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亡一個人有很多方法,可以令其瘋狂,正如當下。
捧殺可致一個人失去應有的理智,理智若是不在,軀體便沒了靈魂,那人活着就沒有了意義。
“星哥,我感覺還好啊?怎麼……”
禁壯還沒有說完,就被禁星用嚴厲的眼神制止了,黑妹很懂見縫插針,恭敬地對那黑袍老者行禮道:“前輩,我等先行告退,我去照料他們。”
見禁星等人這樣的反應,那趙氏黑袍老者眉頭一皺,不悅道:“難道你們是在變相地怪老夫耽誤你療傷?”
“不敢,請恕晚輩不善言辭,晚輩萬萬沒有這般意思,我等知道您剛纔一番言語是對我們的擡愛。”看着黑袍老者,黑妹又緩聲說道:“既然前輩如此擡愛我等,我想也不會怪罪大哥禁星剛纔打斷您話語的無禮之處。”
那禁氏測試老者也在此時開口:“黑妹,你帶他們去旁殿。”
又道:“昨日黑妹和大壯二人沒有測試,今日特許你們可以最後一批測試。”
“謝前輩成全。”
這既是對黑袍說的,也是對測試老者說的。
黑袍老者見他們這般有禮有節,也知道當着這麼多人也做不出別的動作,於是只好怒哼一聲,拂袖轉身坐下。
在經過那測試老者的時候,禁星擡頭衝老人致謝,老人讚許地點了點頭。
旁殿。
“星哥,爲什麼要打斷那前輩的話啊?”禁壯不解,不等禁星迴答又追問:“那前輩對我們讚賞得越加厲害,我們就會被越多人熟識,這樣我們的修煉資源會無形間越積越多,這豈不是很好?你爲什麼拒絕呢?”
看着滿臉疑惑,分析得頭頭是道的禁壯,禁星輕咳了聲正準備開口,黑妹看了他一眼就接了過來:“你都看得清楚,別人想不明白?”
“你以爲那老人是真的對我們好嗎?你想過沒有,讚美過後雖然會有更多的機會去獲得那些修煉資源,更也大大增加了我們的風險。”
禁壯追問:“什麼風險?”
“同類人的風險,哪位年少不爭強?現如今我們勢力還不夠,測試後的比武我們會越來越艱難,所以那老人沒按什麼好心,是在爲我們樹敵呢!”
禁星滿意地笑道:“木秀於林風必吹之,那老頭是在捧殺。”
“如果我不能像發願的那樣進前五的名次,那我的道心將不穩,他可以在無形之間拔掉一顆對他們家族有威脅的種子。”
他這話說得有點兒託大,一點兒謙虛也沒有,黑妹二人也沒有注意到這方面。
半晌,禁壯憋出了句:“好複雜,有點懂了。”
禁星哈哈一笑。
看着他們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好像自己的臉上有什麼花兒。
禁星這才明瞭,開始解釋:“其實,我那時的咳血和虛弱狀態是裝出來的,要不然在遭襲疾風之刃後還可以毫髮無傷,這會讓人起疑的,沒想到誤打誤撞破了這個陰險黑袍的伎倆。”
“星哥,你真厲害。”一邊咳嗽的禁壯用充滿驚奇的眼神看着他,在禁星背後的黑妹也是異彩連連。
把手中的這瓶丹藥遞給禁壯,說道:“快吃下,趕緊療傷。”
“用不了這麼多,星哥你呢?”看着禁星一把將丹藥塞給自己,禁壯擔憂詢問。
禁星臉色黑了黑:“我是說叫你服藥療傷,並不是整瓶給你。”
黑妹咯咯一笑,禁壯憨笑地摸了摸頭。
突然,禁星臉色一肅。
“慢着,我先前這般打斷他的說辭,那老者不會這樣善罷甘休的,先前就已經開始下套,現在沒道理會閒着。”
“怎麼了?”黑妹不解。
“我們能離場並可以在這裡療傷,這得仰仗測試前輩的出言相助。如果沒有人幫忙,你說會怎麼辦?”
“星哥的意思是那黑袍會借療傷之際跟我們來陰的?”禁壯低聲驚呼。
讚許地看了眼禁壯,禁星接着道:“對,大壯說得沒有錯,我們得考慮那個疾風之刃是怎麼來的?爲什麼要對我們使出?”
禁壯一拍大腿:“對啊,我怎麼把這個忘了,黑妹你想起這茬了嗎?”
黑妹白了眼禁壯,沒有說話。
一陣腳步聲傳來,急促又密集。
初始聽的時候感覺很遙遠,再次細聽,如榔頭敲鼓,震耳欲聾。
腳步聲很迫切,麻煩終上門。
這行人,爲首的是一襲青衫的白麪小生,手拿一把扇子,這扇子熠熠生輝,顯然是由精鋼打造。後面跟着一個大塊頭,赤裸着上身,肌肉扎眼異常,雙手過膝,走起路來更是虎虎生風,後面則是一羣小廝模樣的隨從,來勢洶涌。
禁星眉頭一皺眯了眯眼,沒有發話。
“誰是禁星?”大塊頭粗聲問道。
沒有應答,紛紛沉默。
“禁星是誰?”
