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終點

幸福的生活總是相似的,不幸的事情只是另外一個故事的開始。

沉浸在幸福生活中的艾莉和老周,他們真的是太需要幸福一下了,兩個經過生活磨難的人終於走到了一起,於是不論生活上還是事業上都碰撞出了耀眼的幸福火花;然而不幸又一次降臨到他們的生活中。

那是一個幸福而又普通的晚上,老周有應酬,艾莉早早地下班回家等着老周。她先是看電視,從這個頻道調到那個頻道,只要老周不在家的日子裡,再好的電視節目她也會覺得索然無味,她一心一意地在等着老周。後來她等得有些急了,就去洗澡,等她走出來時已經快九點了。她想老周該回來了,以前老周總能在九點鐘以前趕回家,別人就跟老周開玩笑說:老週一準又惦記家裡的小夫人了。老周也不說什麼,笑一笑叫上自己的司機走了。

果然,九點沒到艾莉就聽見了樓下的汽車響,然後是停車關門的聲音,片刻老周就進屋了。喝了幾杯酒顯得滿面紅光的老周有些興奮,放下包就過來吻艾莉,艾莉推了他一把道:還不快去洗一洗。

老周就脫衣服進了衛生間,艾莉關了電視,鋪牀,擰開牀頭燈,做睡前的準備。裡面的水流停了下來,艾莉習慣地推開衛生間的門,她要爲老周塗浴液,這是他們生活中的一個細節。兩個人都在家時,他們會一起洗,然後把濃濃的愛意塗抹在對方的身上。

艾莉今晚幫老周塗抹了一番後,就轉身出來了,她躺在牀上,手裡翻着一張報紙。她在等老周香噴噴地鑽過來,然後熱烈地把她擁住。衛生間的花灑還在噴着水,艾莉躺在牀上已經把報紙全都看完了,仍不見老周出來,她放下報紙走到門口喊了一聲:老周,你洗起來沒完了?

裡面沒有回答,只有流水的聲音。她推開了門,結果就看到老周坐在牆邊,手向前伸着,似乎他很累了,需要坐在那裡歇一會兒。艾莉大叫一聲,撲了進去。

當老周被送到醫院,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搶救,醫生無奈地宣佈,老周已經死亡了。死亡的原因是心肌梗塞。老周就這麼去了。

艾莉癡癡呆呆地傻了好幾天,這一切太突然了,太不幸了,她的幸福生活剛剛開始,老擊怎麼說沒就沒了呢?她不相信這一切會是真的,她懷疑自己在作夢,夢醒了,一切都會過去,生活又會是原來的樣子。那些天,她都是在癡癡呆呆中過來的,一直到爲老周開追悼會,老周的骨灰盒安放在墓地中,大家勸她離開時,她才清醒過來,她知道從此老周不會再回來了,將永遠地留在這片墓地中了,這時,她才“哇”地一聲痛哭起來。此時不到四十歲的艾莉又將重新開始她的一切。

艾莉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這是她的感覺,真實的她永遠不會回到從前了。她現在還是第一副局長,仍是全市最年輕的副局長,並且是爲數不多的女副局長,就憑這些她就足以讓人羨慕了。

周部長死後,她又搬回到了局機關那套房子裡,那是她當處長時住的房子。老週一死,她沒有理由再住在市委大院的宿舍了,況且自己守着那麼大的房子,睹物思人,她受不了,所以她主動搬回到原來住的地方。任大友以前和好在這裡一起生活過,她搬回來住到這裡,看到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她不能不想起以前的生活和任大友。在和老周生活在一起時,幸福的感覺已經漸漸沖淡了她對任大友悲傷的記憶,偶爾會想起來,一想起任大友,就會想起那兩根飄忽不定的白髮,那兩根白髮似乎向她寓意了什麼。現在她不僅想起了任大友,想起他時,她又會開始司念老周,兩個男人便不斷交替着在她的眼前閃現。

