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五月的莫斯科萬象更新,在剛剛過去的那一個月份裡,不僅僅是蘇聯,包括美國、英國在內,這個世界的東西兩方都發生了一些出人意料但是卻在楚思南意料之中的事情。
首先說英國,在剛剛結束了偉大的反法西斯戰爭之後,按照憲法規定,以丘吉爾爲首的戰時內閣宣佈解散,而在重新一輪的議會選舉中,面對以建設福利國家爲施政方針的工黨的進攻,原本信心百倍,自以爲可以在這輪選舉中輕易獲勝的保守黨遭遇慘敗。
以丘吉爾爲領袖的保守黨,由於在競選中僅僅獲得了參議院中的179個席位,遠遠低於工黨所獲得近四百個席位,從而被迫下臺,新一任的英國執政內閣,由以艾德禮爲首的工黨着手組建。
對於這一場近乎是讓全世界大跌眼鏡的競選,丘吉爾自己引用了普盧塔克的一句話:“對他們的偉大人物忘恩負義,是偉大民族的標誌。”而在英國的公衆中,這次選舉的結果卻有另一個說法:丘吉爾和他領導的政府,是一個純粹的戰爭販子。他們的確帶領英國取得了反對德國法西斯戰爭的勝利,在這一點上,每一個英國公民都對他們充滿了感激和欽佩。但是,也正是在一場戰爭中,整個英國的經濟幾乎遭到了徹底性的摧毀,國家秩序亟待重整,社會經濟迫切需要得到恢復,而在這種情況下,這個沉迷於戰爭中的政府。卻要將整個國家引向另一個更加災難性的戰爭 ̄ ̄同蘇聯之間地戰爭,這也是每一個英國公民所不能容忍的。
不能令民衆感到滿意的政府,那就必須要下臺,這就是民主政治的根本。
但是丘吉爾的下臺,並不意味着蘇聯同英國之間的矛盾就隨風飄散了,但是相比較而言,剛剛組建起內閣的艾德禮政府,因爲致力於恢復國內經濟、提高就業率以及國家福利,所以他們在外交的態度上開始趨向緩和,一些一直以來都存在着矛盾衝突的問題。艾德禮政府似乎也有意通過和平談判的方式加以解決。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當聯合國第一次成員國共同會議在三月中旬開幕地時候。英國代表很痛快的就接受了所謂將以色列復國問題轉交聯合國安理會地議題。要知道,在這一段時間裡。以色列的復國主義者們鬧得是越來越兇,暴力性地衝突時間在巴勒斯坦地區頻頻發生,英國接受了這一個議題,也就等於是甩掉了一個包袱,他們能夠痛快的答應下來,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同樣是在這個過去的兩個半月時間裡,重洋對岸的美國。也在經歷着這一場鉅變,那位被全世界歷史學家、政治學家們公認爲美國最偉大的三位總統之一的羅斯福先生,因腦溢血於四月十二日病逝於美國喬治亞州。這位崢嶸一生,帶領美國走出經濟危機浩劫地總統;這位不屈不撓,帶領美國絕地反擊,戰勝德、日法西斯敵人的總統;這位魅力無窮、慷慨陳辭。令一切政敵爲之拱手稱臣,連續四次出任美國總統的巨人 ̄ ̄最終還是被命運擊敗了,而真正擊敗他的敵人。卻僅僅是他腦顱內溢出的幾毫升鮮血。
羅斯福的去世,令身在克里姆林宮地楚思南着實哀傷了一段時間 ̄ ̄這份哀傷是真誠的,並非是虛情假意,如果拋開國家的立場問題,這位終年六十三歲而卻有半生多時間身在輪椅內地美國總統,的確是足以令任何人敬佩的。
“羅斯福先生是一位從未穿過軍裝的真正意義上的軍人,他用他的一生向我詮釋了一種精神,一種頑強不屈、百折不撓、拼搏抗爭的精神……羅斯福先生將會被載入人類史冊……”在發給美國白宮的唁電中,楚思南說了這樣的一番話。
楚思南之所以會對羅斯福的病逝感到悲哀,除了其個人情感上的因素之外,還有另一點也是至關重要的,那就是按照楚思南的推斷,隨着羅斯福的突然病逝,美國政府將會在對外對內政策上,發生一系列巨大的轉變。楚思南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一方面是基於其曾經所熟知的歷史,另一方面也是出於對美國目前社會政治現狀的瞭解。
衆所周知,在作爲美國二戰中的領袖式人物,羅斯福總統無論是在個人魅力上,還是在政治威望上,都可以說是在美國國內無人可以與之匹敵。如果將整個美國政權階層看作是一個金字塔的話,那麼羅斯福就是這個金字塔的塔尖,他的存在,能夠震懾住整個權力結構中的每一層。
