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滿臉鮮血的禁星劇烈地喘息着,看着地面上的頭顱,面龐上殘留着小趙最後的疑惑和不甘,驚駭地表情仍然倔強地盯着禁星。
看了看手上的朴刀,聯想起剛纔詭異地一幕,禁星也暗暗心驚,禁星並不愚鈍,想到剛纔小趙的身體僵硬送自己砍以及不可置信的臉色,由此可以判斷出:這把刀有着類靜止的功能或者說是吸引對手思想,抑或是吸收對手靈力的能力。不管是哪一點,對於此事的禁星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
想着想着,禁星又看了眼地上安靜躺着的頭顱。
哇……
禁星轉過身去,大吐起來,最後蹲在哪裡乾嘔着,這是他第一次殺人,殺活生生的人,比起那些妖獸來說這更加需要勇氣,雖然禁星小小年紀經歷過無數次的殺戮,可那種殺戮的對象畢竟是動物,而不是人。
禁星知道自己得趕快離開,要不然等那美少年察覺出異常,自己恐怕難以脫身,這個最不起眼的小廝居然是個修煉之人,想想自己真實大意,還以爲是那個美少年的跟班,因爲自己先前就聽到小趙稱呼那個美少年爲天哥,原來他並不是美少年的家奴,自己被他阿諛諂媚的面容欺騙了。
輕嘆一聲,禁星強忍着噁心蹲下去將小趙的屍體搜索了遍,找到幾個玉瓶以及兩本書,分別是:《先天體術綱要及法術修煉簡介》和《青殺鬼術》。
禁星看到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用紅豬怪的毛皮將這些東西包裹,別在腰間,真不知道沒有衣物的禁星怎麼放下這多物件的,如果他父親在此,肯定會笑起來,因爲這便是禁星從小向父親習得的叢林生存之道。
臨走的時候禁星又轉身將小趙腰間的飛刀拽拉下來,看了眼,上面鍥刻有一個大字:趙!禁星原本就會玩飛鏢,這飛刀和他玩的飛鏢殊途同歸,所以他毫不在意地收了。
禁星邊跳躍奔跑邊不住感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想想要不是那個小趙大意又貪心,直接將自己殺了,也不會落得這般田地,修煉一道真是艱險難測,一不小心就把命擱在了道路上,禁星此時嚴格要求自己小心爲上,初次懂得了殺人奪寶不需要理由!
不多時,禁星便遠遠地看見了那美少年和鐵錘大漢,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就算自己現在逃走了,等他們知道小趙被殺,自己肯定跑不了,於是停止了奔跑,小心翼翼地迂迴跟進,靜心觀察起來,探聽虛實。
“公子,那小趙怎麼還不回,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鐵錘擔心地向美少年問道。
美少年停了下來,看了眼鐵錘,輕笑回道:“不會,鐵錘你多慮了,那小趙是我請來的,是個修煉之人,而那個名喚禁壽的小子更是手無縛雞之力,怎會有異?”
說完,美少年唰的一聲打開扇子,扇了扇,自顧自地往前行。
鐵錘地點了點頭,憨厚的說道:“公子說的是,小奴想多了。對了,小奴仍然不明白,公子你爲什麼要小趙將那個禁氏族人殺了?”
“嗯?”這美少年輕眉頭一挑,不滿道:“鐵錘,你這是在質疑我?還是怪我太冷血?”
“不……不……小奴怎敢,小奴只是好奇,那小子看起來是個無足輕重的人,所以這麼一問,下次不敢了。”鐵錘連忙躬身,語氣哆嗦道。
“既然你這麼好奇,我就向你說下,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小奴恭聽公子教誨!”
那美少年思量了番,語氣緩緩地開始述說:“那小子稱他是禁氏家族的人,這個我不好判斷,但他說是跟隨兄長外出打獵因好奇貪玩走散,誤入森林密處,入了之後還安心地烤着肉,你知道那肉是什麼肉嗎?”