夜晚,艾莉躺在牀上,兩個男人的身影又出現了,一會是濃眉大眼的任大友,一會兒是慈眉善目的老周,她不知自己是睡着還是醒着。半年之後,她仍沒在這種似真似幻中醒過來,她整日時恍恍惚惚的,有時晚上下班,她坐在自己的專車裡,看着車窗外的風景,她會突然說:錯了。司機就一愣,把車停在路邊。這車是送她回局裡那個家的,市委老周那套房子她早就退給市委了。她正走神時,突然發現這車不是開往市委家屬院的,車停了,她才醒悟過來,衝司機揮揮手,車又一次啓動了,前方就是局機關的宿舍樓。

艾莉本來水水靈靈的一個年輕少婦,眼見着一天萎頓下去。衆人都看在眼裡,王局長曾說:艾局長呀,事情都過去了,人死不能復生,一切還得向前看。

老周生前對王局長也算是有恩,王局長一直記念着,這種記念此刻轉化成了對艾莉的關心。

在老周的追悼會上,有許多人都真誠地哭了,當然也包括王局長。那些現在擔任着局長、副局長的人,都曾或多或少地受到過老周的恩惠,因爲他們的任命,是需經過組織部考察的這一關的。組織部門的考察,對一個幹部的升遷很重要,這些局長、副局長都是經過老週考察的,任命前還親自談過話,可以說是老周在第一時間裡把這一喜訊告訴這些局長、副局長的。在他們的心裡,老周是他們的恩人。

局長關心艾莉理所應當,下屬們見了他們的艾副局長也會真真假假地說:艾局長,節哀呀,身體要緊。

艾局長就衝說話的下屬點點頭,認真地看對方一眼,似乎是要把說這話的人牢牢地記住。在衆人都在關心的艾莉的時候,有一個人一直在暗中關注着艾莉,他就是綜合處的處長李偉。

李偉大到機關工作已經七八年了,他是大學畢業分到局裡的,在艾莉當處長時他是副處長,可以說是艾莉的得力助手。李偉已經不年輕了,只比艾莉小三歲,三十多歲的男人了不知爲什麼一直沒有結婚,仍形單影隻地晃盪。兩人在綜合處時,艾莉以一個處長和大姐的身份,曾關心過李偉的感情生活,在李偉多次談戀愛未果的情況下,也爲他介紹過兩個女朋友,最後也都不了了之。

艾莉曾語重心長地跟李偉說:小李呀,對女同志別太挑剔了,感情是相處出來的,真不知你要找個什麼樣的。

李偉不說什麼,只是笑一笑說:姐,你就別管我了,我心裡有數。

在私下裡,李偉一直稱艾莉爲“姐”,這足以表明兩人的私人關係是不錯的,已經超出了上下級和同志間的感情。

兩人在一個處時經常一起談工作,談工作之餘也免不了談一些私人問題。那時任大友還沒有出事,但是艾莉的生活狀態曾讓李偉擔憂過,私下裡李偉不止一次地對艾莉說:姐,你真不容易,真不知道你這麼年是怎麼過來的。

艾莉就抿着嘴笑一笑,說:這不挺好嗎,你別光操心我的事,你也該關心一下自己了。

李偉也是笑一笑,躲開艾莉的目光說:姐,我心裡有數。

後來,艾莉當上了副局長,李偉任綜合處處長,兩人的接觸就沒以前那麼多了,艾莉又投入到了幸福生活中,她和李偉交流的機會就很少了。因工作問題,兩人談話時,李偉已經不叫她“姐”了,而是直接稱呼她“艾副局長”。和別人一樣,她也沒太留意這一變化。

此時的艾莉仍沒能從喪失老周的悲哀中走出來,李偉就在這時走進了她的生活。

那天是傍晚時分,艾莉正坐在家裡的客廳發呆,她失去老周後幾乎天天如此。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飢飽,每天早晨司機接她去上班,她就在單位食堂吃上一口,中午自然也是吃食堂,至於吃的什麼,放下碗也就忘記了。晚上回到家裡,她沒有食慾,也就懶得給自己做飯了。每當這時,她就想起老周在時,兩人的那些甜蜜時光。

