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亦浩?”雖然心中已認定,但任青易還是不由自主的問道。
任青易迎來的不是回答聲,而是一雙赤紅的眼睛。
“雲小友!”隨後追來的佛心臉色一喜,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卻清清楚楚的知道雲亦浩與任青易之間的仇恨有多深。
任青易猛然退後一步,盯着雲亦浩道:“你恨我?”
“你想殺我?”任青易緊接着又道。
“你不覺得,你該死嗎?”佛心插口道。
任青易沒有理會佛心,依舊盯着雲亦浩道:“想我死的人很多,但,我依然活的好好的。”突然回首對佛心道:“只可惜,殺人,不是用嘴的。”
“你……”佛心氣結,本來他的修爲高任青易那麼一點點,但十幾年過去,他的修爲未能寸進,而他一直追着的任青易反而在緩緩的進步着。正如任青易所說,再過兩年,就不再是他追殺任青易,而是任青易追殺佛心了。
“你,看不到我的劍?”緩慢的語聲,既無高低,也沒有情感,有的只是濃濃的恨意,奇特的恨意。
任青易身體一僵,冷冷道:“劍有很多種,但我看到的並不是殺人的劍!”
“哦?你認爲我的劍,不能殺人?”
“人也有很多種,有些人容易殺,有些人不容易!”任青易道。
“你是哪一種?”
“你殺不死的那一種!”任青易的臉,突然變得猙獰,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殺意,像是在激雲亦浩出手,他好找個殺雲亦浩的理由。似乎他並不懼怕雲亦浩,因爲他恐懼的是雲亦浩的師傅,西門吹雪。
突然,雲亦浩笑了!
他的笑的有些燦爛,有些詭異,還帶着一絲嘲諷。這樣的笑容在這樣的地點,這樣的時刻,卻遠比其他任何時候都要殘酷,可怕!
任青易臉色劇變,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突然,雲亦浩握劍的手陡然一緊。
任青易的瞳孔猛然一縮,彷彿見到了極爲可怕的事。
“噗!”任青易噴出一口血,精血。不是因爲受傷而吐血,而是……
“以血爲引,遁!”
血遁,任青易毫不猶豫的施展出血遁大法,從他入魔的那一刻起,他就生活在逃亡生涯中,幾十年甚至更久的逃亡生涯將他磨練的就像一隻老狐狸,擁有着對危險的敏銳預知。隨着任青易的一聲高喝,他的身形突然化作一道血光,急速遠遁,瞬間已不見蹤影。
“不要跑……”佛心一聲怒吼,但他並沒有隨之追去,因爲他知道就算追去也只會是徒勞無功。在這個世界上,佛心還不知道有什麼功法能追得上魔修的血遁大法。
“雲小友……呃……”佛心回首,卻是看見了一道影子,他臉上的表情無比詫異。
就在任青易遠遁的那一刻,雲亦浩的神情突然變了,完全變了,他忽然變得就像獵犬那樣的迅捷,像風一樣的靈動。
他的耳朵,鼻子,眼睛,甚至是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已有效地運用。地面,林間,甚至是天地之間只要有一絲敵人留下的痕跡,一絲異樣的氣息,他都絕不會錯過。
最狡猾,最會逃避,最會躲藏的動物是狐狸。
最精明,受過最嚴格訓練的獵犬,也未必能追得着狐狸。
但,雲亦浩在十歲時,就赤手空拳捉住了一隻沙漠裡的老沙狐。
他行動雖快如脫兔,但看來並不急躁匆忙,就像是個絕頂的舞蹈者,舞動着風的律動。無論在多麼急驟的節奏下,都還是能保持着優美柔和的動作。
佛心突然發現這個少年也很懂得“追蹤”的訣竅。
要追蹤一個人,就不能急躁,要沉得住氣。
“噗!”急速逃遁的任青易突然停下,噴出一口鮮血,因受傷而吐出的鮮血。
畢竟血遁大法是要燃燒精血的,而精血對於魔修顯然比之劍修或是其他的修真者要重要的多。
任青易心有餘悸的看了看身後,臉上帶着一絲劫後餘生的喜悅,因爲在雲亦浩緊握手中劍的那一刻,任青易突然感覺到了死亡的臨近,甚至他已能清晰的看到了死亡的大門向他敞開。
找了個隱蔽點的地方盤膝而坐,默默運功。雖然不能補足失掉的精血,但至少也能恢復一部分修爲。
一個時辰後!
靜坐運功的任青易突然從地上躍起,臉上帶着恐懼之極的表情,因爲他突然發現,遠遠的地方靜靜的站着一個人,一個白衣人,一個他拼了命使出血遁大法逃避的白衣人。但現在,本以爲已經甩掉的人,卻靜靜站在自己不遠處,這是不是一個諷刺。
雖然白衣人遠遠的站在那裡,但任青易已能感受到一股逼人的殺氣。
他整個人看來就如同那柄插在他腰帶上的劍。
一柄沒有鞘的劍!
是雲亦浩!
他竟然這麼快就已追蹤到了使出血遁大法的任青易。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任青易睜大了眼睛,露出一種不可自信的表情。
雖然不相信,但他不想死,不想死就要逃。任青易這次沒能使出血遁大法,畢竟血遁大法也不是隨便就能使用的,他只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逃遁,雖然不知道能不能逃過,但也比現在就死好的多。
看着逃去的任青易,雲亦浩並沒有阻攔,只是靜靜的看着。待任青易逃去老遠,他才緩緩動身,這次雲亦浩追的也不快,但也不慢,只是遠遠的綴在任青易的身後,似乎他並不着急。
雲亦浩的這種情形,就像是一種動物,貓,一隻玩弄老鼠的貓。通常貓抓到老鼠後並不會急着享用,而是將老鼠玩弄致死纔會將之撕吞下肚。
瘋了,任青易感覺自己快瘋了。那道白色的影子就像是附在他骨髓裡面的去衝,甩之不去,脫之不得。
他不敢回頭看,更不敢停下。因爲他怕自己一回頭就會看到那個令他恐懼到極點的白色影子,他更怕自己一停下,就會身首異處。
所以,他只能逃,不停的逃,竭盡全力的逃,一刻也不敢停歇。
天,越來越幹,越來越熱。
不知何時,任青易發現他已逃入了荒蕪沙漠,更不知什麼時候,他已從沙漠的另一頭,逃到了這一頭。
而這一頭,沙漠的邊緣,有着一個小村落,一個殘破的小村落。
本來一個殘破的小村落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但現在一個白色的影子卻靜靜的站在那個殘破的村落前,死死的盯着逃來的任青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