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讓這些真正從戰爭中走過來的將軍們寫本自傳什麼的,依次爲依據統合成一本純實戰經驗式的教科並不難,可難得是把他們這些人彙集到一起,針對某一場戰役系統的發表出他們的看法,同時,還能在闡述自己主張的同時,謙虛的接受別人的觀點。這是爲什麼?無他,這些傢伙在性格上大都頗爲高傲,要讓他們在戰略戰術方面認同別人而否定自己,那可是太難了。?
儘管楚思南不認爲單憑着這份“軍事教科書”,就能夠讓軍事上如同白紙一張的吉爾尼洛娃在戰場上無往不利,但他卻覺得這種做法很好。也許呢,有機會的話可以讓這位“女魔頭”好好的發揮一下,真的整出一本實用而且內容詳盡的軍事教科書來,這可是一件大大有益的事情。?
有了這個想法的楚思南,一時間變得有些興奮,興之所至,他便拿起筆來,在這份堪稱最爲詳盡的戰役方案書上題下了幾個大字 ̄ ̄“軍事教案”。當寫下這幾個字之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因此,又在這四個字的前面標註了一個“常規戰爭下的”。?
“常規戰爭下的軍事教案”,從一九四六年開始,直到一九九二年全新的“新科技環境下常規戰爭的軍事教案”一書出現,它都是蘇聯各個軍事院校所使用的一本重要教材。當然,這本書在成書之初,又經過了諸多的軍隊將領以及軍事專家的修改補充,但是歸根結底。它地出現都是因爲吉爾尼洛娃一時興起所造成的。毫無疑問的是,後來的軍校學員們不可能知道這本書是怎麼來的,他們只知道這本書的出現意義重大,它被翻譯成數十種文字,在國際上流傳,每年蘇聯政府僅僅是從這本書的身上,就能拿到頗爲不菲的版權費。?
在是否應該前往希臘的問題上,楚思南始終有沒能夠讓吉爾尼洛娃改變主意,這位對上前線興致勃勃的女強人,最後還是得到了丈夫地默許。只要拿到最高統帥部秘書處下達的一紙調遣令,她便可以如願以償、名正言順地前往希臘了。?
剛剛進入二月的希臘已經出現了冬去春來、萬物復甦地跡象。在靠近品都斯山脈南麓的卡爾派尼西翁,一支英軍師正沿着被消融雪水浸溼的道路。緩緩向品都斯山脈的方向開進。?
這支英軍部隊是由麥因德爾少將所指揮的 ̄ ̄雜牌軍,之所以稱它爲雜牌軍,是因爲在整個師的範圍內,有很多部隊都是屬於英聯邦成員國的,而並非是來自英國本土地軍隊。像安德魯上尉所指揮的第三團,就是來自新西蘭,是一個純正的新西蘭步兵團。?
雖然這是一個雜牌師。但是其戰鬥力卻絕對不容低估,毫不客氣地說,這個師裡的任何一支部隊,都是久經戰陣的,而安德魯上尉的新西蘭第三步兵團,就曾經參加過兩年前那場異常慘烈地克里特島之戰。當然。在那一場戰役中,英軍是戰敗的一方,他們被德國人打的丟盔棄甲、損兵折將。可不管怎麼說,它也算地上是一支見過“世面”的軍隊了,至少那些武器裝備落後的希臘人民解放軍游擊隊還不是他們的對手。?
這一次,四個英軍師從伯羅奔尼撒半島出發,穿過帕特灣,隨後,在邁索隆吉翁登陸,一路北進,企圖進攻希臘人民軍設在北方的主要根據地,同時,截斷人民軍南北兩地的聯繫,而這個久經沙場的雜牌師就是這四個英軍師中的一個。?
部隊行進中,安德魯上尉的新西蘭第三步兵團是作爲前鋒走在部隊最前方的,在他後方不到一公里處,就是英軍的第三五一坦克團,由於擔心遭遇希臘人民軍游擊隊的襲擊,所以安德魯上尉一路都非常小心。?