這天,她又在哀傷中呆坐,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她沒問來人是誰,便去開門。站在門口的是李偉,他手裡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麪條。李偉就住在她家的樓上,住的是一層,當初單位分房時,任大友還在。她爲了任大友進出方便,就選擇了一層。

她看見李偉有些吃驚,但還是把他讓了進來。李偉把那碗麪放在茶几上,又過去把燈打開。強烈的燈光讓她感到有些不適應,但她並沒說什麼,看看李偉,又看一眼放在茶几上的那碗麪。

李偉說:你該吃點東西了,你都多少天晚上不吃東西了。

李偉因爲住在她的樓上,對她家的動靜應該說是瞭如指掌。

她突然捂住臉,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從她的指縫間流了出來。半晌,她哽着聲音說:謝謝你李偉,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覺得失去老周後,生活一點意思也沒有了。

李偉從沙發那頭坐過來,靠近一些她,突然下決心似地叫了一聲:姐,你別這麼苦自己。人已經死了,你也該爲自己着想啊!

他在這時候又稱她“姐”了,這讓她有些感動,她紅着眼睛衝他看了半天。

李偉不看她,看着茶几上的那碗麪說:姐,你知道別人都怎麼在背後議論你嗎?

她說:我不管別人。

李偉說:別人都在議論,你要是在這樣天天不在工作狀態上,上級就會免你的職了。

她聽了這話吃驚不小,身在機關這麼多年,她太清楚機關上的那些事了。她二十歲進機關,一步步走到現在,太不容易了,她已經失去了老周,她不能再失去現在的自己了。李偉這句話一下子擊中了她的要害。

她望着李偉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她喃喃着:李偉,這些我懂,可我就是邁不過這個坎兒。

李偉望着她,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急迫地說:姐,讓我幫你邁過這個坎兒。

他抓住了她的手,她心裡一緊,但並沒有抽回自己的手,而讓他就那麼握着,她的心裡很無助,她太需要找一個肩頭靠一靠了。

李偉又說:姐,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從我進機關那天就喜歡你。

她驚愕地睜大了眼睛,不錯眼珠地望着他。

李偉用一種一不作、二不休的樣子道:以前我一直不敢對你說,你和任大友生活時我沒機會說,後來任大友去了,我想說,但後來你又找了周部長,這輩子我以爲再也沒有機會了------你知道我爲什麼看不上別的女人嗎?因爲我心時一直裝的是你。

她呆呆地望着他,一下子覺得眼前的李偉變得陌生起來。她不敢相信這就是那個共事多年的李偉。

李偉用力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眼裡已經含了淚水,說到動情處,聲音哽咽起來:姐,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看你這樣,心裡難受。

他突然用力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裡,她沒有推開他,也沒有力氣去推他了。她脆弱的心理太需要男人溫暖的懷抱了,她感受到了一絲安全。

不知是李偉的真情打動了她,還是眼前的現實讓她重新又振作了起來。清醒過來的艾莉,已經意識到自己的狀態直截影響到了工作,機關上下已經對她議論紛紛了。她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後怕,自己這樣再往前走一陣,說不定真的會被免職。

她從內心裡感謝李偉,如果不是李偉,說不定她現在擁有的一切也將會失去。

那天李偉表白完自己積壓內心多年的心事後,兩人的關係一下子就微妙起來。他們在機關見面時,往往都是她在強調工作上的事,他拿着本子低頭記錄,嘴裡不停地說着:艾局長,我明白,這事我一定處理好。行,你放心,我馬上去辦。

當兩人的目光相遇時,卻又都倏地逃開了。她看見他的目光,就又有了臉熱心跳的感覺。

每當晚上天黑透了,各家都在看電視時,李偉會悄悄地從樓上溜下來,輕輕地敲幾下艾莉的房門,她似乎早就等在門裡。門打開,他一頭鑽進來,一下子把她抱在懷裡,她就會在他的懷裡輕吟起來。

