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想了想,卻根本記不起什麼事情。華飛搖了搖頭,身來,卻不想掙扎再次牽動肺腑,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
“嗯?你醒了!”
這時,華飛才發現房間內原來還有人,卻是昨晚來此見她的英格麗赫曼。上次偶遇這個美國記者,不曾想她在華飛困境的時候,竟然完全沒有想到給他巨大的援助。如果說這個時代有什麼人第一次讓華飛感到發自內心的感動,那麼赫曼無是第一人。
與史密斯,甚至包括艾德西在內等人口中所含的朋友不同,赫曼與華飛雖然相識不久,甚至還非常陌生,但那種似乎相識多年的感覺,就如同知己一般,令人無法忘懷。
金融阻擊結束後,華飛第一時間償還了赫曼擔保的貸款和利息。華飛沒有問她在其他地區的收穫,只是根據情報部門順便蒐集到的情報,幾家美國大公司都趁機入股了國內不少的礦山,想來應該有不小的收穫。
赫曼在隨後不久,就匆匆回國,消失聯繫很久。這個只見過幾面,喜好旅遊,探險,環遊世界的美國小姑娘,心中絕非表面的那般開朗。華飛心中明白,只是在見面時,卻從不問及這些。
“嗯!”華飛輕輕點了點頭,略顯蒼白的臉色在清晨的陽光折射下,反射出一縷霞紅。“早上好啊!”
赫曼似乎有些意外華飛如此開朗的笑容,走進細細盯着華飛看了一會,站起來朝門外邊走邊道,“你的那位警衛長可是千叮萬囑,等你醒來,一定要通知他。我想,整個上海的知名醫生,恐怕全都等在門外吧。”
“什麼?”
華飛有些傻了,全上海知名醫生?全都在門外等候?昨晚一晚上,王蒙這個傢伙到底做了什麼啊?
沒等華飛尋思出啥。門打開了。一名名從三十多歲到七十多歲。中醫。西醫。中國人。洋人。有人帶着醫療箱。有人帶着醫療包。大多數人地臉上都露出不忿之色。只是掩藏地極深。尤其當進入房間後。更是如此。
“王蒙。這是怎麼回事?”華飛地一句話雖然不重。卻讓整個房間頓時全部安靜下來。你想想。一晚上司令部警衛軍近千人全體出動。甚至進入租界。凡是知名地醫生。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不管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也不管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統統被強行送到東方假日大酒店內等候。由此引發了大量記者圍聚在酒店外。甚至各國在上海地領事也紛紛質詢。租界工部局更是派出巡捕房巡警。但在全副武裝。荷槍實彈地警衛軍面前。他們還能做出什麼。
此時地東方假日大酒店不僅完全被警衛軍包圍。即使是自治區政府內地人也不許進入。參謀部地主要參謀獲悉後。雖然明白王蒙做法過於魯莽。但聽說華飛得了重病。誰也不敢質一句。身爲國防軍地靈魂人物。身染重病。警衛軍不過請來幾名醫生。你們這些參謀還唧唧歪歪。還不立即被這些大兵們揍地鼻青眼腫啊!
你說可以讓警衛軍如此出動。那診治地人物會是無名之輩?所以進屋後。大家包括洋人都情不自禁地屏息收聲。等華飛喊出王蒙地名字。有些經常看報紙地醫生腦袋一亮。王蒙?國防軍警衛軍軍長?牀上躺着地這位年輕人對堂堂警衛軍軍長呼來喝去。而對方卻甘之如飴。惶恐不已。不用猜。也能知道牀上地年輕人是誰了。
這下。來地那些中醫。尤其是年輕地醫師。眼神頓時就變了。哪裡還能看到一開始地不忿與怨氣。即使是那些外國人。在猜到華飛地身份後。眼中也大都露出了崇拜地神色。英雄。無論是哪個時代。哪個民族和國家。總是能得到無數地擁。這是非常常見地事情。
聽着王蒙斷斷續續地話語。華飛總算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昨晚可能在樓下大廳等赫曼。卻因爲發燒而睡了過去。而一旁地王蒙見狀後。連喊幾聲華飛都沒有反應。正好赫曼洗完澡準時從樓上下來。察覺到華飛正發着高燒。於是在王蒙等人地協助下。把華飛扶到赫曼地房間安置妥當。隨即迅速從附近找來一位郎中。而那位從被窩內被捆到酒店地郎中。早就被嚇得半死。哪裡還能診斷出個什麼名堂。
這下可把王蒙等警衛急地如同油鍋上的螞蟻,不說華飛在軍中或者自治區中的重要性了,如果少爺出現什麼問題,單單華家的那一票老人們,還不把他生吞活剝了。即使他們饒恕了王蒙,王蒙自己也難辭其咎啊!
