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四周寂靜無聲,零星的營火在寒風中搖晃,好像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許清歡悄無聲息地掀開營帳,藉着裡面昏黃的燭火,瞧見一個衣甲未解的將軍半躺在牀榻上。
呼呼的鼾聲從裡面傳來,起伏不定的胸膛就好像海面上的波濤,總是在鼾聲種上下襬動。
許清歡回身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然後就好像靈敏的貓兒一樣,輕輕踏上營帳內部厚實的地毯。
下腳有些軟,是地毯太過厚實的緣故,但也正因爲如此,許清歡踏入營帳之中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小冬瓜緊隨其後,帶着淡淡的香味好像風兒一樣跟進營帳,臉上略帶好奇地打量着整個大帳。
她也是第一次見到將軍們的大帳,免不了好奇。
就在這時,昏睡在牀榻上的將軍忽然翻了個身。
叮叮噹噹的甲葉碰撞聲中,這將軍嗅着鼻子,臉上露出猥瑣神色,吶吶夢囈道:“哪來的小娘子,好香的味道,還不快到本將軍的懷裡來,一會你我共赴極樂!”
小冬瓜才進到大帳,就莫名其妙聽到這句話,立刻就當成那個將軍在調戲自己,臉色刷地一下就沉了下去。
“無恥之徒!”
她不由大腦思考,脫口就朝着牀榻上的將軍喝罵了一聲。
許清歡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頓時暗道不妙。
他哪裡知道,這個將軍的鼻子簡直比狗還靈,小冬瓜才進來這裡,就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而且還將夢中的腌臢念頭,給當成夢話給說了出來。
這個將軍本來修爲就不低,對迷藥的抗性極強,這時根本就沒有完全睡死,小冬瓜的喝罵聲立刻就將他驚醒。
“什麼人!”
將軍猛地睜開雙眼,雙手一按牀榻,整個人就一下坐了起來。
許清歡不及細想,既然暗殺已經失敗,那就只有強殺!他雙腿忽地用力一蹬,整個就已經好像一隻離弦之箭,勁射出去。
“受死!”
他撲殺出來的同時,用勁吐氣開聲,一聲爆喝,好像雷鳴虎咆般在大帳中炸響。
將軍才從睡夢中驚醒,人本來還未安全反應過來,這時再被許清歡一聲怒吼,心神頓時爲之一蕩。
就是這電光火石的功夫,許清歡的整個人已經好像下山的猛虎,殺到了將軍的牀榻前。
他此刻面紅耳赤,雙目圓瞠,全身氣血鼓盪充盈,衣袍鼓脹好像充氣。
他抓出的一雙虎爪,更是肆虐着濃烈的凶煞之氣,幾乎讓人窒息。
許清歡一出手,就用上自己熟悉的《虎魔鍛骨拳》。
將軍根本不及反應,就感覺一股狂暴且剛猛的爪勁襲中前胸,身上厚實的甲葉如水波一樣震盪起來,在沉悶的撞擊聲中發出清脆急促的鐺鐺聲。
噗……!
猝不及防之下,將軍內臟遭受重創,一蓬血霧從將軍的口中噴出,然後在小冬瓜駭然的眼神之中,全身裹着甲冑的他,好像炮彈一樣飛了出去。
咔嚓……咔嚓……。
大帳一側擺放着兵器的木架被撞裂。
這將軍也不愧是死人堆裡殺出來的硬角色,橫飛出去的時候,竟然還能強忍劇痛,一個鷂子翻身,凌空變化身形,危急之中抄起身旁崩飛出來的長劍,朝着緊隨而至的許清歡猛劈下去。
“何方刺客,竟敢刺殺本將軍!”
這一劍並無任何變化,就是直來直去的一招平砍,可在這位將軍手中使出來,卻另有一股戰場殺伐的慘烈之氣。
許清歡面對如此慘烈的一劍,連眼神都沒有閃動一下,胸前的虎爪倏然一變,就化爲狠辣凌厲的少林龍爪手。
“搶珠式!”
少林龍爪手雖然不以招式繁複爲道,但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妙絕倫,許清歡這是第一次在實戰中使用出來,雙手也在瞬息之間化作一道殘影,竟然以空手入白刃之法,將對方的長劍一下奪了過來。
將軍顯然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心神不免出現了片刻停滯。
許清歡立刻一轉手中剛剛奪過來的長劍,用力朝着前面刺了下去。
尖銳的長劍刺破甲葉,發出金屬摩擦時的嘎吱聲,然後許清歡就感覺劍尖一輕,長劍已經穿透了對方的鎧甲和胸膛,從後背露出頭來。
“你……是……!”
