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異卓本來只是打算享受一下安寧的時間,然後收拾收拾東西,就去參加新生會議,沒想到躺着躺着太舒服,睡着了。等他醒來的時候,會議已經開始了十多分鐘了。
暗喊了一聲糟,他一下蹦躂到門邊,纔要衝出去,又後知後覺地看了眼隔壁牀。
那位從他進來的就在睡覺的哥們,現在還在睡。
慕異卓手扯住門把把門甩開,又三步作兩步地躥到舍友牀邊,用腳踢了踢牀幫,“醒……天……”有暗器不知道從牀的哪裡朝他射來,他趕忙往旁邊一閃,暗器是躲過去了,結果一腳絆在牀邊的小凳子上,整個人摔了個七零八落。
那“暗器”沒有打中該打中的人,噗地一下射到對面慕異卓的牀上,咕嚕咕嚕一直滾到牆壁邊才停下來。
慕異卓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大饅頭。
始作俑者一點愧疚的覺悟都沒有,反而又翻了個身,還不滿地嘟噥了一句,“吵吵吵,讓不讓老子睡覺了?”
慕異卓那火苗啊,蹭地一下就衝頭頂上了。合着好心好意叫人,結果還被暗算了?這要不是饅頭呢?這要多幾個從不同角度射過來呢?還不得成爲史上第一個因爲叫人起牀,結果被滅口的傻瓜?
他從地上爬起來,踢開擋在前面的凳子,撿回落到自己牀上的饅頭,走回來對着對方的臉,使勁兒丟上去。
“誰,誰?哪個王八蛋暗算我?”蹭地一下,熟睡的仁兄終於醒了,看到對面的人黑着臉,又瞧了瞧掉在自己身上的饅頭,起牀氣立馬消失,頓時賠笑,“咳咳,不好意思,昨晚搞實驗,忘了把裝置拆下來了。”
“遲到很久了。”慕異卓陰森森地說。
仁兄看了一下鍾,大喊了一聲“我的媽呀”,在慕異卓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拉着他往外奔去。
這反應也忒激烈了點,慕異卓鬱悶着提醒:“門沒關。”
“哎。”仁兄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遙控器,一按,哐噹一聲,聽聲音那門是自己關上了。
“……我們學校的寢室都那麼高級?”
“不是啊,我覺得那樣方便,就自己弄了一下。”
慕異卓覺得自己腦袋後全是黑線。
說好的正常人的幸福學校生活呢?
他們到達開會大堂的時候,會議已經進行了三十分鐘。大堂後門鎖着,只有前門大開,而前門直對着講壇,想偷偷溜進去也是做不到的。
裡頭烏泱泱坐着的,大概也得有一百多號人,而講壇上站着的,就是面試的考官之一,後勤繫系主任,炅華。雖然天生囧着一張臉,但是此時的他十分嚴肅,一絲笑容都沒有,連嘴角都是往下拉的,氣場莫名增大,看得人心有點慌。
“報道。”慕異卓兩人硬着頭皮喊。
炅華一眼瞥過來,嘴角往下拉的弧度更明顯了,“現在幾點了。”
“三點。”兩人同時回答。
“幾點開始會議?”
兩人心虛地對看了一眼,“兩點半。”
炅華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流連了一會,最後停在慕異卓身上,又收回去,不再看他們,“你們打擾我們上課了。作爲懲罰,一分鐘算一圈,遲到多久就去跑多少圈。等會議散場後再來找我。”
隨着他這項處置下來,大堂裡的人像是微微煮沸的水,交頭接耳小小聲地冒泡。
慕異卓的舍友似乎也很驚訝,張大了嘴巴想說什麼,結果被炅華不耐煩打斷,“再幹擾我上課,就不止三十圈了。”
兩人只得乖乖轉身,去操場跑步。
“小子,我叫任雄,你叫什麼?”長跑無聊,舍友湊過來搭話。
“慕異卓。”
任雄跑得挺輕鬆的,還有閒情逸致摳摳耳朵,“咦,這名字怎麼那麼耳熟。”
慕異卓瞧了他一眼,不想說廢話,畢竟這才幾圈而已。
“啊,我想起來了。慕異卓,那個誰來着,那個一進校就高調戀愛的新生。”
慕異卓腳下一滑,差點沒摔死,“你確定說的是我?”
