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異卓停下來。
不止是他, 怪物也停了下來,很是疑惑的樣子。
安斯艾爾也看到了對面的司涅,初時也很是不解, 明明根據探察, 司涅是進入了卡爾之地, 又怎麼會也出現在這裡?隨即恍然大悟, 怎麼會沒想到呢。秘密通訊基地也在地心, 可不就是也在卡爾嗎?
神奇的是,地心之中竟然會有兩個防護罩一樣的東西,隔着岩漿遙相對望, 如果不是岩漿濃縮起來,恐怕他們還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但現下不是驚歎的時候。
安斯艾爾看了一眼慕異卓, 沉沉地嘆了口氣。
總算是知道爲什麼要這小子迴歸, 會猶豫半天, 還羅裡吧嗦扯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了。
末日的始作俑者啊。
雖然不知道來龍去脈,但想必和對面的喪屍王拖不了干係。
看他的樣子, 似乎想與怪物同歸於盡,以求解脫。恐怕末日與否,就係在他一人的生死上吧。
安斯艾爾忽然慶幸畢夏普昏迷不醒,如果老傢伙還醒着,只怕是拼了命, 也會把這小子殺了, 來換大家的平安。他安斯艾爾做不到畢夏普的狠心, 可是也再也沒法說出要保慕異卓平安的話。
人到底是自私的, 更何況慕異卓的生死, 牽繫的是整個地球生物的命運。
安斯艾爾爲難間,看到了慕異卓投過來的眼神。
快走。
他的眼神這樣說。
到頭來, 竟是慕異卓給了他離開的藉口。安斯艾爾有些難過,他知道今天自己離開了,就再也和慕異卓做不了朋友。
生生打臉的感覺真不好。
但他不得不走。
慕異卓是看着安斯艾爾走的,也沒空去理對面的司涅,就怕一個疏忽,怪物就朝安斯艾爾那邊撲去了。
可怪物居然沒有阻攔,反倒是審視着慕異卓,眼神異常冷靜。
慕異卓心裡就咯噔一下,沒智商都打不過,要是怪物還高智商,那不是被虐的份?
“尤尼卡。”怪物忽然說話了。
聽着像人話,但還是聽不懂啊。
與其同時,本該狠狠砸下的岩漿柱像是被什麼力量托住,徐徐地下落,最後架在了防護罩上面,立馬就把防護罩給壓低了老大一截,慕異卓只要讓機甲輕輕踮起腳,就能碰到它。
“沒想到,在這裡,兩個尤尼卡,會遇到。”怪物像是剛學會一種語言,語法斷句都怪怪的。
好在不影響理解。
兩個尤尼卡?
聽起來是種族名字?慕異卓大腦飛速思索着,可也沒找出一丁點相關的信息。
“可是,尤尼卡,不是人?爲什麼?”怪物似乎也有困惑。
對面,司涅以岩漿柱作橋,閒庭信步地走過來,每往“岩漿橋”上踩一步,就會帶起金紅色的岩漿沫子,普通用料做的鞋,很快就融化得沒了蹤影,他赤着腳踏在滾燙的橋上,沒有絲毫難受的樣子,唯獨那雙眼睛,泛着格外冷厲的藍光。
遠遠看去,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把正在淬鍊,即將成型的利箭。
怪物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司涅吸引了過去,“不一樣的尤尼卡。”
不知道使了什麼辦法,司涅沒有破壞肥皂泡似的防護罩分毫,就順順當當地進來了,瞧見初代上頭沒塊好的金屬皮,本來不好的臉色就更沉了,他當怪物不存在一樣,沉着聲音對慕異卓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你又爲什麼會在這裡?”
司涅環視了一週,彷彿看到了好笑的東西,“把通訊系統打開了?”
他沒什麼所謂的態度讓慕異卓火氣大漲,“你騙我。”
“你沒有騙我嗎?”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司涅又問了一次開始的問題,眼裡冒着寒光,“又爲什麼會被留下來,面對着這東西?”
“我……”
“噓。”司涅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別再惹我,回去再跟你算總賬。現在,馬上,人從機甲裡滾出來。”
“你確定……”不需要多一個幹架的鎮場子嗎?後半句慕異卓來不及說,司涅就不耐煩地打斷了,“再羅嗦老子就把地心拆了。”
打蛇捏三寸,司涅把慕異卓的三寸捏的緊緊的。
愛咋咋樣,看人家厲害角色虐不死你,慕異卓翻着白眼離開初代的駕駛艙,乾脆找了塊完整的地,好整以暇地看好戲。
怪物消化着自己吞噬得來的語言,“你是家長?”
