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間狹小的作戰指揮部營帳裡,楚思南面對着幾名參謀,臉上的喜色卓然可見。
從今天上午開始,來自各個方面軍的戰報就接二連三的傳過來,其中的情況有好有壞,有的戰鬥進展順利,有的則不容樂觀,不過楚思南對這些一概不理,他知道雖然小方面上的戰鬥進展並不算是十全十美,但是在戰略大局的發展方向上,截至目前爲止還是很順利的。至少來說,德軍準備要行動了,而他們的行動開始,就是楚思南所預定的大反攻階段的來臨。
自從獨四集發動對德軍格爾卡夫地區的攻勢以來,在將近兩天的戰鬥中,他們遭遇到了防守德軍的頑強抵抗,戰線推進速度異常緩慢。伊捷申科發來的電報稱,部隊傷亡很大,武器彈藥也急需補給,因此他建議暫停攻勢,轉而將部隊朝東北一線轉移。
楚思南毫不猶豫的駁回了這道申請,正如他對別的幾個集團軍所發佈的命令一樣,進攻,進攻,再進攻,這就是目前他們的任務。部隊的傷亡,彈藥的耗損不能當作這個時候遲滯進攻的藉口,楚思南相信,各個集團軍的巨大損失,同樣在德軍的部隊中存在,他所需要的,就是讓德軍北方集羣指揮部進一步感到壓力,然後作出最終選擇。
在目前四個集團軍的戰鬥中,進展最有效的,無疑是波波夫中將親自指揮的第五十二集對丘達爾沃地區的進攻,截止到現在爲止,五十二集的一個配屬師已經攻破了德軍在該地區的第三道防線,將陣線壓進了丘達爾沃的內圍地域。與此同時,該集團軍的一個民兵師,還在丘達爾沃的遠郊地區合圍了一股由沃爾霍夫前來增援的德軍部隊。
除了第五十二集之外,第九集的進展也不錯,他們竟然把戰線硬生生的嵌進了德軍的基裡希防線之內,從而給該地域德軍的後翼防衛造成了巨大的威脅。
現在的楚思南感覺到,兩軍的對壘,的確就如同是一盤規模浩大的棋局,雙方的指揮部就是棋手,而各個參戰的部隊就是棋子。如今,自己捨棄了中盤的四個點,送子給對手吃,而在外圍,則大舉壓進,逼迫對方和自己硬打硬。如果對方回手吃掉內線的四個點,那自己在外圍得強勢地位就能鞏固,並最終一舉突入對方內線。而要是對方不去理會內線的四個點,那麼自己就可以把他們做活,到時候內外夾擊,對方的結局會更加慘淡。
這兩天裡,爲了組織好這次大會戰,楚思南和各方面都保持着絕對的聯繫,西方面軍的華西列夫斯基、列寧格勒的日丹諾夫、索邊尼科夫、及至紅旗波羅的海艦隊的特里布茨等將領,都在積極的配合着這個方向上的戰役佈局。
看得出來,布柳赫爾在此次楚思南的戰略佈置上,是給予了絕對支持的,而對於楚思南決定犧牲原列寧格勒方面軍四個集團軍,以獲取扭轉整個北線戰局的方案,布柳赫爾也絕對贊成。爲了表示他的支持,布柳赫爾甚至把佈置在莫斯科一線的,蘇軍如今唯一裝備的一支喀秋莎火箭炮連隊,調到了布多戈希一線的蘇軍陣地後方,以便在戰役發起的一瞬間,給對面德軍的防禦陣地實施飽和式炮火打擊。
不過現在令楚思南稍稍感到有些鬱悶的是,自己新來的對手屈希勒爾,顯然不是一個講“規矩”的棋手,他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從任何方向抽調兵力的跡象。與此相對應的,他卻在想方設法打自己的指揮部的主意,這就類似於在棋局上,一個棋手落了下風之後,就痛毆對方一樣,太沒風度了。
就在這兩天,隨着臨時指揮部發報數量的增多,德軍對這一地域的搜索也大大地加強了。短短的兩天時間裡,楚思南和他的隨身部隊已經和小股的德軍搜索部隊遭遇過數次,而交火過的次數,也有四五次之多。
爲了以防萬一,楚思南聽從了波波夫中將的建議,將他的指揮部撤過了沃爾霍夫河,進入了五十二集的主要活動區域,這裡的情況顯然要相對安全一些。
今天指揮部裡的工作相對清閒一些,德軍的應對招數還沒有使出來,所以楚思南也算是閒來無事,和幾位參謀坐在一起閒聊一些他們各自對目前戰局的看法。不過楚思南卻不知道,整個指揮部營帳裡,除了他一個人之外,沒有誰的情緒是輕鬆自如的。各位參謀們都被如今的戰事提起了心絃,誰都放鬆不下來,另一方面,軍中盛傳着的關於楚思南的傳言,也讓他們各自緊張不已。
“報告!”
就在大家有一句沒一句的閒侃的時候,盧科昂基的身影出現在營帳的入口處,他喊了一聲報告之後,才走進來。
“什麼事?”楚思南轉過頭去,看到自己這位警衛員的臉上表情十分不好,因此帶着幾分訝異地問道。
盧科昂基在衆人的臉上看了看,然後湊到楚思南的面前,在他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話。
“噢?”楚思南的面色也是一變,他站起身來說道,“現在屍體都擡回來了嗎?”
盧科昂基點點頭,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走,看看去。”楚思南揮揮手說道。
看到楚思南跟隨着他的警衛員,急匆匆的離帳而去,指揮部裡的幾位參謀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們猜測,估計有什麼麻煩事發生了,否則的話,楚思南的表情不會這麼難看。
參謀們的猜測沒有錯,楚思南的確是感到有些麻煩了。
在距離營帳不遠的一棵樹下,十幾名蘇軍士兵正圍攏在一起,相互間竊竊私語着什麼,而在他們面前的地上,擺放着三具身穿白衣的屍體。
楚思南快步走過去,在一具屍體前蹲下身子,仔細的查看着。
“這是我們今天早上派出去的偵察兵,都是素有經驗的好手,”盧科昂基在他身邊蹲下,小聲說道,“二十分鐘前,我們的人找到了這些屍體,其中兩個是前額中彈,一個是頸部中彈,都是一槍斃命。他們都配備有武器,可是一槍未發。”
“嗯,”楚思南面色嚴肅的點點頭,其實不用盧科昂基解說,他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毫無疑問,德國人的狙擊手來了,在經過了前期的部隊圍剿未奏效之後,德國人打算用這種特殊作戰的方式,扼殺掉自己的指揮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