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銘,我幫你領了校服!”身穿一身挺拔校服的羅城笑容熱切地迎了過來。
“哦,謝謝。”班銘從羅城手中接過包裝上寫着自己名字的校服,淺笑道謝。
雖然不喜歡羅城,但也不至於要弄得跟仇人一樣,以平常心對待就好。
羅城順勢坐在了班銘身旁,語氣熟稔地道:“對了,夕夢研呢?聽說你們前兩天打了一架,爲的啥啊?”
“沒什麼,鬧着玩而已。”班銘輕描淡寫地道,不願意多說。
“哦……”羅城目光閃了閃,臉上笑容很陽光,道:“這次新生比武,聽說改變了規則,團體賽沒什麼變化,但個人賽卻只剩下一個名爲奪球賽的新項目了。”
“噢?”班銘來了一些興趣。
“可以說是一種奪球比賽,總共會有十幾顆自己會飛的金屬球,分爲三種,每種球飛行的速度都不一樣,相應分數也數不同,五大學院每個學校都會有五人出賽,選手只有將飛行球抓住並且保持十秒鐘不丟失,纔會記錄分數。”
班銘微一皺眉,道:“難道不禁攻擊?”
因爲只有其他選手攻擊持球者,才能造成飛行球丟失。
“沒錯。”羅城點頭,道:“不過,每個選手都會穿上防禦護甲,且不準攻擊他人頭部和下體。守護飛行球的過程,其實不光是考驗持球者的修爲和應變能力,也是考驗團隊合作能力。”
“哦。”班銘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他並不奇怪羅城爲什麼會事先知道這些信息,因爲早在初中的時候,羅城就顯得很擅交際,很容易跟其他人打成一片,從一些知情人口中套出這樣的信息並不算什麼。
羅城見班銘興致不高似的,於錦榮說的務必要和後者搞好關係的交代,念頭急轉間,故作神秘地低聲道:“還有另外一個勁爆消息哦……我聽說,總統可能會來觀賽!”
班銘這下才真的有些一些興趣。
羅城連忙趁熱打鐵:“據說是東聯邦有意將這種奪球賽事大範圍推廣至整個東聯邦,而這次五大高校的新生比武則是做爲試點,想要看下是不是會精彩,所以總統纔會親臨!”
班銘點點頭表示明白。
雖然僅僅是聽羅城大概講述了一下比賽規則,不過確實可以感受到,這其實是一個類似於數百年前的籃球卻又更爲突出個人武道修爲重要性的比賽項目,如果運作得好,或許真的可以風靡全球。
“班銘,你有沒有想要參加奪球賽?這可是能夠在總統面前露臉的大好機會呢!”羅城慫恿似的低聲說道。
班銘搖搖頭:“這麼重要的比賽,肯定不是我想參加就能參加的,即便是新生之中也是高手如雲,比我厲害的多了去了。”
其實他是對於這種賽事根本不感興趣,在總統面前露臉又怎樣,能讓自己多活兩天嗎?
“那不一定,班銘你的飛行術很厲害啊,雖然沒有在軍訓中表現出來,但你的實力我是知道的。”羅城覺得班銘有些動心了,當即更加壓低了聲音,說道:“如果有新生代表於錦榮作爲推薦的話,被選中的可能性會增加許多哦……”
嗯?
班銘心頭微動,淡淡一笑道:“看起來,你對於錦榮似乎很瞭解啊。”
羅城的臉色僵了一瞬,隨即笑容裡多了幾分乾澀,故作淡定道:“於錦榮在軍訓中很搶眼啊,而且是今年高考的探花,所以很容易受人關注,關於他的消息自然也會多一些。”
事實上,他剛剛那幾番話,其實都是於錦榮的授意,先故意透露總統會來觀賽這件事,然後再拋出誘餌。
於錦榮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拉近和班銘之間的關係,讓班銘覺得欠了他一個人情,將來無論成爲朋友還是敵人,都進可攻退可守。
在於錦榮想來,班銘這個人骨子裡雖然傲了點,但卻不是笨蛋,對於這種能夠在總統面前露臉的一輩子都可能只有一次的機會,多半是沒那麼容易就輕易放棄掉的,十有八九會順水推舟請他幫忙。
做爲傳話筒的羅城,也是這樣的想法。
他心裡其實充滿了嫉妒,恨不能改名叫班銘,如果這樣的機會落在他的身上,然後在奪球賽中表現優秀一些,能夠讓總統記下自己名字的話,這輩子還用愁嗎?
