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的跟蹤那個丫頭一路到了城東桂花巷,您要找的人,就在那裡。”
“咔嗒”一聲,手中的毛筆斷成兩截,楚連衡坐在桌前,已不知何時何地,只聽見胸膛中如擂鼓般的心跳,一如最初他見她時的模樣。
暗衛見楚連衡不出聲,心裡也在犯嘀咕,試探着出聲:“大人,您可要前去一趟?”
楚連衡聞言苦笑一聲,他何嘗不想去看她呢?只是如今二人的處境並不比在宮中好多少,頓珠的事情一日不解決,他便沒有資格再去見她。
“你派人過去,時刻保護她的安危,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稟報,不能暴露身份也不要讓她起疑。”
“是,大人,可還有別的吩咐?”
屋內恢復了安靜,楚連衡合上雙眸,不斷思考着解決辦法。
“去查夫人,把她從前在西藏的事情查明,人際關係還有家世,包括來北京以後的事情,都要查清楚。”
楚連衡再度睜開眼睛,心中已有計較,頓珠嫁給自己是天子聖命,但爲了含香,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辦法。
夜已深,頓珠坐在銅鏡前慢慢梳妝,鏡中人的樣貌沒有任何變化,可看着卻彷彿衰老了許多,她自嘲一笑:“看來心情,果真能影響人的容貌。”
想起方纔在燈會上,楚連衡對着個瓶子睹物思人,頓珠心中滿是苦澀,她比她究竟差在了哪裡,就這麼讓他厭惡?
“蓮兒,派個人出去,查清楚老爺方纔在燈會上遇見的那個姑娘是誰,回稟給我。”
蓮兒看着頓珠,答道:“是,奴婢一會就出去找人,夫人,夜深了,早點歇息吧,老夫人還是向着您的。”
頓珠苦澀一笑:“那又如何,得不到夫君的心,我永遠是一個失敗者,是個棄婦。”所以,她要找出那個女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桂花巷。
含香難得地一覺睡到天光大亮,她起身簡單洗漱後便到了堂屋,桌上是熱騰騰的早飯,清粥小菜,紅棗不在,應該是出去買菜了。
含香用過早飯,依舊是如往常一般,回到屋裡或是刺繡或是看書,原本想着給小燕子紫薇繡個新婚的賀禮,繡樣子都裁好了又想起自己已是死掉的人,不該再出現擾人安寧,可又不甘如此,想着繡出來,以後找個機會悄悄送去不讓人發現就好了。
紅棗照例買了菜回家來,在巷子口有幾家賣早食的,今日卻多了一個眼生的小哥,推着車子賣豆花,香噴噴熱氣騰騰的,澆上香菜蒜汁辣椒油能饞死個人。
紅棗的饞蟲被勾起來了,趕緊要了一碗,小哥長相平平,笑起來憨樸樸的,手腳麻利地盛豆花。
“你是纔來的嗎?以前沒見過你。”紅棗是個愛說話的,三言兩語就搭上了話。
小哥笑着點點頭:“我是從城郊過來的,討口飯吃。”
紅棗點點頭:“你該去城西的,這一帶人少,不如城西熱鬧。”
小哥卻搖搖頭:“這裡清淨又自在,我爹告訴我,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我用心幹活,早晚會有出息的。你呢?你家住這裡嗎?”
紅棗就喜歡這般踏踏實實幹活的人,笑眯眯地答道:“我就住巷子裡倒數第二家,我家姑娘讓我出來買菜。”
小哥發出羨慕聲音:“原來你家裡還有人作伴,真好,我爹孃去世了,我哥又不在京城,家裡只有我一個人。”
紅棗看他突然落寞,趕緊安慰:“我家姑娘也是突然搬到這邊的,姑娘心好,把我從牙行買了過來,不讓我乾重活,還給我縫衣裳,姑娘可漂亮了,跟仙子差不多。”
小哥呵呵一笑:“是不是跟畫上的人一樣?”
紅棗點頭:“畫上的都沒有我家姑娘好看,不過姑娘總不出門,你是看不到她了。哎呀,我得走了,姑娘該起了。”
小哥趕緊把豆花裝好,目送紅棗走進巷子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