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哭泣、揮手、離別......窗外正分分秒上演着依依惜別的場景。父母的囑託、妻子的叮嚀、戀人的依偎、朋友的灑脫,混着歡笑和淚水,帶着對目的地的期待、盼望和夢想登上了征程。
離別是爲了將來更好地相聚,他們此刻的淚水終有一日會換成燦爛的笑容,那我呢,此刻的離開會換回什麼?看着車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羣,我有一些恍惚,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的感覺是那麼清晰地浮現上來,我曾經也是帶着無限的夢想來到這座城市的,因爲喜歡上一個人而迷戀上了這座城市,可現在,卻因爲失去了一段感情就輕易拋棄了這座城市,也許,城市的命運比我更淒涼吧!
提包裡的禮物,從他離開那一天就一直放在身上,明明知道沒有機會再見面,卻還是抱着那麼一絲希望。也許,總有一天,我們能再次相遇,我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地微笑,平靜地討論着彼此的生活,然後在離別時把它交到他的手上;也許,總有一天,我可以再看到他,然後像碰到一個老朋友一般訴着舊,說些無關緊要的話,在轉身之後把他再一次埋到心底裡,埋到永不再碰觸的地方......
禮品盒上用綢緞編成的蝴蝶結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異常漂亮,伸展開的翅膀在風中微微跳動着,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滴落下來,打得翅膀也跟着全身顫抖起來,我緊咬着牙,即使咬破了嘴脣卻還是控制不了噴涌而出的眼淚,視線漸漸模糊了......
“前面那個穿白色T恤,淺藍色牛仔褲的小姐,你站住!”
......
“既然是房東和房客的關係了,總要知道一下彼此的姓名吧。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孟寧,孟子的孟,寧靜的寧。”
......
“你以爲就只有你的子誠在那裡等着嗎,我也在那裡,只是你的眼睛裡從來就看不到我。”
......
“我原本以爲只要我努力一點,一切還有挽回的可能,現在看來,已經完全沒有了。”
......
“從現在開始,文雯是我孟寧的女人,我不會讓任何人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
所有的畫面一幕幕像放電影般匆匆從眼前滑過,他的笑容、他的聲音、他的眼淚、他的痛苦.....千千萬萬個他同時在擊打着我的神經,讓我毫無招架之力。
這一切,真的都煙消雲散了嗎?
慢慢地撕開禮物,精心挑選的剃鬚刀又一次出現在眼前,輕輕撫摸着它,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地嚎啕大哭起來,車廂裡的乘客紛紛朝我這邊望來,可我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我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在離開這座城市的最後一刻,把所有的眼淚都留給他。
“小姐,大庭廣衆下你這樣哭也太沒有禮貌了吧!”一個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我全身像觸電般震住了,這聲音,怎麼那麼熟悉?我有些僵硬地轉過頭,一個高高的身影擋在眼前,我張了張嘴竟說不出話來。
“小姐,你哪裡不舒服嗎?”那個男人慢慢彎下腰,蹲在我身邊,流露出一臉關心的樣子,我半天才緩過勁來,顫抖着問:“孟寧,是你嗎?”
“拜託,這世上還有第二個長得有我這麼帥的男人嗎?”他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我的眼前一陣眩暈,伸手想觸摸一下他卻又停在半空中,他全然不顧我慌亂的神態,自顧自地擠到我身邊坐了下來,一把從我手中搶過剃鬚刀,噘着嘴不滿地說:“小姐,你怎麼可以擅自拆人家的禮物啊,這是送我的吧?”
我依舊保持着目瞪口呆的姿態緊盯着他,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小姐,小姐.....”晃了半天見我沒反應,便收回手,躺在椅背上,翻弄起手中的剃鬚刀,一邊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我努力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夢,肯定不是夢,於是我伸手用力地捏了捏大腿,啊,真疼!我傻傻地咧嘴笑了,轉頭看着他一臉漫不經心的樣子,積蓄起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捶了他一下,疼得他大喊大叫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怒氣衝衝地朝他吼道:“壞傢伙,走了幹嘛還要回來?成心耍我,對不對?看我這樣狼狽很好笑,很痛快,是不是?”
他一邊揉着被我打痛的地方,一臉無辜地看着我,“什麼女人這麼厲害?人家千辛萬苦地跑回來找她,竟然迎接的不是擁抱而是拳頭,看來,我還真得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趕快跑喲!”
“你還敢跑!”我連忙從椅子上跳起來,一把緊緊箍住他的胳膊,大喊道:“這輩子,看你還敢往哪跑!”
他咧嘴一笑,一把擁住我,伸手擦掉我臉上的淚痕,柔聲說:“以後別在大庭廣衆之下這樣哭了,要是有人認出你是我老婆,那我的面子往哪兒擱啊。”
我已經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了,此刻的我就像被一大堆軟棉棉的雲彩給包裹住,整個身體輕飄飄的,一股濃濃的溫暖朝我襲捲而來,整顆心都快被幸福給撐爆了,這一次,我好象真的看到幸福的顏色了!
“對了,這趟車是要去哪兒的啊?”列車轟隆隆地啓動聲,打斷了我們的思緒,孟寧好奇地看着我,我有些秀逗地半天才開口道:“好象是去我的家鄉吧。”
“什麼?”他大叫一聲,“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回我的家鄉啊?”
“那現在怎麼辦?”我無助地看着他,他也一臉茫然地看着我,突然,我們倆同時朝車廂另一頭跑去,嘴裡大喊道:“拜託一下,請馬上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