在他的注視下,班銘微做沉吟,隨即搖搖頭,淡笑道:“你去告訴於錦榮吧,就說我對奪球賽不感興趣,然後讓他以後別再想着通過這種七拐八拐的方式來挖我的牆角了,他如果真的想要找個女朋友,我可以免費送給他一個——充氫氣的。”
羅城直接瞠目結舌,萬沒想到班銘會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隨即臉上出現了一絲慌亂:“班銘,你說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我跟於錦榮也不是很熟,我——”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爲班銘忽然轉過頭來,目光平靜地看着他。
那目光如此深邃又鋒利,羅城覺得自己心中一切魑魅魍魎都被這道目光看了個透徹,無所遁形,原本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謊言,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的一張臉色,漸漸變得有些發白。
“去吧,你就這樣原封不動地告訴他我說的話。”班銘繼續說道,微微一頓之後,又道:“我們都已經長大了,都能明辨是非,所以就別再玩那種分分合合的狗血青春劇劇情了好麼?”
羅城張了張嘴。
他忽然發現,眼前的班銘,已經完全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思想簡單的班銘了,不光修爲不可思議地突飛猛進,就連頭腦也是變得極爲可怕。
一切謊言,已經無用。
換句話說,他想要用過去的交情來拉近和彌補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完全不可能。
而班銘後面的一句話,則彷彿一記重重的巴掌打在他的臉上,讓他覺得羞愧憤怒嫉妒怨恨……種種複雜的情緒如螞蟻噬咬着他的心,使得他心跳加速,原本有些發白的面龐迅速漲成了豬肝色。
異樣的難堪中沉默了數秒,羅城深深呼吸了幾口氣,終於拋開了虛僞,目光平靜地看着班銘,忽然微微一笑,道:“說真的,我其實也有些累了,不過沒辦法,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我不像你們這些天才,我只能想盡一切辦法,抓住哪怕一根稻草往上爬,竭盡全力要讓自己站得更高……不過我想,你也不想聽我說這些,那我就不說了。做爲曾經的朋友,我最後奉勸你一句吧,別跟於錦榮作對,大學的日子還長着呢,人有時候就是需要懂得變通,不然日子會變得很難過。”
說着,他站起身來,走出兩步之後微微站定,沒有回頭地道:“你要我帶的話,我會帶到的。”
班銘沒有去看漸行漸遠的羅城,只是沉默地看着手中的校服,打開包裝之後,徑直往上衣的領口內側緩緩撫摸,忽然一停,手指甲向內輕輕摳動兩下,一塊只有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厚度只有一毫米的膠狀芯片粘在他的食指指肚上。
以他現在對電流的敏感程度,哪怕是極爲微弱的電磁波,也能有所感應。
看着這塊應該是有着監聽功能的芯片,班銘嘴角微微揚起一抹苦澀的弧度,內元一震,將其徹底破壞。
芯片的存在,羅城應該是知道的,看似坦誠一切的他直到最後都沒有點破,並且故意說出會轉達給於錦榮的話語,可見其從頭到尾都徹徹底底站在於錦榮那邊。
“直到最後,你也還是在試圖麻痹我嗎?”班銘心頭頗有感慨。
有些友誼,可以海枯石爛,有些友誼,卻猶如這枚芯片一般脆弱不堪。
微微搖了搖頭,班銘沒有再想羅城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也算是一個了結了。
