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緋許久才反應過來,沒好氣地罵,什麼跟什麼,要的答案,不是這個……
她全身痠軟地癱在,滿是纏綿過後充斥濃濃液體味道的牀上,雙眸黯然失色地望着如雪一樣潔淨的天花板。
又遇到他了,是否,註定噩夢即將開始。
頭很疼,疼得不情願再去想有關他的事情,自從她十四歲在浴室裡邊,發現他在外面偷看那天起,對他,向來都是厭倦如邋遢的抹布。
但願以後於他,眼不見爲淨。
一直躺到了晚上的十點多鐘,肚子才覺得有點餓了,而出租房的冰箱裡面沒有買什麼食物。因而,現在要填報肚子,只能到樓下的小賣部隨意買一個泡麪。
即使,從小到大,她都不喜歡泡麪那股酸辣的味道,味精特濃,但,她早已經不是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
這些年來,爲了陸敬軒,吃了太多的苦。
也強迫了自己,去適應很多誤認爲這輩子都無法適應的事情。
夏緋站了起來,發現每走一步路,下面都是火辣辣的疼痛。該死的,剛纔他索取得未免也太……沒完沒了了吧。
她皺了一下眉頭,走到化妝臺前拿起了一支藥膏,四環素軟膏,很難聞的一股味道,但對於塗外傷,治療效果是不容質疑的。
她捏出了一點點,兩根修長的指尖往下面兩片紅腫的花瓣,抹上了厚厚一層。
緊接着,隨意穿上了一件樸素的長裙,剛蓋到膝蓋,整個人看起來卻是有着一種清新脫俗的高雅,宛若早晨沐浴在薄霧之中的百合。
她對着鏡子擺了擺,看着那張蒼白如雪的臉,苦笑了一下,轉身,想往外走去。
而此時,手機卻響了,她掏了出來,掃了一眼屏幕上的號碼,閃動了一下明亮如寒星的雙眸,咧出一抹笑,“雨婷,你找我有事?”
“只能有事才能找你麼?”對方的聲音很輕快,帶着一種千金大小姐的慵懶,卻是,不失去該有的高雅氣質,“我已經開着車子在你的樓下,現在出來,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所謂的好地方,便是燈紅酒綠的酒吧。
因爲,她看到陸敬軒和何麗茹往江城一所五星級的酒吧去瘋狂了。
而她覺得,自己身爲夏緋的好姐妹,既然看到她受委屈了,那麼,自己自當無法無動於衷。
於是,她打算,今晚好好羞辱一頓那對“狗男女”。
夏緋自知,這個嬌寵的千金大小姐一向風風火火,不容人拒絕。
她思索了一下,終究是應諾。
只是,她沒有想到,車子會開進高檔的酒吧,最低的消費卻要四位數以上。
她更沒有想到,尾隨着樑雨婷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看到了何麗茹嬌嗔的靠在陸敬軒的懷裡,而陸敬軒也親暱地摸着何麗茹的頭髮,綻放令她絞痛心碎的笑容。
她怔住了,兩人不時的親暱,好像一根根針一般落在耳中。
腳步,卻是好重,真的好重。
但,不管怎麼樣,她還是勉強地擠出了一絲笑容,神差鬼錯地往前走着。也不知道雨婷是什麼想的,拉着她的手,快步來到他們兩人的面前。
陸敬軒意外地看了夏緋一眼,雙眸地下流露出一絲不悅的情緒,她是帶着好姐妹來當說客,求着自己回心轉意?還是,來此上演“潑婦罵街”的一幕?
然而,不管夏緋的目的是什麼,他都滿不在乎,因爲在這個高檔的酒吧,即使不是會員不能進來。但,也埋藏了不少狗仔隊的眼線,有不少明星在這裡打架被偷拍,因而,上了娛樂的頭條。
這次,若是梁氏千金大小姐不顧形象替自己宣傳,那他感激不盡。
畢竟,在娛樂圈這一行,即使是當一個小小的編劇,沒有一定的曝光率,乃至知名度,某些脾氣高傲的大導演都會不屑一顧地將你踩在地上。
再者,至於所以的名譽,他在已經不再在乎了,五年前他已經受教什麼是“錢不是萬能的,沒錢萬萬不能”的現實。
那份有情飲水飽的清高,早已經見鬼去了。
現在,他只要錢,他想,何麗茹也不外乎如此。
“很巧,樑小姐,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會有這種不起眼的……”何麗茹欲言又止,故意將最後兩個字沒有說出來,然後,目光不屑地掃了夏緋一眼。
是的,此刻,她抱着她的男人。
所以,她能以着勝利的姿態傲視夏緋。
“怎麼不起眼,也不會遭到別人唾棄,倒是何小姐何大明星,噢。我說錯了,你在娛樂圈掙扎不下於六年,也只不過是在二線和三線明星之間掙扎,我怎麼失語說大明星呢?畢竟,靠情色炒作上位,都對不起大明星的‘大’字。”
雨婷句句如針地說句這番話,卻不失去一個千金所擁有的端莊高雅,她抿了一下嘴角,狠狠地瞪了陸敬軒一眼,又說,“不知道何小姐,用別人不要的男人,心裡開心麼?”