許清歡不待被抽乾力氣的武將在繼續說下去,雙手全都握住劍柄,用手一扭長劍,然後再猛地一切。
噗哧……。
當帶血的劍刃重新出現在空氣中時,將軍的胸膛已經被切開大半,鮮血好像不要錢一樣潑灑得到處都是。
許清歡和將軍的屍體同時落地,發出砰地悶響聲,隨即整個營帳就再次陷入死寂。
營帳中原本的燭火,已經被交手的勁風熄滅,四周一片漆黑。
但在小冬瓜的眼中,前面卻有一團人形的紅芒在發光。
當將軍那滾燙的精血灑落到許清歡的身上,他已經苦修五個多月的《玉魄金猥玄功》,終於突破了第一層境界。
暗紅色的鍼芒遍佈他的整個軀體,酥麻和刺痛同時席捲他的神經,讓心神已經回落他,立刻就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然而這種感覺很快就過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火熱的氣息,就好像燃燒的火焰一樣,瞬間遍佈了他的身體表面。
火焰特有的灼痛感,再次衝擊他的心神。
“啊……!”
如果之前的感覺是鐵樹地獄,那現在的許清歡已經墜落到了烈焰地獄,即便以他的堅毅心智,這時也不免發出一聲低沉的慘叫。
正不知所措的小冬瓜,驀地聽到他的慘叫,渾身不由顫抖起來,磕磕巴巴地小聲問道:“你……你……怎麼了,有沒有事啊?”
許清歡現在正處於突破的關鍵時刻,全身上下都好像在被放到大火中猛烈灼燒,哪裡還有精力來聽她說話?
得不到迴應的小冬瓜,只能膽顫心驚地看着不遠處的人形光團,在死寂的黑暗中不停扭動。
大約又過了一兩分鐘,那暗紅色的光團才漸漸熄滅,並同時傳來許清歡略顯疲憊的聲音,“你帶火摺子了嗎?帶的話就將這裡的燈燭重行點起來。”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冬瓜才終於舒了一口氣,不再如之前那般恐懼。
她立刻掏出自己攜帶的火摺子,將剛纔的燈燭點燃。
藉着燈光,她纔看清了許清歡現在的樣子,只見他臉色有些蒼白,好像剛剛大病一場,可是精神卻非常好,尤其是他的兩隻眼睛,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樣燦亮。
“還愣着做什麼?快到處找找,這麼大的軍官,身邊肯定藏着不少金銀,不把它們全都帶走,都感覺對不住自己!”
說着,許清歡已經首先在將軍的屍體上摸索起來,不過久就找出了一本秘籍,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玉佩,還有一隻裝滿了金豆子的錢袋。
小冬瓜見到這些東西,立刻就緩過了神來,多少年來修成的職業直覺,讓她很輕易就在將軍的牀榻下,翻出了一隻裝滿了黃金的箱子。
黃燦燦的金屬在燈光下閃爍光芒時,小冬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滿足的笑容,“這些當兵的還真有錢啊,這一箱黃金恐怕得有幾百兩吧!”
不過隨即,她就一臉怪異地看向許清歡,“你費盡心思,殺了一個大營的人,不會就爲了這些黃金吧?”
許清歡裝模作樣地將搜出來的秘籍放入懷中,這纔看了一眼整箱的黃金道:“這不過是順帶的好處而已,你繼續跟着我,就知道到底要幹什麼了!”
有了黃金的收穫,一直以來都膽顫心驚的小冬瓜,也活躍了許多,“好,本姑娘倒要看看,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許清歡和她分好黃金,然後出了大帳,往軍營的另一側走去。
如今,整個軍營之中已經沒有一個活人,所以也不用再擔心有人發現。
很快,一大片馬廄就出現在兩人面前。
“你不會想要盜馬吧?”小冬瓜臉上狐疑道。
許清歡看了她一眼,呵呵笑道:“殺人搶劫這詞聽過沒?我可不是盜馬,我這是搶馬!”
小冬瓜兩眼一翻,顯然不知道該如何駁斥他的這種說法。
許清歡也不管她心中怎麼想,繼續道:“看來戰馬都在這裡了,你在這裡先等一下,我回去剛纔的樹林取點準備好的東西!”
說着,他就閃電一樣朝着來時的樹林奔去。
不過很快,許清歡就又從黑暗中回到了馬廄前,等他回來時,身上本來裝黃金的包裹不見了,卻變成了另外一個大木箱。
這其實是許清歡悄悄躲到黑暗中,將黃金收到了空間指環中,並從裡面取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鞭炮。
“來,幹活,正好有你在,可以幫我分攤好大一部分工作!”
許清歡砰地一聲,將木箱摔在地面上,掀開蓋子,指着裡面放着的一條條鞭炮,朝着一臉不明所以地小冬瓜道。
“鞭炮?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小冬瓜從箱子中取出一條鞭炮,確認自己沒有看錯,立刻有些無語地望向某人。
“哪來的那麼多廢話,趕緊幹活,這裡有上百匹戰馬,要全都在尾巴上繫上鞭炮,可要花不小時間呢!”
許清歡也不解釋自己到底要幹什麼,直接取了幾掛鞭炮進了馬廄……
等到東方天際出露出一絲魚肚白時,馬廄中才終於傳出一聲如釋重負的大叫,“我終於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