初春的品都斯山脈別有一番美感,從遠處望去,層巒疊嶂的山巒灰白一片,灰的是冬去春來還未曾吐露新芽的茂林叢林,白的是零落相間還未曾完全消融的冰雪。偶爾,在山丘夾隙的行道邊,還可以看到潺潺而流的清溪,清可見底的溪水水面上,緩緩飄動着一兩塊不知從何處落下來的冰凌。?
山路越走越是狹窄,安德魯上尉的心裡多少有了幾分忐忑,從目前來看,這樣的道路狀況顯然不利於後面的坦克部隊行進、作戰,有些泥濘的道路如果供一輛坦克向前單行還富裕一些,可要是想兩輛坦克並駕齊驅卻是不可能了,不僅如此,即便是一輛坦克在這裡想要調個頭,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部隊遭遇到希臘人民軍正規部隊的伏擊,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老實說,作爲一名同德軍山地部隊打過交道的指揮官,安德魯上尉並不贊同這一次的行軍計劃,從卡爾派尼西翁快速推進到特里卡拉,這一路上就需要橫穿整個品都斯山脈。上萬人的一支部隊穿山越嶺,而且其中還有一部分的機械化部隊,這其中有多大的難度,真是可想而知了。尤爲重要的是,品都斯山脈的南麓部分,一向都是希臘人民軍游擊隊活動較爲頻繁的地區,儘管各方面的情報都顯示着希臘人民軍的主力還在雅典平原以及佐莫克斯、拉力薩一帶作戰,但是……但是什麼,安德魯上尉也說不好,他就是感覺情況有些不對頭。?
“哄哄……”?
就在安德魯上尉心裡這麼忐忑不安的時候,一陣兒隱約可聞的馬達聲從車外的天空中傳了過來。?
將頭探出車窗外,安德魯上尉朝天空中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是三架英軍的“噴火“戰機,他們排成品字形結構,快速從部隊的上空掠過。繼續朝北邊地山區上空飛去。毫無疑問,這是一隊負責偵查的小編隊。?
目送三架戰機快速的遠去並最終消失在層山疊影背後,安德魯輕輕的噓了一口氣,他在感覺稍稍放心的同時,也感覺自己這幾天來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是啊,在經歷了一番變故之後,原來那數十萬的希臘人民軍早已經不復存在了,而今仍舊在希臘境內堅持戰鬥的,也不過才只有區區的幾萬人而已。即便是兵力上如此不堪地一支軍隊,還缺乏必要的武力配備。像什麼坦克、飛機之類地武器裝備,他們根本就沒有。面對這樣一羣烏合之衆。自己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怕他們撲上來用牙齒咬自己嗎??
微微把頭一搖,安德魯上尉地臉上浮現出一絲自嘲般的微笑。他拍拍前面副駕駛的座位,對自己的通訊兵說道:“霍普森,把我的雪茄煙遞過來。恩,還有,到前面你就下車,去通訊連等候消息,看看我們的空軍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
“好的。上尉。”通訊兵翻開他地行軍包,從裡面取出一根包裹在鋼筒裡的雪茄,一邊遞給自己的長官,一邊說道。?
在新西蘭第三步兵團正前方不到兩公里處,是一個如同爪子形狀的四叉路口,兩座橫亙其間的山樑。將通往大山深處的道路一分爲三。兩座山樑地山勢並不陡峭,坡度很緩但是卻密林叢生,光禿禿的橡樹漫山遍野的。很是幽靜。在四條道路交叉地路口中央,豎立着一杆路標,四個路牌明確的標識出了每條道路所通往的地方。?
在路口正前方的一片林地裡,卡爾切辛斯基上校同米爾哥洛夫上校蹲在一個臨時構築起來、頂部有着灰白色帳布掩護的小型指揮所裡,聚精會神的看着鋪開的一份地圖,兩人之間還時不時的竊竊私語着什麼。?
