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來到了秋末的時節,平臺這邊的薔薇叢還是很茂盛,一簇簇怒放的鮮花沉甸甸的,偶爾有花瓣隨着風飛舞,與一些黃葉在空中起舞。
天空很藍很高,遼闊的海面也很平靜。
當初駱琛將這一座研究的實驗室打包送給歐文,他便等待着這一天的到來。
“過獎了。”駱琛臉上不動聲息,平靜從容,甚至問也不問歐文來這兒的目的。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會兒,歐文最先敗陣下來,他嘆了一口氣,微微垂下了頭:“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歐文董事長是爽快的人,那我就開門見山說吧。”
彼此都是聰明人,沒有必要將那些前因後果都說一遍浪費時間。
駱琛當初爲什麼那麼豪爽將實驗室贈送給他,以及提出那兩個條件。
第一個條件讓他保密是關乎當下,第二的條件讓他當上掌權者是爲了未來打算。
第一個條件沒什麼可說的,第二個條件纔是關鍵。
只有他當上掌權者,他纔有足夠的影響力以及足夠的資本,成爲他的合作者。是的,駱琛將仿生人實驗室給他,只是爲了培養自己的合作者。
或許他可以選擇不合作,但犧牲的卻是他父親的性命。
這就是駱琛選擇他作爲合作者的原因,因爲駱琛料到他一定會爲了父親的性命前來求助與他。
想起來那時候自己的沾沾自喜,歐文背脊一陣涼意。他竟然落入這個男人的圈套中還渾然不知,太可怕了。
駱琛一點兒都不繞圈子,坦言將自己的部署以及安排說了出來,好像歐文根本不是外人,而是一位忠心耿耿的部下。
但忠心耿耿的部下,從來不會在駱琛面前露出歐文這種驚駭抗拒的神態。他們只會無條件服從駱琛,聽命於駱琛。
“你……你瘋了?你……你不就是等同於讓我帶着羅斯柴爾德整個家族去送死嗎?”
“歐文董事長,你言重了,只不過是稍微讓你冒一點險而已。勝利險中求,這件事結束之後,你能擁有更加廣闊的市場。”
駱琛臉上帶着一種讓人信服的神態,他娓娓而言的聲音彷彿是蠱惑人走向萬劫不復深淵的惡魔之音。
歐文暗暗深呼吸幾次,讓自己的情緒平服:“指揮官,再怎麼說我也是一位成熟的商人,可不是聽到有利可圖就奮不顧身。”
“那請你深思過後,再考慮要不要奮不顧身吧。”駱琛的口吻還是一如既往平靜,好像他壓根就不關心歐文到底答不答應。
歐文皺着眉,駱琛實在藏得太深了,他就像一座冰山,看到的至少露出來的一小部分,但還有巨大的部分藏在了深海中。
駱琛見他陷入迷惑中,想了想又繼續開口。
“不過如果我是你,這一次我一定會選擇奮不顧身。你吃了一次啞巴虧,表明你沒有足夠的力量與他們抗衡,以後他們只會變本加厲。”
“何況,斬草除根的道理他們又怎麼不懂。不借機打壓你們,還等你們繼續壯大報復嗎?還是你覺得仿生人還能繼續下去。”
“董事長,好好思索一番。”
歐文看着眼前氣宇軒昂的人,他越發感到陰森,嗓子緊緊繃着。
他吸了一口氣,喉結動了動才道:“你不怕我揭發你的秘密?”
“我認爲你不會幼稚到覺得我不會準備好萬全的退路。”駱琛嘴角流露出謙遜的笑意,然而卻給人最心驚的寒意。
“歐文董事長,上次你來這找我談生意的時候,我考慮了一晚,這次我給你一天的時間去考慮。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再見吧。”
說着,駱琛揹着他往屋內走去,沒有再往歐文看去一眼。
歐文的心裡極亂。
駱琛能花那麼多時間和金錢給他下這種天羅地網,他已經知道駱琛索要的東西不簡單,只是沒想到駱琛竟然是拉着他去玩一次奮不顧身!
他越想越覺得駱家不簡單,越感到駱家深藏着無數秘密。
可又怎樣呢?今時今日,能夠拿這些秘密要挾到他們嗎?
伍安隅以爲駱琛會談很久,沒想到他那麼快就回來了,不由詫異地望向他,他到底談了些什麼呢?
駱星星剛剛練完一首曲子,看到駱琛回來,她一邊喊着“爹地”一邊就朝他撲過去,邀功似的說着自己的練習成果。
又哄了駱星星繼續聯繫,伍安隅走到駱琛的身邊,說了句:“不準備告訴我?”
“再過一段時間,你就什麼都知道了。”駱琛摟着她,看着那一雙灰色的眼眸,有一種一眼萬年的感覺。
伍安隅沒有追問,但心裡卻隱隱感到一些事情即將發生。
第二天早上,駱樂一早從軍校回來。伍安隅的心緒更加不穩,她感到一定有事情即將發生。
果然,到了下午,歐文又來了。
這一次不僅僅是駱琛與他會面,駱樂也在現場。
歐文踏入光斑沙平臺,他一句客套的話都沒有說,直奔主題:“駱琛我可以答應你提出的條件,不過我也有一個要求,你答應我才能安心。”
“你離開的時候,我兒子會跟隨你一同離開,這一點你不必擔心。”駱琛的口吻,帶着一種洞悉一切的淡然。
歐文這一次答應他可謂是孤注一擲。他倒是身先士卒先送死了,萬一駱琛反悔,或者做出其他與約定不同的舉動,他豈不是死得慘烈?
所以他要一個護身符。駱樂跟隨他離開,顯然就是將駱樂交出去,成爲他的人質。
駱琛一切都考慮妥當,甚至連人質都已經爲他準備好,顯然他的計劃志在必得。
歐文也再一次見識到這一個深情的男人的可怕之處。
不過,歐文再深想一層,這個男人在出要推翻現在這種制度的想法的時候,他就已經夠可怕了。
不僅僅是他,甚至連他的兒子也是這樣的一個人。
在駱琛身旁高挑俊逸的少年有着與他如出一轍的堅毅神態,不折不撓,不卑不亢,盡顯將軍之家的風範。
他以堅定的眼神望向歐文,一雙澄澈的眼睛炯炯有神,幽深冷靜,絲毫沒有作爲人質身不由己的忐忑。
相反,你能在他的眼眸裡找到了自豪。
這家人都是瘋子。
歐文在心裡猶自定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