鐵錘回道:“小奴愚鈍,還請公子明示。”
那美少年很滿意鐵錘的姿態,接着說道:“是紅豬怪的肉,我先前在家時,家父曾經狩獵過一隻,是我親自剖殺的,那肉我一看便知。何況,那紅豬怪兇猛異常,莫說是如你這般體術臻至大成的人,就連我遇到也是頗爲麻煩,弄不好,甚至會把命丟掉。你想想那塊肉是不是很新鮮,上面還有血絲,一看就是近期斬殺的。所以我當時就懷疑了。”
“公子英明!”鐵錘高聲讚道。
聽到這,禁星一怔,內心暗暗佩服這美少年的細心,雙耳豎起,仔細聽着。
哈哈……
那美少年大笑:“這是其一。其二,那少年說他是禁志遠一系,他這謊言不攻自破,你也不想想,現在禁氏家族鑼鼓喧囂地張羅着三年一屆的宗族測試,身居禁氏家族大長老之職的禁志遠是必須要引接蓮花地各望族代表的,咱們代表的高氏與禁氏素來較好,這人我豈能不識?再說,他那一系我最爲清楚,當初我還派人收集過他那一系的資料,那一系的人我差不多都認識,更好笑的是,禁壽還跟我喝過酒,所以那小子在撒謊。”
停頓了下,似乎等鐵錘慢慢消化這般龐大的信息量,又道:“一個無緣無故冒出的小子,在被小趙那隻毒飛刀擊中後居然沒有當場死掉。而且在被攻擊後居然向我們呼救,必定有詐。咱們這次行動不能有失,所以他不得不死。”
鐵錘疑惑道:“公子既然說他中毒飛刀未有事,那小趙會不會有危險?畢竟小趙是公子請來的。”
美少年一擺手:“無妨,那小趙雖然跟我說話的時候,極盡諂媚討好,還不是想獲得我手裡的寶圖一覽?再說這等心思狡詐之徒,無需擔心!”
鐵錘唯唯諾諾地點頭,連呼公子英明。
此時此刻,他們都沒注意到離他們不遠處,被他們道爲無足輕重的禁氏小子正尾隨他們一路而行。
禁星聽到那美少年這番分析,心中更加警惕了,與這般心機的少年爲敵,禁星暗暗叫苦,不過他並不害怕。禁星皺着眉頭想到:“剛纔那美少年說宗族測試,想不到自己一待竟滯留了四個多月,先前自己與禁天他們打鬥的時候受傷已經耗費了一月,本來有半年的時間,這般算來,沒有多少時日便要開始測試,更得抓緊!”
看見他們加快了步伐,禁星小心地跟了上去,心中思索:“那美少年稱自己是高氏代表,那小趙稱他爲天哥,那他不就是高天?禁天,高天。怎麼都喜歡帶個天字呢?”
“鐵錘,你回頭去看看,要是小趙感覺到很麻煩,你就搭把手,這般久了,下面還有很多事要做。”高天向大漢鐵錘吩咐道。
“知道了,公子,小奴去去就來。”鐵錘話音一落便起身縱躍間向後竄去。
禁星聽到這裡,先前對這個高天佩服的心思馬上被拋到九霄雲外,怒火中燒,真是豈有此理,本來自己只是個路人,遇到高天一夥,不問青紅皁白便出手,自己很委屈了,現在居然擔心失手,又派人前去斬草除根。是可忍孰不可忍,腦海一亮,禁星眼中一抹戾色閃過。
接着禁星又想到,高天說那飛刀有毒,他向手臂望去,那隻飛刀居然還鑲嵌在左臂上,當下大驚,滿臉的疑惑,爲什麼剛纔自己沒有感到疼痛呢?不是說有毒嗎?怎麼回事?
想了想禁星伸出右手向傷口處壓了壓,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於是他準備做個大膽的舉動,右手抓住飛刀尾端,一咬牙,刺啦一下拔了出來,本來準備痛苦的臉色一怔,馬上便如菊花般燦爛起來,沒想到不痛。更加令禁星震驚的是,傷口沒有流血,而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沒多久就全部癒合完整如初。
禁星這才明瞭:“原來,先前的幾次大難不死,或多或少與這個蓮花印記有關,想必就是那個老前輩寄居在次的原因吧?!沒想到它居然還有治癒功能,怪不得,上回被禁天打傷父親說我自己好的,原來如此!”
有了這個發現,剛纔眼中的那抹戾聲再次一閃而沒,這次不再是憤怒,而是他有信心,有了這個治癒功能的保障和那個詭異的朴刀,何愁不能排除困難?