司涅瞥了一眼慕異卓,“他男人。”
慕異卓翻白眼翻得眼珠都快沒了,和怪物拉什麼家常,纔想反駁,就見怪物微微一頓,他莫名懸起了心,警告還沒出口呢,就見司涅那邊也有了動作。
離開了初代,肉眼根本就看不清兩人打架得狀況,只聽到一些隱隱的呼嘯出拳,幾聲下來,兩個非人就消停了,看位置像是齊齊瞬移了兩步似的。
怪物扭曲的眼睛盯着司涅,渾身沒有一塊好皮,血是綠色的,很粘稠,流得渾身都是,看着更讓人噁心了。
司涅也緊盯着他,有點疲態,但身上倒是沒什麼傷。
兩方都沒再動作,沒再說話,空氣慢慢地凝固起來,像是逐漸繃緊的弦,一觸即發。
“慕異卓!”
司涅忽然開口,喊的卻是自家男人的名字。
纔有小動作的慕異卓差點沒氣笑,媽的,難不成真讓他坐着看好戲?人看着是沒有怪物狼狽,實際上估計在硬撐呢,認識司涅這麼久,就沒見過這傢伙出現過疲態,人雖然還是站得筆直,可就是有種說不上來的不自然感。唬一唬不熟悉他的怪物還是可以的,他和司涅朝夕相處了那麼久,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就這打法,誰能贏還指不定呢。到時候他一個□□凡胎,恐怕連屍都沒法幫着收。
“你要敢再進機甲,看我不打斷你的腿。”司涅放着狠話,眼神還在和怪物膠着着。
驀地,怪物笑了,臉部扭曲,再加上粘膩的一片,更讓人雞皮疙瘩爆起。
司涅也微微地勾起嘴角。
“家長。”怪物深有體會地說。
司涅很謙虛,“別理他,欠打,回去揍一頓就老實了。”
“卡鯊。”
“司涅。”
雙方友好地進行握手。
“不打不相識,交個朋友。”不過幾分鐘的工夫,卡鯊的人話水平已經有了長進。
“還是開門見山吧,你想要什麼?”
“爽快。”
“哪裡。”
慕異卓覺得自己是白擔心了,整一出跟家長見面會似的,真是嗶了狗。
“把尤尼卡的鑰匙給我,我就告訴你彌希的下落。”
司涅挑眉,“你去裡世界也是因爲這個?”
卡鯊愣了一下,沒想到司涅竟然知道他的行蹤,更加不敢大意了。
“彌希雖然對其他人很重要,但鑰匙……”司涅抿起嘴,不再說話。
“彌希可是你們尤尼卡最後一人,沒了她,有鑰匙又有什麼意義呢?”卡鯊眼神緊跟着司涅臉部任何一個小表情,眼珠轉了轉,落到慕異卓身上,“你不在乎彌希,你的家人在乎吧?”
以彌希對尤尼卡的重要性,一個不在乎的人已經夠例外了,總不會有兩個人都不在乎。
“他聽我的。”說着,司涅威脅性地瞅了慕異卓一眼。
卡鯊試圖從慕異卓身上找出一點不滿,壯志未酬,想了想,又試探地問,“你還有什麼附加條件?”
司涅這才滿意地笑起來,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出個黑色的小正方體,“借我點能量。”
卡鯊被司涅勒索了許多能量,離開的時候連翅膀上的倒鉤都軟了,臉上卻還掛着受虐狂一般心滿意足的笑容。
眼見卡鯊離開了,司涅忽然跟被抽掉脊樑骨似的,整個就往地上癱去。
“喂。”慕異卓就怕他來這一招,一下子就扶住了,“你哪兒出問題了?”乍一眼看去哪兒都沒傷口,都傷在哪了嚴重成這樣?
“王。”
慕異卓眼皮跳了跳,光顧着司涅,竟沒有發現有喪屍過來了。他護住司涅,警惕地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傢伙,手下歸手下,喪屍都沒人性,誰知道會不會趁病要命。
“淵豺,去極北之地。”司涅說完這句,合上眼睛,又費力地睜開,對着慕異卓像是想落下什麼狠話,結果張了張口,竟是暈厥了過去。
淵豺聽到他的指示,似乎有點意外,不可思議地看了慕異卓一眼,頗有強壓怒氣的樣子,到底還是對人事不知的司涅回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