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睡的香,突然聽見耳邊有一個女人正在輕輕的叫自己,他睜眼一看,居然是小青。他有些驚訝,發現小青穿了一身素裝,臉上也不着一點脂粉,微笑着看着他。
他坐起身來,小青就坐在他面前的一個凳子上,看着他,也不說話。
“小青,你怎麼來了?”孟天楚問道。
小青微微一笑,用手習慣的將額頭前的頭髮放在耳朵後面,然後輕輕的說道:“我要走了,於是想來看看你。這麼多年來,如今才發現只有公子你是將我小青當人看的,只是晚了。若是早些年認識了你,小青定不會這麼作踐自己。哪怕用盡我一生的積蓄,我也要將自己贖了出來,給你當牛做馬都好。”
孟天楚見小青這麼說,突然覺得很是傷感,不知道怎麼說纔好。
那小青繼續說:“有些事情,我們不要光看表面,不要讓一些眼前的事情矇蔽了自己的眼睛。”
孟天楚聽不明白了:“你的話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小青走大搜孟天楚的面前。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孟天楚一看就知道是一塊好玉。
小青將玉佩遞給孟天楚,然後說道:“你看看,這塊玉如何?”
“自然是上等的好玉。”孟天楚說道。
小青笑了,將玉拿了回來放在自己的懷中:“公子所言差矣。”
孟天楚一聽就更不明白了,於是問道:“姑娘到底想說什麼?”
“好與不好,不是你這樣看的,我這麼說,你總會有明白的那一天。好了,我要走了,看你一樣,我就可以安心的上路了。”
小青說完,就起身開門出去了,孟天楚一個勁喊她,她就是沒有回頭。
“少爺,少爺。”孟天楚被一陣叫聲驚醒,眼前是飛燕,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飛燕。
“少爺你是不是做什麼噩夢了?叫好大的聲音,我正好經過,以爲出了什麼事情,進門一看,就趕緊叫醒你了。”
“夢?”孟天楚想了想剛纔的情景,看了看窗外,天還是黑的。
“飛燕,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二更天了。”
“剛纔有人找過我嗎?”
“沒有啊,兩個奶奶都去歇了。二奶奶說有些不舒服,我就去給她煎藥,想是老毛病又犯了,你醒了就好了,我先去廚房了,二奶奶還等着呢。”
“你現在已經不是丫鬟了,以後有什麼事情不用自己親力親爲,知道嗎?這麼晚了,這些事情就讓下人去做,你白天已經很辛苦了。”
飛燕笑了,用手輕輕的摸了一下孟天楚汗嘖嘖的額頭,說道:“我去給你打一些熱水來,你洗個澡再睡會舒服一些的。你等等啊,我先去叫人把木桶給你拿來。”說完,飛燕就要往外走,孟天楚一把將飛燕的手拉住,飛燕轉過身,象紅孩子一樣,溫柔的說道:“乖,我去去就來,二奶奶還等着藥呢。”
“不用將誰拿到書房了,讓他們送到你的房間。我要在你的房間洗。我要你給我洗。”孟天楚像個孩子一樣的耍賴。
飛燕一聽,臉刷就紅了。不好意思的說道:“今天不是我侍寢呢,是二奶奶。”
孟天楚走上前,摟住飛燕,在她耳邊說道:“她不是不舒服嗎?再說你們姐妹感情那麼好,不會在意的。反正我不管,我就要去你的房間洗澡,要不我就不洗了。臭死你們。”
飛燕笑了,用手點了點孟天楚的額頭,笑着出去了。
一夜溫柔,孟天楚以爲很累,沒有想到等飛燕都睡着了,自己還沒有睡着,天已經微微的亮了。他躺在牀上也不敢翻身怕吵醒累了一天的飛燕,想來想去,只好起身,還是去書房算了。
走出飛燕的房間,他輕輕將門帶上,這個季節的早晨已經有些冷了,他不禁打了個寒戰,於是加快了步伐回到書房去找件外套穿。
他剛穿好一副,守門的下人就來了,因爲他還沒有來得及關門,所以,那人就直接進來了。
“少爺,本來以爲你在休息不敢打擾你,但是方纔見你在院子裡走,於是就過來給你通報一下,剛纔衙門有個差役來了,說是又死人了,讓你去一趟。”
“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死人的事情爲什麼不及時報呢?”