老周讓她認識了什麼是男人,不論是生理上還是精神上她便開始依賴男人了。她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在沒有男人的日子裡,她渴望男人,李偉就是她需要的這樣的男人。以前她對李偉只是同事的感情,或者比同事更進一步,有些親暱、信任,她承認李偉是個不錯的小夥子,聰明、能幹,會體貼人,可她從沒往那方面考慮過,可能是因爲有任大友;任大友去了後,她剛從無助中回過神來,就又有了老周。現在不一樣了,她從心理和生理上都接納了李偉。

當兩人在牀上平靜下來後,李偉仍用力地抱着她,癡癡地說:嫁給我吧,姐。

她一時無語。

在她和李偉有了這種關係後,她也曾想過和李偉的將來。但很快就被她否定了,首先他比自己小三歲,按理說這也不是什麼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現在是局長,他是自己的下屬,如果那樣的話,別人會怎麼說, 一定會猜測她在利用職權玩弄小夥子的感情。這也不是最主要的,自從和老周生活了兩年後,她已經習慣了那種很優越的生活,眼前的李偉能給予她嗎?答案是否定的,在她的心裡,隱隱的有一種感受,以後再談婚論嫁,對方一定要有老周那樣的條件,無形中她給自己定了一份標尺。她和李偉現在的關係,只能理解爲她需要。但在內心裡,她也真的喜歡李偉。他年輕,又有才氣,身體很好,就是在生理上她也在李偉那兒得到的要比老周多得多。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多麼希望李偉不離開,一直留在她身邊,陪她到天明呀。李偉又何嘗不想呢?他只能睡上一會兒就起身,臨走時他一遍遍戀戀不捨地親吻着她。但她明白,不能留他在這裡過夜。左鄰右舍住的都是機關裡的人,如果被人發現局長和自己的手下偷情,她還能在機關裡幹下去嗎?讓她嫁給他,自己又不甘心,李偉在她眼裡不是理想中的丈夫。她在心裡曾這樣給自己劃了個底線,再差也要找一位和自己的職位相當的男人。

王局長等熱心人都說要再幫她介紹合適的人,老周那樣的人再也沒有了,就是和她職務差不多的也沒有合適的。那些男局長們,夫人的身體都很好,而且生活得也都很幸福。王局長就開玩笑地感嘆:小艾,你真是高處不勝寒呢。她聽了這話,只能在心裡苦笑了。

艾莉在和李偉的關係中,深深地陷入到了一種矛盾、困惑中。一方面,她不論從感情上和心理上都離不開李偉,然而在現實中,她又無法接納李偉,這就影響了李偉在她心中的地位。

李偉暗戀了她這麼多年,在她最需要支持和慰藉時,他及時地出現在她的生活裡,可以說,在那種特定時期,是他拯救了艾莉。他愛她無怨無悔,在她面前他默默地承受着,愛一個人就是犧牲和奉獻。他真的希望能和她有個結果,他每次和艾莉這麼偷偷地約會,總有一種委屈的感覺。當他從她的溫牀上,半夜三更地被她喚醒,讓他離開時,他總是不情願,但又不想違揹她的意願,他總是以一個男人的忍耐默默地承受着。

他曾無數次在她最快樂的時候對她說:姐,咱們結婚吧。我是愛你的,從進機關的那一天開始,咱們幹嗎總是這麼偷偷摸摸的呢?

