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字面上的意思,這種被陳琛以特殊的方式寫入一張紙中的天地法則,乃是一種根骨體質!
冰中蘊含寒之法則,火中蘊含火之法則,那麼武者身上各種各樣品質有高有低的根骨,從本質上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天地法則?
而陳琛,則是在自己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之前,將自己的根骨本質,以類似意境的方式詮釋出來,並且寫入了這張紙當中。
任何人,只要是以自身的精神,徹底融合了紙中所蘊含的意境,便能匪夷所思的轉換體質,擁有……神魔體!
這種手段,聞所未聞,若是傳揚出去,必然是要震驚所有人。
而神魔體,正是陳琛所擁有的根骨體質的名稱,乃是陳琛將在自己身上曇花一現的屬於封神時代的神體,與融合了旱魃祖血之後所異變而成的魔體最終融合起來所形成的一種逆天體質!
僅僅是感應到紙張所散發的波動,班銘就知道,陳琛所創出的這種體質,其等級並不在自己的九陽之體之下。
所以班銘纔會說,這是一份大禮!
可以說,這神魔體,是陳琛所留下的最大遺產。
寧不州等人也見到了這張紙,但卻沒有人察覺到特殊,是因爲這份禮是陳琛專門準備給班銘的。
唯有擁有紅塵意境的班銘,在接觸到這張紙的時候會生出感應來。
而且,陳琛所留的大禮,並不僅僅是神魔體而已。
細心感受着白紙所散發的波動,班銘突然心頭一動,本源二字躍入腦海之中,眼中隨即精光大作。
“沒錯!這種波動,似意境而非意境!鬼叔能夠將神魔體以這樣的方式傳承下來,是因爲他提煉出了自身神魔體的本源!意境乃是因武者對天地法則的領悟而產生,一旦武者身死,意境也會快速消散,但本源不同,哪怕脫離武者本身,仍可以保存亙遠……”
明悟了這一點,班銘心頭狂震。
一直以來,他對於本源二字,只知其名不見其實,眼下,這張白紙中神魔體本源的出現,不啻於是在他的面前將一扇原本緊閉的武道大門,推開了一道縫隙!
“這就是本源嗎……”
班銘閉着眼睛,指尖不曾離開紙張,細細地感受着本源和意境的不同。
最大的不同,在於純粹性以及獨立性。
它不是屬於某棵樹上的一段枝或一片葉,而是,它本身便是一棵樹!
這就是意境和本源的區別。
緩緩睜開眼睛,班銘的眼中流轉着明澈的光。
“若是將本源和自身融合……”
一念動,班銘將自己的手掌覆蓋在了白紙之上。
剎那間,他的精神世界中,神魂猛的一震,產生了一股近乎本能的吸引。
白紙中所蘊含的神魔體本源彷彿是受到吸引,瞬間從紙張中脫離,進入到班銘的手掌,下一刻就突破了靈肉限制,直接就融入了他的神魂之中。
旋即,他的神魂一下崩潰,化爲無數粒子!
按道理說,神魂崩潰等於是意志滅亡,徹底死了,但班銘卻還是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同時,他還感覺到,在自己的神魂深處,那顆被他視爲心腹大患的魔種陡然躁動起來,猛烈擴張,反過來包裹吞噬已經崩潰掉的神魂。
“不好!”班銘心中一緊。
然而緊接着他就覺得詫異,因爲他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也沒有任何暴戾的衝動出現。
他的意志彷彿是成了旁觀者,以第三者的姿態看着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班銘看到,神魔體本源化爲了無數的光絲,滲透了破碎神魂的每一處,使得原本破碎的神魂猛地凝縮,再度成形!
當神魂重新成形的剎那,法則鎧甲下,班銘的肉身陡然就化爲了一攤沒有骨肉的血水!
這血水迅速蒸發,頃刻間,消失無蹤,最後只剩下一滴散發着淡淡光芒的血。
但班銘的精神並未滅亡,他的神魂處於精神世界之中,安然無恙!
