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玲就像是機器人聽到了指令,想都不想,就向他那邊走過去,抖抖索索的,怕得厲害。
王爲手一擡,就抓住了她的胳膊。
“靠!”
阿良立馬就怒了,唰地站起身來,大步向王爲走過去。其他三個喝酒的年輕男子也紛紛向這邊看過來,眼神大爲不善。
阿玲嚇得魂不附體,要不是何小翠扶住她,只怕就出溜到地上去了。
王爲不動聲色,上前半步,將兩個女人護在了身後。
“你特麼誰啊?”
“拉我女人的手幹什麼?”
阿良徑直走到王爲身前,梗着脖子就朝王爲嚷嚷,滿嘴酒氣,直噴到王爲臉上。
明顯已經有了七八分醉意。
一見阿良這個樣子,王爲就知道沒法談了。
他原本還打算好好跟阿良聊聊,看看能不能嚇得住他。現在自然是不大可能了,誰能跟一個醉鬼講道理?再說,王爲也看得出來,阿良這種人就算是清醒的時候,也不會跟人講道理。
這種滾刀肉只怕一種人——比他們更強橫,更不講道理,拳頭更硬的人!
而且,你還必須要時時刻刻能威脅到他,不然,你一轉身,他馬上就耀武揚威,故態復萌。
除此之外,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怕。
“周玲,你先跟何小翠回去吧,等他明天酒醒了再說。”
王爲厭惡地皺了皺眉頭,說道。
何小翠倒是很聽話,扶着阿玲就走。
她也看得出來,阿良是真醉了。
“站住!”
“特麼的給老子站住!”
阿良勃然大怒,叫道。
“小子,你特麼誰啊?敢在老子的地盤撒野,信不信老子搞死你!”
說着,擡起一條精瘦的胳膊,伸長手指,直直指向王爲的鼻尖,眼睛都紅了。
其他三名一起喝酒的年輕人也“嘩啦啦”地起身,一齊向這邊走過來,胖子手裡還拎着個啤酒瓶,垮着臉,斜乜着王爲,滿臉挑釁的神情。
王爲正眼都不向那幾個人看一眼,只是迎着那瘦得皮包骨的手指,淡淡地望着阿良,冷冷說道:“我是派出所的,別惹事!”
“靠!”
“派出所的了不起啊?”
“我管教我自己的女人,關你什麼事?”
阿良一點不怕,歪着脖子怪叫起來。
“別跟我說這種屁話。明天酒醒了,我再來找你,記住,老實點,對你自己有好處!”
王爲很厭惡地說道。
說完,轉身就走。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怎樣對付這種滾刀肉,關鍵是需要一個合適的切入點。
緊接着,這個切入點馬上就出現了。
“你特麼的!”
“老子搞死你!”
已經有七八分醉意的阿良,想都不想,就向王爲猛衝過去。
然後,只聽得一聲慘叫,阿良整個人就飛了出去,一個惡狗搶屎,狠狠撲倒在地,紮紮實實跌了個嘴啃泥!
幸好沒有嘴巴先着地,不然滿嘴門牙剩不下幾顆。
“哎喲哎喲……”
“警察打人啦,派出所的打人啦,打死人啦……”
忽然間,趴在地上的阿良鬼哭狼嚎起來,整個人就這麼趴在那裡,不肯起身。
這就不是一般的滾刀肉了,這是高等滾刀肉,哪怕喝醉了,招數也沒忘。
這麼一叫,立馬就有很多腦袋從周邊的屋子裡,窗戶裡探出來,向這邊張望,但也僅此而已,並沒有太多的人圍上來看熱鬧。
畢竟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外邊燈光昏暗,一時之間,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般人都不敢輕易離開家門。
先遠遠看看情況再說。
只有同樣喝多了些的三個同伴叫喊着衝上來,不過真正敢不管不顧直接動手的,只有喝得醉醺醺的胖大紋身男子一個。
另外兩人,則是吶喊助威。
胖大紋身男子高舉啤酒瓶,猛衝上來,嘴裡還罵罵咧咧。
“警察了不起啊?”
“老子打的就是警察……”
對這種人,王爲從來都沒有半分客氣,更不會再出言警告。
你是真的喝醉了也好,還是借酒發瘋也罷,都不在王爲的考慮範圍之內。應對這種情形,王警官從來都只有一個原則——敢撒野,老子就收拾你!