大塊頭不滿,繼續追問,臉上開始浮現怒容。
還是沒有回覆。
“你們耳朵聾了嗎?聽不見我說話?”
大塊頭咆哮再問,禁星仍沒有應聲。
黑妹和大壯擔憂地看着禁星,而禁星只是看着爲首的青衫男子,一臉平靜。
“呔,你這廝……”大塊頭這時也開始明瞭他是何人,明顯自己被他們戲耍了,不由得怒氣翻滾,擡起手蒲扇般的大手直接向禁星的臉上扇區。
聽着耳邊呼呼的風聲,眼角旁越來越大的手掌,禁星好像沒看到似的,仍一臉平靜。
這塊頭突然動手,黑妹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眼看手掌就要扇到禁星的臉頰,雙雙開始驚呼。
“啪!”
一聲輕響。
響聲很輕,沒有應有的響亮!
這青衫少年輕飄飄地擋住了大塊頭的手腕,一臉輕鬆寫意。
大塊頭見主子制止了自己,他只好收手,瞪了一眼禁星。
青衫少年看着禁星笑道:“你很不錯,我終究是落了下成。”
禁星開口:“你也不錯,你都沒動,我可是冒着被打的風險,比不了你。”
“哦?有意思。”
“有意思的是你們,說吧,你們是來送什麼藥的?”
“治你的藥。”
“趙氏的?”
青衫少年很意外,看着禁星笑了笑:“人太聰明,可不太好。”
聽着他們的這一番言語,黑妹開始恍然,一臉疑惑的禁壯沒有出聲,靜靜地看着事態發展。
原來禁星他們剛纔是在比拼,一種氣勢上的無形爭鋒,更是一種事理上的博弈。
先前一直沒有應聲,就比的是誰先開口,先開口的一方氣勢就弱了一分,落了下乘。
很顯然來訪者不開口,禁星是不會先開口的,他畢竟是被訪者。
在今日這等情形下,氣勢若弱了一分,就會有一種被施捨的感覺,更何況是被同齡人施捨。而這種感覺,禁星很不喜歡。
“奉大長老之命,特意送來幾瓶丹藥,以助幾位療傷。”少年再次和顏悅色地說道。
看着他們沒有反應,他又道:“難道你們以爲這些丹藥會害你們?”
“多謝特意前來,另外替我轉告那位前輩,就說晚輩萬分感謝。”禁星說完,微微行禮,便接了過來。
拿過來之後,禁星看也沒看,立馬倒下兩粒服下。
青衫少年看到禁星接了過去,看到禁星喉嚨間的蠕動。他哈哈一笑:“放心,我會替你轉告的。那祝賀禁兄在後面的比武大會上取得好成績,再會。”
青衫少年一干人等漸行漸遠,禁星的臉上開始浮現笑容。
看着他的笑容,禁壯有些不解:“星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笑什麼啊?”
禁星沒理禁壯,低下頭伸出手指摳弄了一陣,在他手掌上躺着的赫然便是剛纔的丹藥,他這纔看清色彩是純白色的。
他開始解釋:“太容易得到,反而沒有了先前的那般激情,再說拿着釘錘的人就會想找釘子,他們只是喜歡找他們想的,所以纔會忘記他們的本意。”
看着剛纔禁星的一番動作,聽着他高深莫測的話語,禁壯似懂非懂地開始思索,一聲低吼:“乖乖,你說這個藥是有毒吧?”
禁星意外地看了眼禁壯:“對,你說的很對,他先前將藥直接點名,還將藥拿到明面上來講,就會造成我們的心裡疏漏,而一旦有了疏漏,他們就會有機會。”
“他敢直接說出來,而且除了先前的試探,沒了別的動作,證明他有恃無恐。殊不知,越有恃無恐就會讓我更加起疑,正所謂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所以這藥絕對有問題,而且問題我們看不出來。”
“既然如此,我們就順着他的意思吞下便是。將計就計!”
頓了頓,禁星感嘆了句:“沒想到被大壯你看出來了,證明他的這次行動確實是不太成功。”
禁壯不好意思說道:“我是看你扣出丹藥,我才知道的。”
禁星一怔,哈哈一笑,黑妹的臉越發越黑了些。
末了,禁星說了一句:“大壯,你先前的表現很不錯。”
“我沒說話啊?”
“我說疾風之刃襲來的時候,你的表現非常好。”
禁壯一愣:“哦,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我還以爲你說那丹藥之事呢。”
看着禁壯滿不在意的表情,禁星心頭升起一股暖流。
只有真正的兄弟纔不會在意!
也只有真正的兄弟纔會將生死援手掩於心間,末於口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