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思諾這一通通訊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從私來說,他和習擇也算是過命交情,鄧思諾不是絕情無義之人,他做不到坐視不管。從公來說,他心裡有一套完整的,正在一步步推進的計劃,將來或許還需要習擇幫忙,習擇若是出事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損失。
恰好,他攔截到了邦聯**高層之間的加密通訊。那種程度的加密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破譯之後大概得知了習擇的動向,便嘗試和習擇取得聯繫。
這已經不是他撥出的第一通電話。前兩通都沒有打通,而這第三通則因爲習擇正好進入了信號覆蓋區域撥通了。
習擇了鄧思諾的話,無奈一嘆:“炸死劉重武並非我的本願,當時的情況遠非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但若真要論兇手,也的確是我沒錯。好了,我最好準備了,你說吧。我還就不信這天能夠塌下來。”
西園仨姐妹聽了這話,你看我我看你,表情沉悶。
在仨姐妹心中,其實是覺得習擇是爲了替她們承擔“弒君之罪”才搶着要按下那枚發射按鈕的。而恰恰是因爲這個誤會,是的仨姐妹更加願意親近習擇,以至於連習擇和韓梅做好事她們都偷看……
鄧思諾無奈而諷刺的說道:“真實情況我知道,你也知道,現在很多人都知道。可是有些人打死都不承認,那真真假假就完全沒有意義了。劉重武也是一世英雄的人物,乾的出和蓋克猿同歸於盡的事,我敬佩他。只可惜他沒有生出一個敢擔當的兒子。本來劉重武可以青史留名,可現在他頂多就是一個被炸死的皇帝。一個被炸死的皇帝,將來能有什麼好名聲?”
習擇眉頭皺起,“聽你的意思,那個新皇帝劉景業真的罔顧事實,準備以劉重武的死爲藉口和邦聯開戰了?”
“不錯。他一方面讓帝國全軍備戰,一方面挑動民衆的激進情緒,另一方面又向邦聯下達通牒,要求邦聯把你移交給大漢帝國,否則就開戰。嘿,他只不說是想要利用他老爸的死然後挑起兩國戰爭,轉移矛盾,如此一來他就可以獨斷朝綱,迅速的掌控朝局,跟着只要再打一兩場勝仗,他的這個新皇帝位置就算是坐穩了。”
習擇搖搖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就把戰爭想的太簡單輕易了。”鄧思諾道:“我跟你說,劉景業那小子,搞權謀心機是有一套,心黑手辣,可是要論治國,他就是個渣渣。諾,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一個壞消息。唉,蓋克猿都還沒有解決兩國就要開戰,這是可笑至極。”
兩國開戰嗎?這還真是一個天大的壞消息。
然而就算如此,習擇也並不後悔按下那個發射按鈕。正如他所說,當時的情況緊迫而複雜,按下發射按鈕是唯一也是最快的解決之道。至於後來會怎麼樣……當時哪能顧慮到那麼多?
習擇堅信,這天塌不下來。萬一真塌下來了,再給天壓死之前他也會硬撐着。
“這第二個壞消息,牽扯到了科學院,”鄧思諾道,“不瞞你說,我在科學院的主腦裡種下了一顆種子。現在科學院的一切行動都瞞不過我。我甚至搞到了很多了不得的情報……”比如當他得知“自然人類”的首腦竟然曾是科學院總院長的弟子的時候也大吃了一驚,跟着就感覺諷刺至極。
科學院總院長,竟然教出了一個極端反科學的弟子,還創建了一個反科學組織並致力於摧毀科學院,世上還會有比這更荒誕的事情嗎?
“當然啦,這些東西可不能告訴你。”鄧思諾賊賤的一笑。習擇聽了直翻白眼。跟着鄧思諾便繼續道:“特朗普那個瘋子最近又腦洞大開,整了一個什麼【天網工程】……”於是就簡單明瞭的將“天網工程”解說了一遍,“我得承認,【天網工程】的理念是非常超前的,如果真的能夠運作起來,對人類的意義也非常重大。反而一旦控不好,這個【天網工程】就將成爲掌權者統治人民的工具。”
“照你這麼說,這個【天網工程】不就是蓋克猿的【圖騰信仰網絡】嗎?”
“不錯,但是比那個還要更極端。圖騰信仰網絡至少保留了個體獨立的思維。但【天網工程】的本質卻是將所有人統一在一個意識的統治和管理之下。如果想要知道人類被【天網工程】籠罩之後是什麼樣子,參考一下蓋克猿的社會結構就知道。不,甚至將更糟糕。”
習擇皺眉道:“邦聯首腦會同意這個工程嗎?”
“爲什麼不會?要知道這個工程一旦成功,對掌權者來說幾乎百利而無一害。你不要把**看的太高尚,他們本質上就是統治和剝削民衆的存在形式。一切有利於權力鞏固的手段他們都不會拒絕。”
習擇聽了鄧思諾的話,心情很沉重,“這個【天網工程】和我有關係?”
鄧思諾不答反問,道:“圖騰信仰網絡的根本是什麼?”
“黃金母樹……你指【黃金神脈】?”
“答對,就是【黃金神脈】!你身上的是唯一流入人類世界的【黃金神脈】,特朗普當然不會捨近求遠的跑去【翡翠王都】弄。而且他已經向邦聯議會提交了請求,希望議會批准你配合他的【天網工程】試驗。特朗普是說不會對你的生命構成一點威脅,可你信不信,只要你進了科學院總院的大門,你就再也別想活着走出來。”
這下子習擇臉色就很不好看了,“邦聯議會有沒有批准?”
