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齊薇,是、是你嗎,我、我……”
顧鐵絕不是一個口齒笨拙的人,但重逢的場面在他最極端的想象範圍之外,以至於一開口就結結巴巴起來,“你、你怎麼認出我的,我是說,我、我的樣子……”
女人微笑着回答道:“除了你還能是誰,這麼多天以來,這個房間除了小阪以外沒有別人進來過,你莽撞衝進來的樣子跟當年一模一樣呢,這個男人的樣子我見過,你是如何化妝的。”
“我、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們現在就走。”顧鐵走過去拉起阿齊薇的手,那手是冰涼的,帶着金屬般的觸感與溫度,中國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在女人的臉上逡巡,心底的震撼久久不能平復,
“我變了,是嗎。”雨林之花輕嘆道,“七號室充滿了難以想象的實驗設備,這或許是某種試驗的後遺症吧……幸運的是,我清醒了過來,意識分層中止了,名叫小阪的男人說,看着我反抗的表情會更有**呢。”
顧鐵的手指在顫抖,
躺在鋼鐵棺材中的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她渾身的皮膚如同初雪般潔白,膚質如此纖薄,以至於青藍的靜脈血管清晰可見,光線可以穿透皮膚,將肌肉粉紅的光芒映射出來,雨林之花帶點男孩子氣的俊俏五官並未改變,膚色改變令她氣質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巧克力色的黑美人不見了,顧鐵聲音哽咽道:“他們……究竟對你做了什麼……”
“帶我走吧,顧鐵。”阿齊薇沒有做出回答,她微微欠起身,卻無法再移動分毫,成千上萬的鉑金電極從她頭皮深處探出,通過銀色鉑金線連接着生化艙後部,顧鐵咬緊牙關,伸手將那捧電線狠狠扯下,手掌被割破都毫無所覺,鉑金電線披灑在肩頭,如同一頭秀麗的銀色長髮,“啊,輕鬆多了。”阿齊薇坐了起來,活動一下身體,她的胸部微微顫動着,但**卻消失了,只有兩塊猙獰的粉紅色疤痕,顧鐵移開視線,害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會因刻骨的仇恨而徹底爆發,
“走吧。”
顧鐵抱起雨林之花,感覺着她冰冷的體溫、纖薄得隨時可能破碎的皮膚和輕飄飄的體重,在非洲戰場時,身高1.71米的阿齊薇是一名身材健美的女戰士,體重超過60公斤,修長的身材沒有一絲贅肉;現在她又有多重,40公斤,中國人感覺自己懷中的是一具空洞的時裝模特,
將她氧氣面罩的導管插入防毒面具的輸出孔,顧鐵緊緊抱着女人走向大門,“我們就這樣走出去嗎。”阿齊薇微笑道,“這就是你的計劃,你這個冒失鬼。”
“你爲什麼知道我會來找你。”顧鐵卻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爲什麼,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自然而然覺得會是這樣,你爲什麼要來找我。”女人想了想,說道,她的嘴角滲出血跡,她的嘴脣與舌頭佈滿傷痕,顧鐵輕輕拭去鮮血,強迫自己不要去想象相關的畫面,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不懂愛情的男人這樣回答道,
他就這樣走向門外,淨土的烏雲再次開始翻滾,空間之主的憤怒令這片天地吹起駭人的雷雲風暴,1499ppm,在這一瞬間,顧鐵將所掌握的所有力量徹底釋放,“創世紀”對他一人俯首稱臣,量子網絡中復仇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日本網絡警察總部、內閣情報調查室網監部、GTC東亞支部同時察覺了這股異常的數據洪流,以七號室的門禁系統爲突破口,顧鐵的量子黑矛激射而出,將重重防火牆穿透,以壓倒性的數據溢出攻擊將所有阻礙擊破、壓碎、碾成齏粉,
“砰,砰,砰。”無數臺量子終端機爆出明亮的電火花,瞬間過載燒燬了終端機芯片,一個又一個網絡權限被徹底抹殺,阿斯蒙蒂斯引以爲豪的‘自由盾’防禦系統霎時間灰飛煙滅,“噗,噗,噗。”B11層幽暗機房中的操作艙爆發腦漿四溢的悶響,操作體因顱壓升高而變爲血肉爆竹,玻璃觀察窗被紅白相間的塗料染成不透明的顏色,這深邃的地下建築正因一個凡人而發生劇烈顫抖,兄弟會的七大部門之一在神袛般的力量前低下頭顱,“轟,轟,轟。”B8、B9、B10層的終端機房發出接連不斷的爆鳴,濃煙充斥走廊,警報聲嗚嗚作響,自動滅火系統開始噴出阻燃液體,一名操作員渾身着火地衝出房間,慘呼着摔倒在地不斷翻滾,