“你…你……”何麗茹結巴起來,由於有不少名門望族的人都將目光注視過來,因而,她的臉皮,即使再厚,也變得火辣辣起來。
是的,即使她長得漂亮,身材也很魔鬼化。
然而,站在樑雨婷這種千金大小姐面前,不管她之前面對過多少記者,乃至苦苦相逼的“幕後黑手”,此次,她在氣勢上還是輸了一截。
夏緋抿了一下嘴脣,尷尬得恨不得想挖這一個洞鑽進去。
畢竟,自己留不住一個男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口舌之戰,不是一件多光榮的事情。
她吸了一口氣,使出手暗暗拉了一下雨婷後背的裙襬,在擡頭得時間,無意對視着陸敬軒深鎖的眉宇,乃至神色幽深的雙眸。
他的眼裡帶着無盡的鄙夷,果然不出她所料,陸敬軒他上前了一步,竟然。
是的,他竟然翻着白眼,冷漠地揚起了弧度很吸引人的嘴角說,“夏緋,你怎麼變得這麼蠻不講理咄咄逼人了?雖然,我們已經分手了,但是我以爲我們還是朋友,沒想到你……”
夏緋怔怔地看着眼睛這個乾淨的男人,他如雪一樣的形象,好像一下子被一股強烈的陽光給融化了。
她很努力地吸了吸鼻子,強忍着眼眶之中的淚水,苦笑。
他說得真動聽,分手後繼續當朋友,這……可能麼?
口口聲聲說可以的人,只是愛得不夠銘心刻骨,不知道遠遠望着自己深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你儂我儂,抱在一起的那份煎熬。
是的,他們每一個親密的動作,曖昧的眼神交換,都好像刀子一樣挑開心上的結痂,扯疼着傷口。
未等夏緋開口說話,雨婷已經開始失控起來了,她眼神帶着不滿地瞪着他,聲音有點大地罵,“陸敬軒,你真是豬頭不如的東西,夏緋對你這麼好,你憑什麼傷害她?若是,你知道自己無法愛她、守候她一輩子,那麼,當初你就別帶着她私奔。”
陸敬軒聽完,心疼痛了一下,委屈地吶喊,樑雨婷,你知道什麼?五年前,是她不要我……是她愛慕虛榮,是她給了我一個狠狠的打擊。
雖然,如今,老母親的身子已經病癒了。
然而,當年的痛,一輩子都無法忘懷。
背叛過他的人,他發誓,不管用盡什麼手段,也要折磨得她生不如死。而,對他好的人,就一輩子銘心刻骨,想方設法去報答。
所以,五年前,當母親手術完畢,病情逐漸穩定之後,他就好像打了雞血發狂地去尋找夏緋的下落。
功夫不負有心人呀,只是費了半年的時間,他終究得知她的消息。
他在綻放得無比璀璨的桂花樹下看着精神呆滯的她,終於明白“報應”兩個字是怎麼寫。
是的,她穿得破破爛爛,整個人無精打采,嘴巴經常喃喃地說什麼孩子。
再者,他知道她對食物是很講究的,戀愛的時候,他懶得去飯堂,就經常天天吃泡麪。她皺着眉頭責怪他。
然而,他萬萬想不到,推開那殘舊的出租房之時,會聞到一股濃烈的酸辣味,地板潮溼,牆角生着白色的黴。
桌面上,卻是凌亂地擺放着若干個“康師傅”牌子的方便麪袋子……
她離開之後,並沒有回到左家麼?還是,左家也不要她這種拜金的女人了。當時,他一直被傷害的心豁然開朗了,有一種大快人心的感覺。
是的,他很想走到她的面前,不屑一顧地大聲說,夏緋,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但,終究他還是沒有,不是因爲內心地下還尚有一絲仁慈。
而是,他覺得,最痛人的傷害,不是冷言冷語打擊她。
卻是,從今天起好好地對待她,假裝去愛她,然後,寵她上天堂之後,就奮不顧身地將她踩在地獄,讓她一輩子都知道“痛”字是怎麼寫。
至於,那個匿名捐給他二十萬的好心人,他也一直苦苦追尋。
只是,無果……
“樑小姐,我的事情,好像和你無關。”陸敬軒一下子從五年前的思緒中回過了神,伸出手摸了一下眼角,眸光陰鬱的望住夏緋,片刻都不曾移開。
是的,他愛她。
他恨自己,到現在也還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