當三架英國人的戰鬥機,帶着隆隆的轟鳴聲從樹林上空飛過的時候,卡爾切辛斯基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指揮所的頂棚,而後撇撇嘴說道:“你知道嗎米爾哥洛夫同志,我真的很喜歡這些英國人,因爲他們總能把複雜的事情想的特別簡單。難道他們真的認爲單單依靠這種類似的空中偵查,就能夠把地上的情況看個一目瞭然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當初德國人沒有能夠打進倫敦,的確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呵呵,”米爾哥洛夫笑了笑,心不在焉的說了一句,“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歸咎於英國佬的疏忽,主要是他們想不到我們會參戰,而且悄無聲息的趕到這裡,給他們佈下了一個碩大的口袋。否則的話,我敢肯定這些英國佬早就打點行裝跑到海上去了。”?
“嗯,”卡爾切辛斯基點點頭,臉上的忽地閃現出一絲興奮的神色,他舔舔稍稍有些乾裂的嘴脣,低聲說道,“我說米爾哥洛夫同志,網你覺得這次咱們跟英國佬是要硬碰硬的死戰到底呢,還是簡簡單單的給他們一個教訓就算了?這楚思南同志的意向也不明確,方面軍指揮部那裡也是沒有任何消息透露出來,就是叫咱們放開手腳來打。唉,你倒是說說,咱們這個放開手腳來打,是不是要一直打到海邊上去啊?”?
“這可誰也說不好,不過我估計這一仗的規模小不了,怎麼着也得把巴爾幹方向上的英國佬都趕出去,”米爾哥洛夫拱着個腰,扭了扭有些發麻的大腿,同時說道,“你沒看見吉爾尼洛娃同志都來了嘛,她出現的地方,從來都是風起浪卷的,這次估計動靜也小不了。而且前段時間我聽說英國佬還在土耳其暗中折騰,這次說不定咱們還要……”?
“報告!”?
米爾哥洛夫的話剛說到這裡,指揮所門口的布簾外就傳來一個大喊報告的聲音。兩個年紀不過三十出頭的上校,立馬住了嘴,米爾哥洛夫首先站起身來,板起面孔說道:“進來!”?
布簾掀起,一個軍裝整潔的通訊兵快步走了進來。?
“上校同志,剛剛從三十二團、三十三團、獨立五團傳來消息,敵人已經完全進入了我們的伏擊圈,畢古雪夫少校請示是否可以正式發起進攻。”通訊員大聲說道。?
“噢?!走。我們出去看看!”兩位上校異口同聲的說了一句,然後大跨步地朝門外走去。?
在指揮所外的山丘上,卡爾切辛斯基搶先爬上一塊六七米見方的火山岩岩石,然後拿起胸前的望遠鏡,朝西南方向上的山路望去。?
兩位上校選擇的位置相當好,站在這塊岩石上,可以將西南方向那條處在叢林環山間的公路看個一清二楚,而此時,就在那條山路上,一支上千人的英軍部隊。正在向開闊的路口緩緩推進。也許是這一路行來沒有遭遇游擊隊襲擾的緣故,走在最前面地步兵隊列顯得有些鬆散。從望遠鏡遠遠看過去,那的確像是一羣烏合之衆。?
“虧得情報上還說這些英國佬不容小覷。是什麼打過硬仗地部隊,依我看,純粹就是一羣蝦蟹。”放下手裡的望遠鏡,卡爾切辛斯基不屑一顧地說道,“那指揮官估計也是一塊廢料,這品都斯山脈原本就是人民軍游擊隊活動頻繁的地區,他們上百公里走過來。沒有遭遇半次襲擊,難道他們也察覺不到異常?!”?
“管他是什麼料,反正我們的任務就是吃掉他們。”米爾哥洛夫仍舊用望遠鏡看着前方,滿不在乎的笑道,“不過我看時機也差不多了,應該輪到我們收穫的時候了。”?