“你在想什麼。”B11層的某個房間裡,阿齊薇緩緩扣好西裝鈕釦,死去的不知名職員屍體正在氯氣中慢慢腐蝕,
“沒什麼。”顧鐵面無表情地回答道,還不夠,還不夠,還不夠,淨土之主一次次舉起雷電的權杖,向敵人發射仇恨的烈火與驚雷,
約納的聲音響起:“奇怪,曲線反而上升了,已經進入綠**域,正在向藍**域爬升,不過很不穩定……”
“知道了,約納,謝謝你。”
“沒關係。”
降臨者平靜的語調令占星術士很不習慣,少年似乎嗅到一絲決絕的味道,不禁猶豫道:“曲線上升不是好事情嗎。” Wωω ⊕TTKдN ⊕℃o
就在這個時刻,無數人的命運正在被改變,
淺田雄山站在TORO餐館二層窗前,望着對面的警視廳大樓,大廈靜悄悄的,上班族與制服警察進進出出,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但琉球人望着樓頂振翅飛起的一羣驚鳥,輕輕抓起身旁的長刀掛在腰間,那是用來切割鮪魚的巨型日本刀“鮪包丁”,長度超過2米的百鍊之刃,
排名第89名的小阪手指一鬆,咖啡杯墜落在地摔得粉碎,他張大嘴巴,不知該對手機那邊的人說些什麼,中亞的陽光燦爛溫暖,阿斯蒙蒂斯東亞管理人覺得已被嚴寒籠罩,
正在跟俊俏男子調笑的黑袍女人停止了動作,手腕一轉,擰斷了懷中男人的脖子,“掘墓人”達列·安布羅斯望着巨大鏡子裡自己絕美的臉孔和豐滿誘人的身材,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
德沃魯在羅素的《中國問題》中插入一張書籤,將書本輕輕合上,從搖椅中站起身來,“公爵,我想我必須再次前往日本了,荊棘十字團的兩名特派員或許不足以應付這樣的場面。”站在落地窗前的老人轉回頭,臉孔被割成光暗分明的兩部分:“一切小心,孩子。”
薩姆·伽馬減·銀礦難熬的宅居時光終於過去,他的直接領導人出木·貝塔·銀礦發來了第一條指示,也是此行的唯一一條指示:現在出發到千代田霞關一丁目的警視廳大樓集合,丟掉手機,薩姆站起來伸個懶腰,關掉電視機上播放的三級片,自言自語道:“照這個進度,要賺夠錢過自由自在的日子需要何其漫長的時間啊……早知道接受哥哥進入NASA的邀請不就好了,真是的……”他拉開槍栓查看一下槍簧,將格洛克手槍插入上衣口袋,
掛斷電話,身穿老式藍色夾克衫的中年男人深深皺着眉頭,一邊用手揉搓着花白頭髮,一邊駕駛轎車在車流裡鑽來鑽去,引起一片驚呼與咒罵,警笛聲響起,一名騎摩托的交警高速追了上來,示意他靠邊停車接受檢查,中年人伸手拿起證件貼在玻璃窗上,交警只看了一眼,立刻單手敬禮放慢車速,“怎麼會這麼早。”內閣情報調查室副室長、國外別動隊隊長出木池太郎咬緊牙關道,
遠在奧地利薩爾茨堡GTC總部的老人從睡夢中醒來,凌晨兩點多,他剛剛陷入不安穩的睡眠就被喚醒,“親愛的父親,您說的那件事情終於開始發生了。”溫柔的男性合成音響起,牆壁逐漸亮起不刺眼的米黃色輝光,托盤送來熱氣騰騰的伯爵紅茶,“加兩勺糖,不加牛奶,親愛的父親。”
中非共和國此時是凌晨五點,第一線晨曦剛剛從東方的雲層中顯現,中非共和國元首拉西希﹒奧科隆科沃身穿元帥儀裝,身上掛滿緞帶,嚴肅地望着晨光中的陸軍教場,“戰爭沒有善惡之分。”他矮小的個頭在朝陽的襯托下顯得如此高大,“只有勝利和失敗,這場戰爭,我們要取得勝利,因爲乍得人的軍隊已經渡過了馬拉薩河,開着坦克和裝甲車來到中非,他們會搶走我們的土地、女人和鈔票,那些土地,是你們出生和死亡的土地,那些女人,是你們的妻子和妹妹,那些鈔票,是你們用來買食物和毒品的鈔票,你們能夠容忍這一切發生嗎。”中非元首面對兩萬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高高舉起指揮杖:“保衛我們的家、親人和毒品,我宣佈,從現在開始進入戰爭狀態,第一集團軍,出發。”
而在北京某政府大院的辦公樓裡,肖李平書記推推玳瑁框眼鏡,覺得有點心煩意亂,總覺得有點什麼事情會發生的樣子,這時辦公室的門被猛地踢開了,一個怒氣衝衝的老人闖了進來,將第一秘術如同小雞仔一樣丟到一旁:“小肖啊小肖,壞事了,顧少爺讓我看慣的那些洋人偷偷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