禁星隱蔽行至高天的必經之路,匍匐在一處草地上,用塵土將臉上抹花,禁星纏在身軀的藤蔓本就是草綠色,依託在這處青草地上,隱蔽性極好,左手拿着飛刀,右手拿着朴刀,將身體調製最佳狀態,在禁星的努力下,他的心跳和呼吸幾不可聞。
此時,太陽早已擺脫了濃濃的霧靄,斜斜地掛在天邊,溫暖的陽光灑射下來,地面上的植被動物均以他們特有的方式歡慶,夜間捕獵後的異獸開始了休息,色彩斑斕的蛇在樹杈上嗤嗤地吐着信,那些小獸則開始到處尋找食物,一邊低鳴歡舞一邊警惕地豎起雙耳以防天敵。
森林中,一撮厚密的草叢,它們搖曳着身姿,以其特有的方式點頭歡慶。只是它們都沒有想到這處位置藏有凜冽的殺機。禁星呆在這裡一動不動,任憑小蟲在他身上爬來爬去,他的眼睛始終盯着前方,飛蟲在耳邊嗡嗡的叫着。
跛塌……跛蹋……
來了,禁星的視野中出現了高天的身影,在出現的一剎那,禁星便變轉移視線,他深諳眼是心靈的窗戶,而目光意念可以被感受到,特別老盯着一個人時,人與人間會生出特有的心靈感應,所以在高天出現的瞬間禁星就將目光移至他的腰際後方,以確保目標不會發現自己。
越來越近了,禁星的呼吸也越來越微弱,心跳的速度也越來越緩慢,須知這是他的第一次攻擊,第一次帶有強烈的殺念,第一次想真正的證明自己,第一次想用實際行動來表明對生命的重視,第一次開始爲自己以後修煉大膽鋪路。
因爲從想要修煉渴望強大時,禁星便已走在了修煉的大道上,這無關正義,只因生存,只爲活着!
吱……
高天已經行至禁星一丈遠,高天停了下來,看了看四周,似乎發現了什麼,停駐了會兒,又開始前行,越來越近了,這時禁星僥倖到達歸息的狀態,精氣神在這一刻全部都彙集到他的左手,黝黑的飛刀靜悄悄的,似乎明白此刻禁星此時的心態。
來了……
就是現在。
禁星驀然擡起左手,飛刀急射而出。
這飛刀凝聚了禁星一身的精氣神以及他的戰意,沒有響起破空聲,就這樣詭異地射了出去。
這一刀極爲漂亮,如果有殺手在此,肯定會拍手叫絕,歎爲觀止。
在飛刀射出的一剎那,耳邊的飛蟲仍在嗡嗡的叫着,身上的蟲子仍在慢悠悠的爬着,這對它們來說是個碩大而又有溫度的山峰。此時,這山峰瞬間繃緊,那些蟲子開始抓不住,最後,山峰跳了起來,於是它們紛紛掉落。
小蟲開始掉落時,禁星握着朴刀緊隨着飛刀衝了過去,飛刀在前,禁星在後,速度趨近一致,那朴刀伸出的部分已與飛刀平齊!
高天正在走着,感覺這裡的風景很不錯,開始駐足欣賞了番,可就在他走了沒幾步後,一股危險急速涌上心頭。他猛的瞥見一抹寒光向自己逼來,當下大驚,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居然沒有絲毫察覺。
情急之下,高天將手中扇子唰的一聲急速展開,抵擋這寒光,在他把扇子打開的一剎那,他便看見,一個看不清臉面的人已到了身前。一聲大吼,他扯下腰間的玉簡,猛拍胸口。
唰唰唰
三滴鮮血驟然飛到了玉簡上,嘭的一聲玉簡爆裂開來,爆發出一抹滔天的紫光,這紫光在空中凝結成一柄長劍。
在凝結紫劍的剎那,高天手中的扇子迸濺出大片火花,耀眼無比。
紫劍成型時,火花仍在不甘心地閃耀着,似乎非要衝破這面不知什麼材料鑄成的扇子!
高天心中暗暗吃驚,沒想到這偷襲之物這般強大!而且他看到一柄血色的朴刀刃口以至眼前。
一聲大吼,高天掐訣,那紫色大劍直逼這朴刀重重刺下。
說起來話長,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間。
沒有預想的鏗鏘碰撞聲,也沒有耀眼的火花響起。
因爲朴刀比紫色大劍快了一毫,而那一毫便已足夠。
刀尖挑開了高天的脖頸。禁星側身閃躲,那大劍仍固執地把他的左胸劃開,鮮血噴濺。
噔……
高天捂住血液噴濺得脖頸,難以置信地盯着禁星直挺挺地倒下。
嘭……
那些從禁星身上掉落的蟲子也剛剛觸地,嗡嗡聲再次響起,只是這次它們似在抱怨,抱怨它們居然會在一座死物的山上墜落,會被這不起眼的小山峰拋下!
現場中央,只有禁星半跪着,朴刀上血液已彙集成一條非常細小的紅色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