“同性戀?”
“啊?”
“男朋友眼睛藍藍的?”
“……”
“是你吧。”任雄一臉“你還和我裝傻”的表情。
“那,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不可能吧?我不是聽說你們在考覈休息室裡,當着衆人的面,這個那個了?”任雄右手握成拳,拿左手拇指配合着,做着很猥瑣的動作。
慕異卓腳底下又是一滑。
“小子,你底盤怎麼那麼不穩呢?難道這兩天和小男朋友每晚都搞來搞去?”任雄眼裡閃着八卦的光芒,不過對上對方轉頭來的要殺人一樣的眼神,只得小心翼翼地把光芒隱去,快跑了幾步和人拉開距離,“有話好好說,別激動,別激動哈。”
“誰和他這個那個了!還當着衆人的面?你這話從哪裡聽來的?”
“都在傳啊,聽說休息室裡所有的新生都看到了,你們摟成一堆。”
大哥你稍微實事求是一點好不好,摟成一堆就是在這個那個?
慕異卓氣得快把牙齒都給咬碎了,硬是從牙縫裡擠出話來,“誰和他摟成一堆,我那是和他打架!”
“對對對,打架,我懂,你們‘只’是在打架。”任雄擺出一副“我很識趣”的樣子,但那話外之音明顯是誤會了這個“打架”的含義。
總算是懂得什麼叫做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慕異卓沉着臉,一句話都不想說。
“別這樣嘛,都這年頭了,喪屍在外面跑來跑去的,一個不小心就跑進來了,咱隨時隨地都可能死掉,同性戀早就不是一回事了,大膽一點,開放一點,我們也是能夠懂的,別哭喪着臉。”任雄好心地“安慰”,殊不知在慕異卓崩潰的心靈上戳了一根又一根的箭。
“愛怎麼想怎麼想吧。”慕異卓徹底無語了,懶得理他,加快速度認真跑圈。
任雄自討沒趣,訕訕地閉了嘴巴。
就這樣默默無言地又跑了十幾圈,他又憋不住了,厚着臉皮又湊到慕異卓身邊,“我說,你是不是得罪了系主任啊?”
本來想默默遠離他的慕異卓聽這個問題,不由得跟上他的節奏,“什麼意思?”
“一般主任對新生都挺寬容的,一般像遲到這種小錯,也就罰個二十圈頂天了,怎麼到你這裡就成了三十圈了?”
“說得你好像不是新生一樣。”
“我確實不是啊。”
慕異卓默然,“不是新生你和我一起去開什麼會議?”
“咳,我留級了。”任雄彆扭地說,“哎,你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我不是因爲渣留的級好嗎?我的專業課成績全級第一!”他說着,胸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顯然是蠻自豪。
“那是爲什麼?”慕異卓滿是懷疑。
“咳,我那不是,喝醉酒,一不小心把主任的機甲給拆了。”
慕異卓從腦門上滴下了冷汗,“好好的你拆人機甲幹嘛?和主任有仇?”
“沒,主要是他那部是新型的,我求知慾比較強……”
這能強到拿主任的機甲來開刀,膽子也確實是夠肥的。
“不過我還是有收穫的,就此做成了一篇論文,爲新型機甲增添了新功能,使得系裡十幾年來第一次拿了獎,裡裡外外難得地給系長了一回臉。再說我後來還把機甲重新組裝回去了。”
“那應該可以將功抵過吧?”
“可惜天妒英才,組裝的時候我忘了一小個零件,維持平衡的,結果主任駕駛機甲上臺拿獎的時候……”他越說越小聲。
不過下面不說,慕異卓也猜到怎麼回事了。
少了個平衡零件,上臺拿獎的時候怎麼也得摔個跟斗。
長了的臉一下子又全丟光了。
難怪天才也會留級。
“你看,我很委屈吧,就一個小零件,我就要再浪費一年的生命。”
慕異卓看着他,點點頭,“我家鄉有一句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什麼?”
“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
任雄傻傻地搖頭,“沒聽過,啥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告訴你,不要被挫折打敗,堅持自己的道路,讓別人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