而精神世界,又是寄託在這最後一滴血當中。
事實上,他的精神世界,已經是化爲了真正的世界,猶如一個異度空間,所以哪怕班銘真的死了,這方世界還是會永久地存在下去!
而班銘立刻就感受到,空空蕩蕩的法則鎧甲之中多出了一種讓他覺得十分親切的波動。
“九陽之體本源!”如果可以呼喊的話,班銘必然是會驚呼出聲。
下一瞬,九陽之體本源陡然被吞入精神世界,融入重組後的神魂。
剎那間,神魂轟然,天翻地覆的異變在神魂之內產生。
片刻之後,最後的那滴血陡然是像無限增生的癌細胞一樣,瘋狂地進行分裂和分化,轉眼之間一具新的肉身出現了。
外貌上,這具肉身和先前沒有絲毫不同,但班銘卻是清晰知道,這具身體已經不該被稱爲九陽之體了,而是九陽之體融合了神魔體之後史無前例的特殊體質。
班銘緩緩睜開眼中,仍然是那間修行室,但在他的眼中,一切事物都和以前變得不一樣了。
他感受到了……本源。
哪怕是空氣,哪怕是天地元氣,哪怕是一張坐墊,一塊地板,都有淡淡的本源波動散發出來。
這種波動,哪怕是滅境強者都無法感知,而過去的班銘也從未感知到過,直至此刻,世界的真實,方在他眼中展露無遺。
“天地萬物,皆有本源,鬼叔的神魔體有本源,我的九陽之體有本源,風有本源,雲有本源,就算是一塊石頭,也有本源!”
“若說,納一種本源入體,就等於是徹底地掌握了一種天地法則,從此之後哪怕天地走向終焉,天地再有變化,是我的,始終還是我的。”
“撇開雪神之淚不談,很可能是因爲雪神來自天才,才能存留到這個時代。但,包括太極圖紫金葫蘆在內的諸多屬於封神時代的法寶,能夠存留到這個天地法則大爲不同的時代,很可能就是因爲,這些至尊法寶之中,蘊藏……本源!”
心中生出明悟的同時,班銘細細感受着自身的變化,他敏銳察覺到,自己此刻的生命層次,已經和過去了有了本質的不同,簡直不能說是人類。
他的細胞結構已經徹底改變,雖然仍然有細胞核細胞液之類的表面結構,但實際上,這些細胞都是由比細胞微小億萬倍的晶體物質組成。
肉身比起過去而言,強大了何止十倍。
悵然若失間,班銘意識到,在過去的這片刻時間裡,自己完成了一次生命本質的蛻變。
也可以說,是從道境上升到了全新的武道境界,成爲了魔人始祖口中所稱的所謂本源強者。
緊接着,他內視神魂,發現自己的神魂同樣是與過去截然不同,如霧似幻,並且那顆魔種已經是不見了蹤影,徹底成了神魂的一部分。
班銘心知,這是神魔體的效果。
如今的他,等於是繼承了陳琛的旱魃體質,成了新的永夜族之王!
而對於旱魃族來說,無論是惡念戾意也好,亦或是像暗血那樣的充滿晦暗的能量,對他們而言不是妨害,而是滋補。
所以,那顆魔種,再也不會像過去一樣成爲班銘的威脅。
反而,班銘可以藉助紅塵意境,吸納衆生惡念,來壯大自身的神魂。
無論如何,班銘都沒想過,自己此次來鬼城,會發生這樣的蛻變。
不過,如此一來,就算是那些天外之人降臨了,自己也該是能夠有一些抵抗之力?