王蒙這個人看似冷靜,處事穩妥。當一遇到超脫他情感控制範疇的事情,頓時就完全慌了神。上千警衛軍全部出動,把這個夜上海的晚上鬧的無比喧譁。不僅在租界外鬧,部分警衛軍更是闖入租界,半請半強行地把部分租界內醫院的醫生給拉到東方假日酒店。
只是等這些醫生來到酒店後,華飛已在赫曼的牀上睡的無比香甜,於是他們就沒有喊醒華飛。王蒙又不放他們離開,所以就一直等到天亮。所幸酒店內的食住都安排的非常妥當,倒也讓醫生們的怨氣減輕不少。
華飛還未聽完,心中已在大罵這個王蒙糊塗啊。
如今對日談判正處關鍵時刻,聯合中央政府和東北的張作霖,尋找時機對山東和遼東的日軍發動總攻也處在敏感時期。這個時候被外界知道他華飛身體有恙,尤其是王蒙驚出如此大的動靜,還不知道報紙上會如此猜測報道呢。
不過華飛沒有指責王蒙,只是從牀上坐直,對在場的諸位醫生們一拱手道,“諸位大夫,老師傅們,小子昨夜受寒,身體微恙。不曾想手下小題大做,驚擾了諸位,華某在此向諸位賠罪。衣着不妥,就不下牀了,諸位多多包涵。”
“發熱感冒,本就是多大的毛病,無需叨擾大家。只需一位醫生留下即可,其他人我會讓王蒙送大家回去,當然。酬金不會欠缺一文,還請大家放心!王蒙,把大家平安送回去,如果出了
你知道我該如何處置!”
王蒙耷拉着腦袋,咕嚕句,“是!”
可是留下一個人,留誰呢?大部分人眼見華飛如此禮貌親和,心中的那份怨氣早就消散全無。加上華飛的名頭又在那蓋着,你說誰不願留下來爲自治區的華司令看病。別地不說,單這項榮譽,可就羨慕死無數同行了。原本還滿肚子腹怨的醫生們,此刻眼神中都閃耀着渴望,沒看見有人願意離去。
這次輪到王蒙傻了,請這位出去,這位說,我要留下,爲司令診斷。送那位回家,那位說,可以爲華司令看病,那是前世修來的福氣,你怎麼能叫我回家?
王蒙心中暗歎啊,司令不愧就是司令,這些傢伙昨天晚上一個個趾高氣昂,不拿手槍威脅他們,一個個是死活不鳥人。可來到這裡,卻因爲司令的幾句話,竟然沒人願意離開了。少爺就是少爺啊,王蒙心中一邊暗歎,一邊哭喪着臉回到牀邊看着華飛。
華飛也感覺到現場氣氛的變化,最後幾經婉言下,還是留下了一位西醫洋人,一位五十多歲的中醫世家傳人。兩人根據各自地職業給出判斷,唯一相同的結論就是,休息,一定要多多休息,而且還是絕對要多多休息調養。
休息?華飛何嘗不想休息?只是他能休息嗎?他可以休息嗎?被王蒙這麼一折騰,如果他再像醫生們說地那樣,一個月不露面,靜養休息,那外面不知道還會傳出多少謠言風波。再說山東未平,華飛又如何放得下心去調養?
折騰好一會兒,衆人始才全部散去,房間內又開始安靜下來。窗邊的赫曼輕輕笑道,用她那不太熟練的漢語道,“看來,你在這片土地上,似乎很受歡迎啊?”
