一派衆人走遠,戚炫宇忙朝西門吹雪打了個稽首道:“戚炫宇代表天玄宗上下在此感謝西門道友相助。請西門道友進宗一敘,讓我等略表感激之情。”
西門吹雪沒有理會一臉感激的戚炫宇,默然轉身,順着來時的路,緩緩離去。戚炫宇臉色一變看向柴伯亦,柴伯亦嘆息的搖了搖頭,沒有言語。
沈彤飛被那個老道拖着下山,他不解的問老道:“杜長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何匆忙離去?”
那個被沈彤飛叫做杜長老的老道,名曰:杜凌。蘭陵派的二長老,渡劫後期的修爲。
杜陵道:“那個人很危險,當他手握劍柄的那一剎,我感覺到了死亡的臨近。”
“啊!以杜長老渡劫後期的修爲都感到了危險,那我渡劫中期的修爲當時豈不是更危險?我居然傻傻的站在他面前!”沈彤飛心道。隨即又朝杜陵深鞠一躬道:“彤飛謝過杜長老救命之恩。”
“掌門客氣了,那個人可能是大乘期的高手,亦或是散仙。”杜陵忙回一禮道。
“散仙啊!”沈彤飛喃喃自語道。“這天玄宗什麼時候找了個這樣的高手?唉!這次算他們運氣!但下次,哼!散仙又如何?”沈彤飛冷冷道。
散仙,也稱半仙。是修真界極爲特殊的羣體。是那些沒有度過天劫而兵解失去肉身的修真者,通過特定的物品以元嬰修煉成的仙人,卻因爲沒有度過天劫滯留下界,有超過大部分修真者的實力,並且也是使用仙靈之氣修煉的,但是由於下界靈氣不足,導致修爲難有進步,在每千年會再次度天劫,被度過一次天劫,散仙的修爲都會大進,直至度過九次天劫方可飛昇仙界。
是夜!風吹竹林,宛如浪潮!
夜半聽竹,縱然是很快樂的人也會覺得淒涼蕭索,何況是……西門吹雪。柴伯亦心事如潮,良久,打破寧靜道:“你要走?”
西門吹雪緩緩的點了點頭。
“哎”柴伯亦嘆息道:“我就知道你要走。我救你一命,你卻救我天玄宗一宗之命。你的人情算是還完了,可老頭我欠你的人情要何時才能還?”
“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西門吹雪淡然道。
“呵呵!一命和一宗之名哪個輕那個重老頭我還是知道的,說到底還是老頭我虧欠你的。”柴伯亦悽笑道。
西門吹雪默然。
“你可是怕連累我們?”柴伯亦忽然道。
雖然西門吹雪嚇退了蘭陵一派衆人,但如是蘭陵派細查的話,不難查處西門吹雪的真正實力。到那時,沈彤飛一定會再次找上西門吹雪,一雪嚇退之辱。
西門吹雪依然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目光卻看得很遠,很遠……
許久,柴伯亦又問道:“你要到哪裡?”
西門吹雪的眼中一片茫然,道:“去哪裡?走到哪裡算哪裡吧!說不定哪個風清月白的晚上,我便會攜酒而來,與老伯你共謀一醉。”
柴伯亦霍然長身,道:“一言爲定?”
西門吹雪道:“一言爲定”
忽然,柴伯亦拿出一塊玉簡遞給西門吹雪道:“我看你似乎對修真界不是很瞭解,這塊玉簡裡記載了一些修真界的常識,還有這些年老頭我在修真界闖蕩的經歷。”
西門吹雪接過玉簡道:“謝謝!”
柴老頭:“不要跟我客氣,我欠你的還很多。你要走,我也不攔你,但你總要讓老頭我送你一程。”
夜涼如水,下山的路很靜,非常靜。雖有風吹竹林的沙沙聲和兩人的腳步聲,卻還是打不開這令人窒息的寂靜。西門吹雪忽然停下腳步,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老伯你還是回去吧。”
柴伯亦又走了幾步,才緩緩停下,望着悽迷的夜空,癡癡的出了半天神,終於緩緩轉過身,道:“好!我回去。你……你多保重!我這裡永遠爲你準備着美酒,歡迎你隨時來到。”
“好!有空時,我會常來看老伯你的。代我向李夢瑤辭行。”西門吹雪笑道。他雖然在笑,但笑得卻是那麼……
天色漸明,死灰色的蒼穹,沉重的仿若似將要壓了下來,可是西門吹雪的心情比這天色更灰暗,更沉重。
總之,西門吹雪現在已經完全孤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寂寞,孤獨是何種滋味,何種痛苦。甚至連死亡都沒有!那種絕望的孤獨與寂寞,能將人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