“嗯。”卡爾切辛斯基點點頭,然後轉過身對通訊員說道,“立刻通知畢古雪夫同志。讓他的兩個喀秋莎山地炮營,對敵人後腰位置上的坦克部隊進行橫向炮擊,務必在第一時間截斷他們裝甲部隊後撤地道路。告訴他,他的炮擊可是我們發起這第一場戰役的號角,讓他給我打漂亮點,不然我就調他去後勤坐冷板凳!”?
“是,上校同志!”通訊兵猛地一挺身,應道。?
安德魯絕對沒有想到,他所帶領的部隊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遭遇到敵人如此猛烈的進攻,當刺耳的呼嘯聲以及那迅速升起在半空地煙霧出現在他的耳中、眼前的時候,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察覺到了一點,那就是這場突如其來的伏擊,絕不是什麼希臘人民軍游擊隊所能夠發動的。那一道道密集出現在空中的白色煙線,無比生動的說明了敵人在使用什麼樣的武器發起第一波攻擊。?
喀秋莎火箭炮,俄國人所製造的、足以令任何一支處在它覆蓋下的軍隊爲之顫抖的火炮,而今,這種威力強大的火炮被用在了自己的身上,那說明什麼?至少它說明希臘人民軍方面已經得到了俄國人的援助,更甚的話,那就是…….?
那就是什麼,安德魯已經不敢去想了,同時,他也沒有時間去想了。?
震耳欲聾的炸響,幾乎在一瞬間就響徹了整個山脈,一團團火光在血肉橫飛、泥土四射的爆響中升起,原本寧靜祥和的山間公路,頃刻間化爲人間地獄。?
“處在後腰上的皇家坦克第十二團完了!”看着那滾滾的冒起的濃煙,安德魯心中哀嘆一聲。他親眼看見愛德華上尉所乘坐的那輛坦克,被一枚火箭彈擊中炮塔,如流的火焰一眨眼的功夫,就將整輛坦克包裹起來。隨後還沒有等到那火焰徹底升騰起來,又是一枚火箭彈在坦克的左側裝甲上爆炸,巨大的爆炸力將火光中的坦克,衝的凌空側傾起來,顫顫巍巍的,險些當場翻倒。而當它最終再次跌落塵埃的時候,原本一座由鋼鐵堆砌而成的移動堡壘,已經徹底化作了一堆廢銅爛鐵。很顯然,在這種情況下,任何處在坦克中的人,都不會有存活下來的可能。?
“快!遠離公路,撤退到樹林裡去!通訊兵,通訊兵,馬上同航空隊取得聯繫,我們需要空中支援,我們需要空中支援!”安德魯明白,在這個時候,仍舊滯留在目標過於暴露的公路上是非常不明智的,因此,他當機立斷,向自己的部隊下達了命令。?
可是驟然遭受打擊的部隊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四處尋找藏身地點的士兵亂哄哄一片,有的人衝進了林子,而有的人則趴伏在了路邊的凹地裡,更有部分人仍舊呆在公路上,企圖救助那些因受傷而無法移動的戰友。?
但是無論是企圖朝那裡躲藏,都是徒勞的,因爲就在炮擊開始後不到十分鐘,這些被打蒙了的新西蘭士兵就驚恐的發現,在他們正前方以及兩側的山丘叢林上,有無數身穿灰色制式軍裝、手持蘇制衝鋒槍、步槍的士兵,高聲吶喊着什麼,朝他們一窩蜂的衝了過來。?
“我的上帝!是俄國人!俄國人蔘戰了!”看着那些從四面八方撲過來的敵人,安德魯毫無形象的跪倒在地。?
在跪倒的那一瞬間,安德魯腦子裡想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自己從國內帶出來的這些士兵,究竟還有幾個人能夠或者回去。?
首相說得好,通過希臘的戰事,可以試探出俄國人在歐洲地緣政治上的忍耐底線,如今一切都試探出來了,可是大英聯邦卻將爲此付出慘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