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波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睡在一張硬邦邦的木板牀上,褥子很薄。天色剛矇矇亮,透過灰藍色的帳子隱約可以看見外面是個房間。
難道她又投胎了,還是穿了?秦波舉起雙手,很好,是她原來的手。那是方青凌給她找了個地方修養?可怎麼這麼簡陋!
秦波打算起來看看,剛坐起身,眼睛的餘光便瞄到一個東西。她僵硬的轉過頭,果然,這張牀上還睡着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白裡透紅的臉蛋像水蜜桃一樣誘人,身上蓋着一牀薄薄的被子。
秦波看看自己,還是穿着那身黃白相間的獵裝。身量也沒變,依舊是17歲的模樣。身上沒蓋被子,而且牀上也沒有她的枕頭。再看那小姑娘,文文靜靜的睡在牀的正中間,被子嚴嚴的蓋着,中間微微隆起,大概是她的兩隻手交疊着放在腹部,這是一個很文靜、很公主的睡姿。
反觀自己,委委屈屈的被擠在牀鋪的旮旯,連牀被子都沒有。秦波輕輕的從女孩身上跨過,剛擡腳,她便呆住了。她的腳上竟還穿着那雙三級妖獸皮做的靴子。
天哪!她竟把鞋穿上了牀,秦波羞的滿臉通紅,匆匆忙忙的去掀帳子。……掀了半天,掀不動!她吃驚的看着自己的手,沒錯,是自己的手,紋理清晰。再摸摸帳子,很普通的素色紗帳,細細的紋路摩擦在手掌,略顯粗糙。一些都很正常。可她用力一抓,卻看見自己的手詭異的穿過了紗帳,握成了一個拳頭。而這拳頭,一半在紗帳裡,一半在紗帳外。
秦波扭頭向身後看去,被褥一絲不亂,牀上也沒有腳印。少了她,那小女孩睡在牀的正中間非常合適,一點都不奇怪。秦波咬咬牙,一隻腳從帳子中跨出,然後再一隻腳,整個人鑽出了帳子。
她摸摸臉,帳子略顯粗糙的質感還停留在上面。可她確確實實是鑽出來,不是掀開帳子走出來的。
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房間,木頭格子的窗戶上糊着半透明的窗戶紙,窗戶關的嚴嚴實實。房間裡有一張小桌子,一個櫃子,一個衣櫥,一個洗臉架,架子上有個木盆,上方的橫木掛着條毛巾。兩張凳子放在桌邊,桌上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
很簡單的房間,簡單中透着一種靜謐。秦波坐在凳子上托腮沉思,她剛纔都試遍了,這房間所有的東西她都可以碰觸,也都有真實的觸感。但她拿不起任何物體,端不了凳子,抓不起茶杯。不過她可以穿過所有的物體,比如說,她現在正坐在凳子上,可只要稍微用力,她就能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凳子則詭異的卡在她身體中間。
秦波摸摸自己的臉,難道現在成了鬼?可鬼她也做過,不是這個樣子呀!剛纔她檢查了一下內循環,體內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你能相信嗎?連最基本的內臟、血管都沒有,就一個空殼子。
正思索間,牀上的帳子有了動靜,一雙嫩白的小手掀起帳子掛在牀柱的黃銅鉤子上。像水蜜桃一樣可愛的小姑娘拿起枕頭邊的淡綠色外套穿好,換上牀邊的白色布鞋,一層又一層的將鞋幫的帶子繞上小腿繫牢。她從櫃子裡取出一個四方形的盒子放到桌上打開,秦波注意到那是個很古老的梳妝盒,盒蓋上鑲着鏡子,盒子裡有梳子、頭繩什麼的。
小姑娘很快梳好了頭,又將梳妝盒收進櫃子。其間,秦波無數次的和她說話,做鬼臉,她一概沒反應。
是真看不見我,還是故意裝的?秦波在房間裡踱來踱去,腳步聲大的連她自己都嫌吵。正想着,那小姑娘向她這邊走來,毫不猶豫的穿過她走到牀後,那裡有個小小的隔間,是如廁的地方。
秦波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大活人從自己的身體上穿了過去,不得不認命的承認,也許她現在真的就是鬼了。
小姑娘解決完內需後,拿起木盆外出打水。可憐的秦波身不由己的被一股大力也拽了過去,大喊大叫了半天沒人聽見。經過多次痛苦的掙扎,她發現,她不能離開這個小姑娘五米遠,如果是在封閉的環境,如剛纔的房間,她也就只能在裡面出不去。看來她變成鬼的原因就出現在這個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洗漱完後,來到一個很像公共食堂的地方吃早餐。那是一個很寬敞的房間,裡面有五張桌子,每張桌子邊擺着四個凳子,四份早餐在桌上擺放的整整齊齊。饅頭、小菜和清粥。房間裡已經有不少和她一般大的小姑娘坐在那裡。
水蜜桃一樣的小姑娘找了個空位坐下吃早餐,她旁邊一個扎着紅色頭繩的小女孩邊啃饅頭邊問:“晴空,今天又到考覈的日子了,你練的怎麼樣?”
晴空!香雪晴空!看着那張依稀眼熟的水蜜桃臉,秦波豁然開朗,原來自己到她的記憶裡來了,怪不得會這樣呢。想到這裡她心下大定,只要看完記憶就沒事了,還好,還好,她沒變成鬼。
香雪晴空嘟着一張小臉,十分可愛:“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天天練唄。芷萱你呢?”