對付胖大紋身男子,王爲用的基本是同一個方法,四兩撥千斤。
眼見胖大紋身男子惡狠狠撲過來,王爲身子略略一側,讓了開去,順便在胖大男子肥肉累累的腰間加了一把勁。
轟然一聲,彷彿倒下一座肉山。
胖大紋身男子摔得比阿良還慘。
他比阿良重得太多了,衝擊力也就強得太多,重重撲倒在地,摔得七暈八素,哼哼唧唧的,半晌都爬不起來。手中握着的啤酒瓶更是甩出老遠,打得粉碎。
另外兩名光膀子的年輕男人頓時就愣住了,張大嘴看着這邊,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稍頃,兩人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讀到了驚恐之色,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幾步。
王爲也不搭理他們,慢慢在阿良面前蹲下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阿良早已閉上嘴巴,驚恐地看着他。
隱隱覺得,這個警察和他以前遇到的那些警察有點不一樣。收拾他們的時候,毫不手軟。好像也沒什麼顧忌。
其實理論上來說,任何一個警察都能收拾他這種人,只是他擅長撒潑,擅長鬍攪蠻纏,大多數警察都怕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以往阿良用這種方法對付警察,百試不爽,今天好像出了點問題。
“聽着,別跟我耍花招。”
王爲盯着阿良,淡淡說道,語調有點冷。
“在邊城這地兒,你耍花招耍不過我。你要是識相,明天乖乖在家裡等我,我會去找你。不然的話,我保證你的日子會很難過。”
阿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很好。”
王爲站起身,徑直離去。
直到王爲何小翠和阿玲拐過彎很久了,阿良才哼哼唧唧的從地上爬起來,狠狠啐了一口,雙眼之中滿是怨毒。
橫行霸道無賴撒潑這麼多年,還沒被人這樣嚇唬過,阿良心裡很不爽。
另外兩個一起喝酒的年輕人這時才湊過來,低聲問道:“良哥,這什麼人啊?真是警察?”
說實話,他們還是很怕警察的。
“呸!”
“什麼警察?”
“警察有他這樣的?你們見過這樣的警察?”
估摸着王爲已經去遠了,阿良又變得神氣活現,喊叫起來。
兩人對望一眼,覺得阿良說的也有道理,他們以前確實沒見過這樣的警察,有點將信將疑,卻明顯萌生了退意,不願意摻和到這件事裡面去。
哪怕王爲是假冒的警察,也只能證明一件事——那是個狠角色!
無緣無故的,得罪這樣的狠人做什麼?
又跟自己沒多大關係。
兩人訕訕的和阿良隨便說了幾句,便藉故溜走了,甚至連一直趴在地上哼哼的胖大紋身男子都沒去扶,直截了當走人。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呸,沒義氣的東西。”
阿良衝着兩人背影又重重啐了一口,這才走過去,把胖大男子扶起來。
不料胖大男子經此一摔,竟然也清醒不少,那點啤酒都化作冷汗排出了體外,也只和他胡亂陪着他罵了王爲幾句,就找藉口溜之大吉。
這些所謂道上的人,誰不是人精?
真正跟你講義氣死扛的,根本就沒有幾個,大多不過是酒肉朋友。眼見阿良惹了厲害角色,一個個避之唯恐不及,誰願意和他一起扛了?
把個阿良氣得直翻白眼,在那裡亂砸啤酒瓶出氣,發作了半晌,又坐下來喝了兩瓶酒,自覺沒趣,掄起胳膊將桌子上的殘羹剩菜一股腦掃到地上,站起身來,罵罵咧咧的回到租房裡,仰面朝天往木板牀上一躺,點上一支菸,呆呆望着斑駁的天花板出神。
這個死阿玲,平時那麼老實,什麼時候找到這樣厲害的靠山了?
王爲要真是警察,他反倒沒那麼害怕,畢竟警察要講規矩,講法律。他怕的就是王爲是假冒警察,那這種人就狠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阿玲長得還算周正,搞不好那傢伙就是看上阿玲了。
阿良倒不是吃醋,關鍵阿玲是他的搖錢樹啊。
這些年,靠着阿玲出賣自己的身體,他不但吃穿不愁,還養活了遠在老家的一大家子人。最最要緊的,他還得靠阿玲繼續賺錢去買毒品。要是沒了阿玲,阿良簡直都不敢想象,自己怎麼活下去。
“哼,想搶老子的女人,老子就跟你拼了!”
阿良在木板牀上打了個翻身,惡狠狠地自言自語。
不過說完這句話,連他自己都覺得沒一點底氣。他在邊城,又沒什麼勢力,靠着他自己,能把人家王爲怎麼樣?
打是肯定打不過了,那傢伙身手好得很。
阿良儘管沒有練過武術,也沒有練過搏擊術,不是專業人士,沒辦法評判王爲到了什麼水準,但憑直覺也知道,當真動手,三個他綁在一起,也不是人家王爲的對手。
就算拼命,也拼不過人家啊……
實在不行,只有請狗哥他們幫忙了……
這一夜,阿良輾轉反側,一晚上都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