“他也是才離開,我正在想要不要給你報的時候就看見你,所以就趕緊來了。”
“來的人有沒有說死的是什麼人?”孟天楚邊穿衣服邊問道。
“說是好像是暖春閣的一個姑娘死了。”
孟天楚突然後背一涼,不由得想起之前的夢來,突然有一種很不詳的預感。
孟天楚來到衙門,大家都已經等着他了,孟天楚趕緊招呼大家上了馬車,一路飛奔來到了暖春閣。
提前趕來的差役已經將現場圍了起來,所有在暖春閣過夜的客人都被留下來接受盤問,孟天楚等人到門口就被暖春閣的老闆鳳鳴給攔着了,她這一下臉拉的老長,見到孟天楚也笑不出來了。
“孟師爺,你們這樣的話,我們的生意就沒有辦法做了,你們查案子我沒有意見,但是你們將我們的客人都扣留下來問話,你們讓我將這麼多的客人都得罪了,以後誰還來我們暖春閣啊?你們不是要逼的我關門嗎?”
孟天楚沒有理會她,徑直帶人走到了樓上,慕容迥雪在身後叫道:“你都不問是誰死了,你要去哪裡啊?”
孟天楚回過頭說道:“是小青。”
只聽的慕容迥雪啊了一聲,孟天楚已經站在了小青房間的門口。
房間的門打開着,因爲差役趕到的及時,現場想是除了發現死者的那個人之外還沒有人進來過。
小青是懸樑而死的,和孟天楚夢中的一樣,一身素裝,臉色蒼白沒有化妝,人還掉在房樑上,是用一段白綾栓在房樑之上然後吊死的。
孟天楚見過的死人無數,但是今天他居然有些難過,他走到小青的身邊,仔細的看了看,旁邊有一個倒了的板凳,小青的腳上穿着一雙白色繡花鞋,一看就是新的,想來是小青專門買來穿上好讓自己看起來乾淨一些好上路的。
屋子裡的陳設很整齊,沒有打鬥的痕跡,孟天楚檢查完屋子裡的東西之後,示意讓人將小青放了下來。屍體已經開始僵硬了,孟天楚看了看死者脖子上的縊痕,已經是自縊而亡,推算一下時間應該是二更天的樣子。想一想也應該就是自己做夢夢見她的時候,看來,這個姑娘是在死之前有話要對自己說的。想到這裡,孟天楚鼻子再次酸了。
孟天楚走到門口,吩咐差役叫來第一個發現小青的人。不一會兒,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婆子就被差役帶來了。
孟天楚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小青姑娘死了?”
那老太婆回到道:“也就是二更天的樣子,我去每個沒有接客的姑娘的房間去收她們的衣服來洗,敲了好幾聲門都沒有開。以爲是睡着了,正要走,突然聽見屋子裡有聲音,就轉身又叫,她還是不出聲。我就用口水蘸了點將她門上的窗紙蘸了一個洞,往裡一看嚇死我了。我才喊人去將門打開,打開一看,她已經吐舌頭了。”
“你說屋子裡有聲音?”孟天楚問道。
“是啊,想是什麼東西摔倒的聲音,大概是她將板凳用腳踢倒在地的聲音吧。”
“那從你發現她上吊到你們進來大概用了多長的工夫?”
“唉!不說也罷,若是這樓中的花魁出了今天這樣的事情,她一定不會死了。只是小青姑娘。唉,命啊。”那老太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沒有什麼意思,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好了。我都已經說完了,我的衣服還沒有洗完呢,我該走了。”
旁邊一個差役走上前對孟天楚說道:“方纔這個阿婆給我說了,說她去找人救小青姑娘,但是找了半天的人都推說在睡覺不願意起來,好容易找到了幾個人,想是已經錯過了救人的時機了。”
孟天楚一聽,不由得火大,突然他想起了什麼,走到小青的身邊,讓慕容迥雪在小青的身上搜搜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東西,慕容迥雪仔細的檢查了一遍,什麼也沒有。
孟天楚搖了搖頭:“不會的,應該有的,難道不在身上?”
慕容迥雪不知道孟天楚想找什麼,於是問道:“你到底要找什麼呢?她會將什麼東西放在身上呢?”
“應該是一塊玉佩。”孟天楚邊說邊走到小青的牀前,在她的牀上搜找。
“你怎麼知道?”慕容迥雪很疑惑的說道。
孟天楚沒有回答慕容迥雪的話,在屋子的各個角落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於是叫來了王譯,給他說道:“你去仔細的問一下這個暖春閣的姑娘和今天留在這裡的客人,有沒有看見一塊玉佩,是一塊上好的黃玉,上面是鳳凰的圖案。必要的時候可以讓兄弟們搜她們的房間和身體,務必要找到那塊玉佩。”
王譯領命很快帶了幾個兄弟就去了。
孟天楚命人叫來鳳鳴來問話,孟天楚問道:“今天小青有沒有客人來?”