只是,於錦榮那邊,恐怕沒有那麼快就會結束。
距離禮堂三十多公尺的一個觀景亭之中。
耳朵裡戴着一個隱形耳塞的於錦榮,聽着耳機裡忽然傳來的單調沙沙聲,臉色陰沉,將耳機取出,重重摔在地上。
而當他看到正走過來的羅城的時候,神色更是難看了幾分,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從容平靜。
“好了,你不用自責,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於錦榮淡淡對羅城說道。
羅城只能苦笑:“班銘那小子,似乎變聰明瞭,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於錦榮起身來,和羅城擦身而過的時候拍拍後者的肩膀,道:“你放心,大學這四年,我會盡量給你創造機會,能夠爬多高,就看你自己的了。”
羅城在班銘面前說的那番“肺腑字眼”,於錦榮自然也是全盤聽到,知道羅城是什麼樣的人的他,自然知道用怎樣的方式才能籠絡住這種人爲己所用。
“多、多謝於少!”羅城微微躬身,無比感激地道。
嘴角微翹,於錦榮朝着禮堂大步走去。
羅城維持着躬身的姿勢,嘴角咧開笑着,卻控制不住自己,不斷地有眼淚從眼眶裡流出來,砸落在地面。
……
不到半個小時,所有的新生都已經到齊。
說是新生比武動員大會,其實也就相當於正式的開學典禮。
第一軍院的校長以及其他一些學校領導紛紛上臺講話,勉勵剛剛進入第一軍院的新生,言語之中無不凸顯第一軍院以及來到第一軍院的新生的優秀,聽得下面許多新生心潮澎湃,與有榮焉。
相對而言,班銘有種置身旁觀者角度冷眼旁觀的平靜。
之後,輪到身爲新生代表的於錦榮上臺,代表全體新生講話。
他看上去器宇軒昂,英氣非凡,演講的時候很有屬於年輕人的朝氣和向上的自信,雖然背的是早已經寫好的稿子,卻仍然贏得了臺下很多學生的共鳴以及讓許多女生怦然心動。
而於錦榮在演講的時候,目光時不時往三班的區域掃去,結果來回看了數次,都是沒有看到那個讓自己在意的倩影,心中大爲疑惑和失望。
要知道,爲了這段演講可以足夠精彩,打動人心,他可是五易其稿,逐字逐句改了又改,暗暗練習了數十次之多,卻沒想到,最想要的聽衆卻沒有出現。
雖然有悖初衷,但於錦榮的演講確實精彩,等他演講結束,臺下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等於錦榮下臺之後,走上臺中央的是一名看上去和和氣氣的老人,道:“同學們好,我是招生辦主任,高翔。”
招生辦主任!
對於新生來說,校長的分量或許還沒有這個招生辦主任的分量更重。
畢竟,他們被招收進入第一軍院,都是經過華遠昌的最終批示才完成。
而自軍訓以來,大家所熟知的乃是招生辦副主任周懷瑾以及孫可畏!
“之前的一系列講話,都應該算作是新生典禮,而接下來從我開始,纔算是真正的新生比武動員大會,不過沒關係,現實小說都一樣,主角總是要在最後出場。”
高翔帶着莞爾語氣的一句話,頓時讓下方出現了一片笑聲,對這位招生辦主任好感大生。
“閒話我就不多說了,直入正題吧,今年的新生比武會和往年有些不一樣,詳細來說……”
高翔的語氣不疾不徐,思路極爲清晰有條理,兩三分鐘後,就將今年新生比武的詳情說了個清楚,尤其是大家比較關心的奪球賽項目,其比賽規則也是清晰明瞭。
班銘聽了片刻,暗暗點頭。
奪球賽的詳細規則跟之前羅城告訴他的差不多。
在高翔的解說中,飛行球總共六顆,分爲三種,在飛行的時候分別會發出紅黃藍三種光芒,其中紅球最快,數量是三顆,計十分,黃球五顆,計五分,藍球十顆,計二分。
而當持球者將任意一種飛行球持有超過十秒,飛行球就會變顏色爲金色。
除此之外,還有羅城沒說到的地方,那就是除了正式參賽的五名選手之外,還會有兩名替補,一旦出現場上選手意外受傷無法繼續比賽,就可以由替補成員輪上!