而今呢,羅斯福突然的病故了,他是死在了總統的寶座上,而按照美國憲法的規定,總統一旦在任內出現意外,那麼將由其副總統接替總統職務,這個接任期將會延續到下一次大選開幕。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種制度的存在,可以保證美國政府政權核心的穩定,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考慮呢,它卻也存在一個極大的弊端,而這個弊端就是接替上來原副總統,將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處境尷尬。
以羅斯福的病逝爲實例來考慮:當作爲總統的羅斯福突然病逝之後,按照憲法規定,接任總統職務的就是原副總統杜魯門。而當杜魯門上臺之後,他所面臨局面會是怎麼樣的呢?他會遭遇到什麼樣的尷尬呢?毫無疑問,他所要遭遇到的尷尬,至少有三點:第一,他這個總統不是依靠競選上臺的,這樣一來,他的地位就要比那些真正通過競選上臺的總統們低一等。在這種情況下施政,他這個便宜總統就必須更加的謹慎小心,儘量避免被自己的政敵抓到把柄。在某些時候,爲了自己施政的方便,他甚至不得不同政敵之間達成某些妥協,以委曲求全。第二,因爲是在半路上接任總統職務的,因此,杜魯門在白宮中就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政權班底,他必須依靠羅斯福爲他留下來的那個班底展開自己的施政路程。而這其中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就出現了 ̄ ̄這個班底他是否能夠很好的把握?那些在白宮中身居要職的人們,是否能夠聽他的指揮呢?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否則,歷史上麥克阿瑟將軍那桀驁不馴的一幕就不會出現了,而巴頓將軍似乎也沒有必要鬱鬱而終了。第三,還是因爲在路上接任了總統職務,一夜之間登上總統寶座的杜魯門,還將面臨一個很棘手的問題,那就是他沒有屬於自己的施政綱領,或者說是施政方向。要知道,無論是哪一任的總統,其在選舉過程中爲了拉住選票,都會提出自己的施政綱領,而這個施政綱領,也就突出體現了這一任總統班子的特點。可是杜魯門,他沒有走競選這一條路,而在此之前,他就是羅斯福的副手,他所推行、研究、制定的那一套政策,完全是跟着羅斯福的在走,說白了,他就是一個配角。而今,羅斯福驟然辭世,他杜魯門一個配角,在倉促之間又到哪裡去整理自己的施政綱領呢?於是在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在相當一段時間,繼續推行羅斯福的政策,可是這段時間絕不能太長,否則的話,他這一任總統就乾的有點窩囊了,也許在他卸任的時候,某些報紙就會頒給他一個“終身配角大獎”。
爲了避免遭受政敵的攻擊,最好的辦法就是墨守成規、繼續推行羅斯福當政時期的政策;而爲了增強自己的政治影響力,從而脫離開羅斯福的陰影,最好的辦法就是大刀闊斧的推行自己的政策,以抹平前任總統留下來的印記。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來,這兩者之間絕對是矛盾的,而且這個矛盾還是不可以調和的。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矛盾在困擾着杜魯門,這個矛盾就出現在他的總統班底上。作爲一個拾漏上臺的總統,杜魯門必須要籠絡住羅斯福所建立起來的那個總統班底,而他要實現這一點,就必須避免同這些人之間產生矛盾;同時呢,他要在白宮中順利施政,要提高自己的影響力,要推行符合自己風格的政策,那麼就需要建立起一套屬於自己的、嚴格履行自己思路的政府班底……這個,這個政府中的職位總共就只有那麼多,難道說他能在白宮裡設立兩個第一國務卿?
尷尬啊,尷尬,矛盾啊,矛盾!這杜魯門先生一上臺,就有一腦門子的麻煩,估計他今後的日子絕對不會好過。
楚思南掌握蘇聯中央也有幾年時間了,一些從前看不透、看不明白的問題,他現在已經能夠一目瞭然了。的確,在他所熟知的那段歷史中,杜魯門執政時期,美國政府在很多問題上似乎就存在大量的矛盾,有很多政策甚至達到了朝令夕改的地步。這其中有什麼緣故?嘿,其根本原因就在於一點,杜魯門這個總統,他不是“科班”出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