“我已經把《素雪心經》練到第三層了。”香雪芷萱神秘的靠近她,“知道嗎?聽說這次要選出四個人陪着族長去王宮。”
“真的!”香雪晴空還是個小孩子,吸吸溜溜的喝着粥問,“不是說沒什麼大事,香雪族人不進王宮的麼?難道出什麼事了?”
“誰知道呢。”香雪芷萱將饅頭三兩下塞進嘴裡,“反正我們有機會可以跟着去玩,總待在香雪海,你不嫌悶嗎?”
這裡還有王宮,那就是說至少是在七百年前,說不定還更遠,難怪窗戶上還糊着紙呢!
小姑娘們吃完早餐後,陸陸續續的離開了食堂。香雪晴空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開始打坐修煉。
秦波舉目望去,這裡滿山遍野都種着一種開白色花朵的樹木,沒有葉子,滿樹白花,嫩黃的花蕊,香氣撲鼻。端的是一望無際的香雪海。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一聲悅耳的清嘯響起,香雪晴空匆匆忙忙的起身向樹海深處奔跑,轉了好幾個彎,眼前出現了一片開闊的湖水,遠遠可以看見湖心有座不大的小島,島上生長着一棵非常巨大的白花樹。
湖邊遠處的草地上,散落着幾座木屋。幾個穿白色長袍的人影正從那裡向這邊走來。
香雪晴空匆匆站到隊伍裡,這裡一共有三十幾個小女孩,分成四排,香雪芷萱也緊跟着趕來了,擠進隊伍,站在香雪晴空的旁邊。
等那幾個白色人影走近的時候,四十個女孩已整整齊齊的站好,清一色的綠衣白褲,朝氣勃勃。
秦波看見走來的是四個年輕的女子,相貌各有千秋,總得來說都是美人。再配上這四十個水蔥一樣嫩的小姑娘,和眼前的美景,說這裡是仙境也不爲過。
四個女子走近後,小姑娘們齊聲嬌喝:“大長老好,二長老好,三長老好,四長老好。”聲音嚦嚦如黃鶯般動聽。
最年長的白衣女子盈盈一笑:“大家好。今天是三月一次的考覈。和往常一樣,先比功法,再比醫術。這次,我們會選出四個孩子陪同族長大人去王宮,大家要準備好。”
秦波仗着別人看不見她,一個個的湊到小姑娘們臉上看她們的表情,果然大多數人都躍躍欲試。似乎沒聽清大長老說的是‘選出四個孩子’,而不是‘選出四個最優秀的孩子’。
哼!都是老狐狸。秦波懶懶的靠在一棵白花樹杆上,看着一個接一個的小姑娘上前考覈。
嬌媚的四長老折斷一根樹枝插在地上,一個小姑娘走上前,伸手放在樹枝頂端,喃喃的念着咒語。樹枝慢慢的冒出一顆嫩綠的新芽,新芽漸漸長大,一片淡綠色的葉子悄然舒展開……那小姑娘已滿頭汗水,大長老道:“行了。小萌的功力很穩,看來平時練習的很多。”
那小姑娘朝四位長老行了個禮,站到另一邊。第二個小姑娘從隊伍中出列,走到樹枝前開始運功……
秦波看了半天,看出了個大概。這些小女孩的功法可以將元素化爲生命力,功力紮實的,那葉子長的青翠欲滴,功力漂浮的,那葉子黃黃蔫蔫。功力特別厲害的,長長的葉子舒展開,細細的絨毛密密的佈滿葉面,風中還能傳來淡淡的葉脈清香。香雪晴空就屬於特別厲害的那種,和她一樣的,還有三個。
功法檢查完後,就是醫藥。三長老從房子裡拎出幾個大籠子,裡面全是受傷的小動物,四十人抽籤,每人領走一隻小動物醫治。唸咒也好,用藥也行,四位長老在一旁觀看。
秦波也跟着湊熱鬧,包括香雪晴空在內的四個精英果然動作最快,治療的效果也最好。尤其有一個小姑娘,細心無比,那手法如行雲流水,她手上的小狐狸舒服的都眯起了眼睛。好像不是治傷,倒是來按摩的。秦波仔細聽了一下,別的女孩叫她‘孟珂’,香雪孟珂。
兩輪考覈下來,四位長老商量了一下,定出了隨行四人的名單:第一位:香雪伊萌。就是那個第一個上場,大長老說她功力很穩的。第二位:香雪芷萱。秦波不覺得她有多好,不過此人特別活躍,愛打聽事。治療時一直喋喋不休的和周圍的人嘮叨。第三位:香雪悅然,此人表現中規中矩,秦波壓根就沒注意到她。第四位:香雪晴空。她是四人中表現最好的。但在四位精英女孩中,只能排在第三位。
香雪孟珂的眼中流露出十分的委屈,秦波看了都不忍心。不過生爲成年人的她自然能理解長老們的選擇。最好的和第二好的都得留在家裡藏着,不然被別人搶了怎麼辦?選出的這四個,優秀的有,穩重的有,活潑的有,規矩的也有。果然是不需最好,只需最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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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些丟人,不過還是厚臉皮的撒花慶祝一下,收藏終於到達三位數。某瞳老淚縱橫,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