而如果做出攻擊他人禁忌部位這樣的犯規舉動達到兩次,就會被判罰下場,替補成員也無法代替其位置,只能由剩下的選手繼續完成比賽!
再有,每個選手身穿的防禦護甲胸口都有一個指數槽,承受不同程度的攻擊,指數槽就會縮減一些,承受攻擊的力量越大,指數就掉得越快。
也就是說,比賽要求選手必須儘量閃避,承受盡可能少的攻擊,如果指數槽徹底歸零,選手同樣會失去比賽資格!
解釋完之後,高翔繼續說道:“至於參加奪球賽的具體人選,將交由招生辦副主任孫可畏和周懷瑾根據大家在軍訓中的綜合表現共同擬定,老頭子我就不多說了。”
說完,高翔很有古人風範地抱拳拱拱手,就揹着雙手施施然下了臺。
臺下一寂,隨即就爆發出了比起之前於錦榮演講還要熱烈些許的鼓掌聲。
相比於其他長話連篇的校領導,高老爺子不失幽默又言簡意賅的講話更得人心。
掌聲停歇之後,一身筆挺西裝髮絲紋絲不亂的孫可畏昂首闊步走上臺,站在臺中央,目光環視全場。
“裝逼!”底下不少人都心中暗暗腹誹。
相比高翔那種真正的淡看風雲的從容鎮定,孫可畏這種有幾分刻意的氣場頓時變得高下立現。
而孫可畏本人卻渾然不覺,剛剛在臺下的時候,他還跟周懷瑾故作謙讓了一番,最後還是經不住周懷瑾的“懇求”“勉爲其難”上了臺來。
在他看來,接替高翔講話的他,已經離招生辦主任的位置無形之中更加近了一步,心中多少是有些暗暗得意,顯露在外就有些意氣風發。
孫可畏聲音抑揚頓挫地道:“接下來,我念到名字的同學留下來,其餘的同學在我念完名單之後離開。”
此言一出,下面很多新生都屏住了呼吸。
孫可畏很享受這種受人矚目受人期待的感覺,故意停頓了兩秒,此繼續道:“於錦榮!”
名字念出,很多人的目光頓時就往一班區域的於錦榮看去。
於錦榮看上去十分平靜,臉上風輕雲淡,嘴角帶着一絲從容不迫的淡笑。
這纔是強者風範啊,淡看雲捲雲舒!
很多新生心中唏噓,卻也知道羨慕不來,人家就是這麼出衆,被選中是理所當然的事,沒被選中才有貓膩!
“趙凱!”
“龍入庭!”
“唐小米!”
孫可畏每叫出一個名字,便有很多目光往名字的主人看去,一陣豔羨。
有人像於錦榮一樣信心滿滿早有心理準備,也有人故作平靜心頭暗喜,也有人露出意外驚喜神色。
然而,隨着孫可畏叫出的名字越來越多,已經超過了比賽規則中七個的數量,許多新生就變得有些疑惑了,隨即紛紛恍然。
這只是一個初定名單,最後真正的出場名單要等之後再確定下來。
“席夢妍!”孫可畏忽然叫道。
“呃……”班銘臉上閃過一絲古怪,沒想到夕夢研也入名單了。
隨即想想,暫定人員已經快達到十五人之多,夕夢研被確定在內倒不是特別奇怪。
一個個名單繼續念下去,班銘始終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嘴角微微一動,不是失落反而有些慶幸,還好自己在軍訓時候各方面都表現平平,不然非得被“抓壯丁”不可。
如果其他想被選上而又沒被選上的新生知道班銘心中所想,不知會不會有怒其不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