“還沒有。現在【萬國會議】就剩下這最後一項議案。反對票數居多,然而幾乎九成的首腦都表示可以進行小範圍的實驗,以觀後效。看到了,一羣賣B還要立牌坊的**。所以到最後,說不定你還得配合。但這還不是最壞的。最壞的是,特朗普一邊向邦聯遞交申請,一邊卻又派出了一支行動隊準備將你劫走。”
習擇的臉徹底陰沉了下來,隨即冷笑一聲,“是嗎?”不用多說,他們要是趕來,我習擇就統統照單全收。鄧思諾道:“另外,【自然人類】也準備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同樣準備搞一個類似圖騰信仰網絡的東西,也需要你的【黃金神脈】。習擇,不得不說,你現在好像比我都更受歡迎,這讓我有點小嫉妒。”
“更受歡迎”當然不是字面意思的受歡迎,而是給人盯上隨時準備要你命的那種歡迎。
“……”習擇直翻白眼,真想罵一句“你能不犯賤嗎?”
鄧思諾接下來的一句話着實把習擇嚇到了:“而且他們已經在大漢帝國的京城守株待兔了。雖然你現在易了容,可以瞞過別人的眼睛,可是很難瞞過先進的人臉識別系統。”
“他們怎麼知道我回去大漢帝國的京城?”
鄧思諾道:“很難猜到嗎?只要掌握了【新太子有可能是你習擇的兒子】這則情報,在分析你的行動模式,得出你一定回去大漢帝國京城的結果簡直不要太容易。”
習擇忍不住罵道:“媽的,這個世界還有機密可言嗎?邦聯華區那幫傢伙是怎麼保管機密的!”
“相反,情報是邦聯方面故意泄露出去的,即便只在小範圍內流傳,可是有點手段的人都知道了。其目的不過是爲了攪亂大漢帝國朝局的穩定。”
“也就是說……我兒子被邦聯利用了?他們完完全全就不考慮我兒子的生命安全嗎?!”習擇心中的怒火在燃燒。
鄧思諾嘆息一聲,“你現在知道他們是個什麼德性了吧?”
“操他媽的!”習擇一腳狠狠的踹在大樹樹幹上,直接就崩出了一個皴裂的大窩。
習擇不懷疑鄧思諾說的話,因爲他想不出鄧思諾欺騙他的動機,而同時他所說的邏輯也很通暢。要知道當初餘羅畢給他說的這可是最高級的機密情報,除非他們自己泄露,否則誰能窺探得到——嗯,鄧思諾有那個能力,可習擇同樣想不到鄧思諾有什麼動機要這樣得罪死他。
現在習擇是動了真火了,可以說自從當初被南慕容恩將仇報之後,習擇就在也沒有像現在這麼憤怒。他可以忍受別人對他做任何事,卻絕對無法容忍別人動他的至親分毫。
邦聯高層的所作所爲已經觸犯到了他的底限!
鄧思諾嘆息一聲,“所以,往最壞的情況想,說不定劉景業也已經佈置好了天羅地網等你往裡面鑽。”
習擇深吸一口氣,“就算那大漢帝國的京城是十八層地獄,我還真就要去闖一闖。我習擇現在可不是當初那個小小的志願兵,任誰都可以揉搓。”
鄧思諾道:“還有最後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嗎?”
“聽,爲什麼不聽。我倒要看看還有什麼壞消息。”
鄧思諾道:“江家江韓非那一支,勾結了軍中的一些貴族階層山頭,準備一起除掉你。這得到了其他高層的默認。”
“除掉我?哈,鄧思諾,你剛纔的話還真的沒說錯,我現在果然比你更受歡迎,”習擇怒極而笑,“我拼了老命的去斬殺阿賽倫,解了S域的困局,保住了邦聯華區的門戶。好嘛,一面說我是大英雄,可勁兒的表揚褒獎我,背地裡有他們反倒要除掉我。這TM是什麼道理!?”
鄧思諾道:“有句話叫做:死去的英雄才是真正的英雄。活着的英雄只是一個**煩。還有一個成語叫做功高震主。你恐怕還不知道,你現在已經是軍中平民階層的領袖級人物。因爲你的巨大功勞將打破上層一直營造的平民與貴族之間的平衡。一個平衡被打破,就會有接二連三的平衡被打破。只有你死了,衆多平衡崩塌的危險纔有可能消除。這就是政治的殘酷。很抱歉,難得聯繫一次,卻給你弄來了三個壞消息。”
習擇搖搖頭,道:“不,相反欠你一個大人情。要不是你是告訴我,我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現在雖然一堆人想要我的命,但是我至少知道誰要我的命。我習擇一路走到今天,何曾怕過誰?”
西園魎忍不住叫嚷道:“沒錯!就是這樣!誰敢動你,我就……我們一起揍他,狠狠的揍,往死裡揍。”
鄧思諾看見了西園仨姐妹,雖然她們容貌改變了,可是一看就是青春靚麗的活潑少女,鄧思諾可還記得當初那三隻蘿莉呢,立馬就對號入座,“喲!這不是那三隻蘿莉嗎?行啊,習擇,殺怪還不忘泡妞,把她們仨給攻略啦,佩服,太佩服了。”
習擇心裡醞釀的怒火立即就給鄧思諾的這句話給澆滅了,雷得他哭笑不得,只感覺有一羣烏鴉從頭頂飛過。
這傢伙,要麼就是直爽過頭了,要麼就是個缺心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