她剛開始不答,只用嘆氣來回答他,後來她終於說話了。在昏暗的牀頭燈下,她不望他的目光,而是望着燈影喃喃道:李偉,你覺得咱們結婚,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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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就把手插到他的濃密的頭髮,一下下輕揉着。

李偉剛開始有些不解地望着她,他真的不明白,他們有什麼不可能的。按照他的理解,愛情是可以超越一切的。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癡癡地等待着,等待她來消除他們之間的距離。

這一年的年底,局機關的班子進行了一次調整,王局長被交流到其他局當局長去了。局長的位置被空了出來,很快現任組織部長找艾莉談了一次話,當她接到組織部談話的通知時,她意識到這個局長的位置非她莫屬了。

現任組織部長艾認識,老周當部長時他當副市長,婚禮和葬禮他都參加了,按老周的話說:小離是我一手載培的。

郭部長對老部長的夫人很熱情,已經超出了上下級的關係,他一直稱她爲“嫂子”。

郭部長就說:嫂子,咱也不是外人,有話直說,組織決定讓你擔任局長這一職務。理由有三:一,你是全市最年輕的副局長,又是女性,機關幹部改革要作表率;其次,你的工作有目共睹,這就不多說了;第三,你是老部長的夫人,這麼多年你也挺不容易的,從感情角度說,我也該推薦你。

一提起老周,艾莉的眼圈就紅了。

郭部長又和艾莉說了些家常話,最後一直把她送到停車場。車開出去很遠了,郭部長還在衝她招手。

艾莉就出任局長了。很快,她的宿舍就搬到了局長樓裡,這是標準的四室一廳。當她站在新居里,環顧四周時,她又想到了老周生前住過的那套市委的房子。她依稀地又看到了以前生活的影子。

當局長之後,果然忙了起來,開會、看文件,一天忙到晚。這套四室一廳的房子,她只能在晚上躺一會兒,早晨一睜開眼睛,司機就把她接走了。直到深夜,她才摸黑回到這個“家”。自從她搬到局長樓後,她好長時間沒有見到李偉了,不像以前他們樓上樓下地住着,見面也方便。不知爲什麼,自當上局長後,男女方面的事情她一下子就看淡了。她在心裡說:自己已經是局長了,要找男人就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偷雞摸狗的事千萬不能幹了,讓人知道,她這個局長還怎麼當啊。

李偉是在星期六的傍晚敲響她的門的。她中午參加了一個活動,剛進家門不久,她正伏在茶几上看一篇明天會議上一份講話稿。這時李偉敲門了。她拉開門的時候,看見李偉的一瞬,她有些猶豫,不知是讓他進來好還是把他關在門外。李偉一閃身進來了,他徑直坐到沙發上,她立在門口,想了想,把屋裡的燈都打開了。突然而至的光明讓李偉有些無措,但他還是立起來,一把抱住她說:姐,好久沒見了,想死我了。

她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理理頭髮認真地說:李偉,你以後就不要來了。

李偉錯愕地望着她,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她平靜地說:這個樓裡住的都是領導,你來這裡,讓別人傳出去,我這個局長還怎麼幹?

李偉明白了,他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最後嚥了口唾沫艱難地說:明白了。

他說完走了出去,拉開門時回過頭來說:艾局長,再見了。

隨後是一聲“砰”地關門聲。

她的心隨之關上了。她怔了一會兒,心想:他以後真的不會來了。想完,心裡就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說不清是留戀還是失落。當她還沒醒過神來時,電話響了,她整理了一下思路,向電話機走去,她又是局長了。

不久,她聽機關的人說,李偉又談戀愛了。

她聽到這個消息時,發了一會兒呆。

又不久,李偉結婚了。她沒有參加他的婚禮,那天她去參加了一個剪彩儀式,就讓自己的司機給李偉送去了一份紅包。

後來,她只在辦公室裡見過李偉幾次,談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李偉在她面前也擺正了自己的位置,他就是個處長而已,他面對的是艾局長。

很多人都關心着艾莉的感情問題,組織部郭部長、還有市委副書記都熱心地幫她張羅過介紹男朋友,介紹的對象大都是已經退休多年、喪偶的老局長或人大副主任什麼的,最終她也挑到合適的,這事也就罷了。在她當局長的日子裡,她也真的沒有閒心去想自己的私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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