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失去的回憶一下子全部涌入腦海裡,伍安隅在回憶的海洋裡徜徉了好久好久。
整個人彷彿失去了意識,就只有那些回憶是鮮活的,讓她有一種闖進了另一個時空,在觀看從前自己生活的感覺。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事情發生,無法加之任何干涉。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她才慢慢從那些記憶裡抽身而出,意識一點一點恢復。
她張開眼醒來,眼前是一片純白的空間,與牆壁連爲一體的榻榻米牀是白色的,被子也是白色的。迷迷糊糊間,讓她有一種置身荒涼幻境的錯覺。
花了一些時間,她的腦袋才一點點擺脫迷糊,讓她慢慢擁有一些分辨能力。
這裡是一個小房間,她覺得應該是關囚犯的小房間。這裡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裝飾物,甚至連凳子也只有一張。
桌子則與牆壁連爲一體僅有突出的小小方寸地方,邊角都是圓形的。顯然是防止裡面的人作出類似自殘自殺等行爲。
小房間裡面還有一個小小的房間,是浴室還有衛生間。
駱安安從牀上下來後,在小房間裡走了一圈,也研究了一圈,所見即所得,簡單且簡潔。
她全身上下就只穿了一條白色的連衣服,裙子有些長,到了她小腿的位置。質地柔柔的,軟軟的,不薄不厚很舒服,但不是她昏迷之前的衣服。
伍安隅還發現了帶在手腕上的銀色手環不見了,身上還有一些微型的小創傷,不難猜測這是取走植入在她身體裡的芯片所留下的傷口。
這房間只有一扇門,門的上半部分是透明的,透過這裡可以看到外面。伍安隅趴在上面到處張望,然而什麼都看不見,外面也是空蕩蕩的。
捉走她的到底是什麼人呢?
伍安隅回去牀上坐着,開始認真思索這個問題。
雖然以前的回憶一下子涌回來,讓她產生輕微記憶混亂的感覺,但她還是清楚記得,被捉走之前她和駱琛還在度假,但度假屋卻突然被炸了。
那時候駱琛還在度假屋裡,那麼現在他安全嗎?
後來她在睡夢半醒中,聽到有人講話,還知道了她克隆人的身份。
那些人會不會拿這件事要挾駱家,或者對駱家做出什麼?
如果真的對駱家做出些什麼時候,她情願死掉也不會如那些人所願。
只是想起駱琛悲痛絕望的神態,她便捨不得死去。並不是畏懼赴死,只是捨不得深愛的人露出這種絕望和悲痛。
他從來都是多麼堅強的人,不折不撓,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皺一下眉頭。可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時候,他竟然像個無助的孩子般,失聲痛哭。
她怎麼還敢再次輕生,再次讓他陷入到那種絕望的悲痛中呢?
伍安隅一邊思索捉了自己關閉的人,也一邊想着過往的事。
“軲轆軲轆——”
突然響起一陣奇怪的聲音,駱安安驚得微微顫了一下,她坐直了身體,四處張望了一下,只見眼前的那一面牆緩緩往下降落。
不消片刻,整面牆不見了,在牆之後的金屬欄杆則顯露了出來。
那一端,也是一個房間,也有一個人。
那人身穿筆挺熨帖的黑色軍裝,高大的身材健壯結實,將軍裝利落的剪裁表現的淋漓盡致,看上去威嚴強勢。
“駱夫人,請允許我自我介紹,我叫謝凱風。新人類世界,自由軍的少帥。”
謝凱風,新人類世界。
駱安安一下子捉住了當中的重點。
新人類世界,就是克隆人叛軍所組建的新家園,克隆人叛軍是集團聯盟對他們的稱呼,而新人類則是他們對自己的自稱。
謝凱風這個名字她也不陌生,以前她曾經從駱琛那裡聽說過,是克隆人叛軍的其中一位將領。
謝凱風抓她來這裡是放俘虜的嗎?拿她來要挾駱琛?讓駱琛做什麼事情嗎?
伍安隅面無表情,灰色的眼眸無悲無喜地望向他,不卑不亢。更沒有因爲成爲別人的囚犯而露出絲毫委屈。
謝凱風那雙帶點兒金色的眼睛露出促狹的笑意,俊美的臉龐邪肆孤傲。
“夫人,你何必以那麼敵視的目光看我呢?我們的身份都一樣,應該站在同一戰線上纔對。”
“你是敵人,我們怎麼可能在同一戰線上?”
“我們的敵人應該是集團聯盟,而不是彼此。你繼續留在集團聯盟,不會有好結果。他們只會利用我們,一旦我們不能被他們利用,他們便對我們趕盡殺絕。”
“你不必對我妖言惑衆,我不會被你洗腦。”伍安隅斬釘截鐵地說。
謝凱風好整以暇地端着茶壺沏茶,隨着他熟練地洗茶具,洗茶葉,在說話的同時還偶爾看伍安隅一眼。茶壺裡的茶被他倒進茶海中,他再從茶海倒茶入小杯子。
他倒了兩杯,一杯自己拿着喝,另一杯他拿起來走近金屬護欄遞給伍安隅。
但伍安隅根本不正眼看他。
他挑挑眉,皮革軍靴輕輕踢了護欄兩下。
伍安隅正想着這是什麼幼稚舉動時,橫向的欄杆竟然緩緩地延伸出向內蜷縮的雙翼,成了可以放置物品的平臺。
放下茶杯,謝凱風轉身回去他之前坐的位置上,自斟自飲。
“我句句實話,如果你認爲那是洗腦的說辭,說明你從來就沒有真正看清楚過集團聯盟的嘴臉。”
“你生活在集團聯盟那麼多年,集團聯盟如何將克隆人當工具使用,如何剝奪克隆人的自由,你應該比我清楚。”
“夫人,我認爲,你不會相信集團聯盟對外描述克隆人那一套說辭。我們都是克隆人,但我們也擁有感情,我們的感情並不邪惡。”
“我們和他們所謂的純種人,差別只在誕生的方式上。我們可以被創造,但不能被肆意毀滅,我們也是生命,應該被尊重。”
謝凱風的聲音很有力高亢,即便說話的聲音不大,卻給人一種嘹亮振奮的感覺。
伍安隅的心頭狂跳,心臟“咚咚咚”地撞擊着胸口。沒法不承認,謝凱風的每一句話都說到她心裡面去,她根本無法否認他所說的半句話。
緊緊握着拳頭,用力抿着脣,伍安隅不敢讓自己放鬆。她知道自己已經產生了動搖的念頭,生怕稍不留神自己就會被他的話說服。
“夫人,集團聯盟從來都沒有給過你真正的自由,你就甘心嗎?”
謝凱風放下手中的杯子,一雙金棕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彷彿帶着攝魂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