鳳鳴瞥了孟天楚一眼,很不滿意的樣子,沒有說話。慕容迥雪走上前,大聲的說道:“你這樣不合作,我們就天天的來,反正我們也是爲衙門辦事,你也告不了我們什麼,我們多來一天,你的生意大概也就要差一天,你自己看着辦。”
鳳鳴這才態度好些,慢吞吞的說道:“她在外面晃了一天,天快黑的時候纔回來,有什麼客人啊?再說了,誰不知道她很晦氣,誰還找她啊?就我心地好,還讓她在我這裡白吃白住這麼長的時間。換作是旁人當她的媽媽,她早就餓死了,不知道感恩於我,居然還死在我這裡,真是觸我的黴頭。”
孟天楚想了想鳳鳴說的和自己最後看見小青的時辰應該是差不多的,這麼說來,小青確實是直接回了暖春閣的。
孟天楚繼續問道:“那她回來之後就沒有出去或是沒有人來找過她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們都知道我們這種地方一般都是天黑了生意纔開始好,誰顧得上去管她啊。”
“你們不是哪房的姑娘接什麼樣的客人你們都是有記錄的嗎?你們怎麼會不知道有沒有人找過小青姑娘呢?”
“那我找人來問問才知道。反正我是沒有看見的。”說完,鳳鳴扭着腰出去了,一會兒找來一個打手模樣的壯漢。
“你們問他好了,他就是昨天晚上負責在門口看門的。”
孟天楚點了點頭,問道:“你昨天有沒有看見小青姑娘回來後又出去或是有人找過她呢?”
那壯漢想了想,說道:“有的,她還沒有回來之前就有一個男人找過她,因爲這幾日沒有人點名要她,所以我記得很清楚。那個男人大概五十多歲的樣子,一進門就直接說要小青,當時小青不在,我就介紹別的姑娘給他。他不要,說晚點來,讓我轉告小青,讓她回來就一直等他,後來小青回來了,我就告訴她了,她在房間裡呆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又出去了。那個時候我們夥計正是吃飯的時間,所以我記得。”
“那她什麼時候回來的呢?”
“很快就回來了,不到半個時辰。我當時還開玩笑說問她是不是出去找生意了,她也不理我。像是很傷心的樣子,之後就沒有再出去過了。”
“你再好好的想一想,是不是真的就沒有出去過了?那麼晚上的生意那麼好,或許你沒有注意到呢。”
“我在暖春閣呆了四年了,這些姑娘我都很熟悉,最近大多是遊客,所以帶出去的姑娘幾乎就沒有,而且若是帶出去我們也有記錄。因爲你也知道,帶出去的話是要比在這裡貴一些的。所以,我們一定有記錄。”
孟天楚想了想,又問道:“那個男人來找小青,有沒有說什麼呢?你認識不認識來找小青的那個男人?”
那壯漢想了想,回答道:“不認識,也沒有說什麼。”
問完了那個壯漢,王譯他們也回來了。
“師爺,我和兄弟們都問了這裡所有的人,沒有人看見你說的那個玉佩。我們也對他們進行了搜身,也還是沒有找到。”
孟天楚點了點頭,“你們先回去吧,將小青姑娘的屍體帶回去,檢驗過後,我們還是早點將她葬了,讓她入土爲安吧。”
“師爺,你的意思是讓我們給她下葬?”王譯覺得今天的孟師爺有些奇怪。從前那麼多的死者,他都沒有這麼失態過,今天還只是一個青樓的女子,他卻如此的緊張和看重,真是不明白了。
孟天楚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小青,小青的表情像是很絕望的樣子,眼睛大大的睜着,孟天楚見過太多這樣死不瞑目的人,只是小青的死好像總和自己有一些關係,他總覺得自己是見死不救。沒有人可以幫助這個女子,她是走投無路了,纔會選擇這樣的一條不歸路。
“是的,下葬的費用我一個人出就是,只是麻煩你幫我找一處好點的墓地,姑娘生前命苦,希望來世可以幸福。”
王譯沒有再說話,點了點頭。
孟天楚等人從暖春閣出來之後,慕容迥雪和王譯等人回了衙門,孟天楚帶着朱昊則直奔當時蓮兒被店小二襲擊的地方而去。
襲擊蓮兒的地方離翠雲山莊大概還有不到一里路的地方,路的兩旁都是挺拔的白楊樹和高高的雜草,附近的農田不多,所以人煙稀少,應該是個偷襲的好地方。
孟天楚和朱昊走下馬車,來到席若葶給他說的地方,沒有發現別的什麼線索,從被壓倒的雜草的地方孟天楚仔細的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從表面看,沒有明顯打鬥的痕跡,畢竟是個弱女子,想必掙扎記下就無能爲力了。
兩個人正要上車準備離開,突然朱昊咦了一聲,在馬車的輪子前面蹲下身,仔細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