事實上,班銘此刻是大大低估了本源強者的意義,如果那些正在緊鑼密鼓籌劃着進入第八門的大千世界各大族知道,那引動了世界鍾轟鳴的門內天驕竟是長了本源強者,估計是要大驚失色,很可能是要將原計劃做出重大變動。
目光看向修行室內靠牆的矮桌上拜訪的一個古典花瓶,班銘念頭一動,這花瓶便是飄起,然後落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這個花瓶,班銘伸出手指,輕輕地花瓶瓶口輕輕碰了一下。
下一刻,這花瓶化爲細沙散落一地,旋即,連細沙也是迅速地分裂細化,最終消失不見。
如果有第二人在場,看到這一幕,必然是會大驚失色。
因爲班銘的剛剛這一碰觸,沒有動用任何內元,也沒有絲毫的法則波動,就僅僅是最平凡的觸碰而已,卻造成這樣純粹的毀滅效果,完全超出了常理。
班銘眼中流露出一絲滿意之色。
他剛剛是牛刀小試,以自身本源去攻擊花瓶內所蘊含的本源,本源破碎,則一切崩潰。
這是比破滅法則高明瞭不知多少的攻擊方法,無可相提並論。
如果說,這個世上真的是有滅境,那麼,擁有這種攻擊方法的班銘,或纔可被稱呼爲真正的滅境!
看着那封有着十字符號的信封以及那張沒有了神魔體本源的白紙,班銘從修爲突破的喜悅中擺脫出來,心中暗暗一嘆。
本源是不可能複製的,也就是說,陳琛將神魔體本源凝練出來,寫入紙中,哪怕將來他再世爲人,重獲肉身,也不可能再擁有神魔體。
等於是,陳琛是將身爲武者最爲寶貴的東西贈送給了班銘,做爲引子,使得班銘能夠一躍成爲本源強者。
世人皆知,鬼城之主神秘而強大,很可能是世間最強的滅境,但卻鮮少有人知道究竟是到了哪一步。
而班銘現在知道了,至少是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陳琛已經跨出了前無古人的一步,創造了歷史。
“鬼叔,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們始終……並肩爲戰!”
當班銘再度出現在寧不州等人面前的時候,他們的心頭幾乎本能地一跳,總覺得,眼前這位正城主,和上次見面時相比,有了一些不同。
原本,他們在面對班銘時,雖然施展之以禮,處處恭敬,但那是因爲身份上的差別而表現出來的尊重,可是現在,他們卻感受到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卑感?
沒錯,如果硬要形容的話,就只有自卑這兩個字,能夠稍微貼切地表達他們現在的感受。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是,要知道他們都是滅境強者,在武道修煉的路途中,心志早已經打磨得如鋼似鐵,自卑這樣的情緒,在他們的生命中已經消失了不知多少年了,無論如何都不該再度出現纔對。
更何況,這位正城主從頭到腳隱藏在巨型鎧甲之中,他們無論怎麼想,都想不出自己是從哪裡獲得了自卑感。
在這種古怪的心情下,使得他們面對班銘時,有了莫名的煎熬感,只恨不能快點離開。
他們不可能想到,這是低位面生命面對高位面生命時的本能反應。
“我有一個渡過暗月潮汐而不傷一兵一卒的方法。”班銘看着正襟危坐的衆人,開門見山地道。
衆人頓時神情振奮,期待這位新上任的正城主提出良方。
班銘接着淡笑道:“就是將整個鬼城,裝進精神世界之中,這樣一來,化整爲零,三天時間很容易就過去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古怪了,簡直就像是吃了一隻蒼蠅!
他們都萬萬沒想到,無名提出這麼一個……毫無可行性的方法。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班銘掃視一圈說道。
怪異的沉默之後,霸玄輕輕咳了一聲,道:“城主,您提出來的這個方法,的確是很好,很有開創性,可問題是,沒有誰的精神世界是可以將這麼巨大的太空堡壘一整個裝進去的啊……”
月琦雲寧不州等人都是大點其頭。
如果真能這麼簡單,那鬼城也不用每次在暗月潮汐來之前大作準備了。
偌大的太空堡壘,其體積乃是有九百多百多立方公里,這世間不可能有任何一名武者能夠有這麼大的精神世界。
而在下一刻,班銘就語氣隨意地道:“你們沒有,我有啊。”
我有啊,有啊,啊……
這樣的聲音,在衆人的腦海中迴盪,所有人都像被點了穴道一樣,呆愣愣地看着班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