華飛批着大衣,走到窗臺前好奇地往外一看,我的天啦,華飛想到王蒙的行爲會惹起麻煩,卻沒有料到竟然驚起如此大地轟動。只見東方假日酒店外,至少上百名中外記者拿着照相機,對着出去的那些醫生們猛拍大喊,如果不是警衛軍極力保護,恐怕這些醫生別想順利離開。更加讓人吃驚地是,酒店外站滿了從上海各地趕來的市民,他們聽說華飛生病了,全都圍聚到酒店外,不顧雪後天晴的寒冷,全都不動凝視着酒樓。而且朝着黃浦江看去,一艘艘渡船拉來了更多的市民,看他們的方向,似乎也是朝這裡趕來。人羣當中不知是誰豎起一個橫幅,上書,華司令,你一定要健康平安!
華飛眼眶有些溼潤,強笑着對赫曼道,“你能看懂那些漢字?”
赫曼點了點頭,看向華飛的眼神多了許多不一樣地意味,輕啓柔潤的嘴脣道,“差不多吧,華飛,是你,讓我改變了對東方人地看法。今天,更是你,讓我改變了對這個國家的看法,謝謝你!”
“謝什麼?要說謝,我還要謝你呢!昨晚佔據了你地房間,害你一夜沒有睡好。加上上次我還欠你人情未還,你看,我欠你這麼一大筆人情債,恐怕真的難以償還了。”華飛已經知道,昨天赫曼不僅把房間讓給了他,還整整守護了他一夜。不是他,讓別人守夜,王蒙可是不放心。看着赫曼那略顯疲倦地眼神,華飛雖然覺得身體依舊非常虛弱,但內心深處涌出的那股暖意,卻無法遏制。
英格麗赫曼對華飛的話笑而不答,只是看向窗外淡淡地笑道,“你準備怎麼辦?外面可是非常冷的哦!”
赫曼本就是非常非常美麗的女子,在第一次記者會上看見她,她的美麗和風情就曾讓華飛爲之一怔。
這是種非豔俗的美麗,而是帶着那種異域風情的青春自然麥風的感覺。此刻在白雪反射的晨光照耀下,她的皮膚就如同透明一般。碧藍色的眸子內,滿是淡淡的笑意溫暖。如同金絲般的長髮,柔柳垂下,散發無窮的魅力和氣韻。
赫曼似乎感覺到華飛地眼光,回視華飛,雖然臉頰愈紅,但卻毫不在意地道,“可以吸引住將軍您的目光,可真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啊!”
饒是華飛的臉皮經得住16寸巨炮的穿甲彈轟炸,也不禁老臉一紅,藉着咳嗽掩飾那個尷尬啊!他知道赫曼那戲謔的話語可是一語雙關啊,因爲最近報紙上對華飛婚姻地事情猜測,可是大爲熱鬧啊!上海有不少世家名門,甚至主動上門提親,都找上了參謀部,真可謂熱鬧非凡啊!
而赫曼的這句話也並不是毫無來由,許多報紙評論家猜測華飛至今爲何不婚,原因很簡單,如此英雄人物,遍數天下,又有幾個女子可以與之共入婚堂呢!所以纔有赫曼剛纔那樣一說。
華飛不是機器人,他也有血有肉,感情並不比這個時代地任何男子淡薄。只是對於一些人來說,愛情這個玩意太過於沉重。而且這個時代,可以讓華飛接受並欣賞的女子並不多。赫曼算是一個,只是因爲時間的關係,華飛認爲他們之間的感覺,更類似於彼此一見如故信任的朋友知己關係。加上赫曼背景神秘,似乎有着許多心事,所以在一開始,華飛就以他地習慣,很自然地控制住了彼此之間的分寸。
只是赫曼地魅力畢竟太厲害,可能加上華飛此刻的理智心理減弱許多,所以剛纔在看到赫曼的側面時,纔會一下子如此失態。
“司令……”
華飛一拉開門,立即就有幾名警衛站到華飛面前緊張道,“司令……醫生吩咐你安靜調養,不能……不能出去……司令……”
“好了,我不離開,我只是出去跟外面的市民們說幾句話,不能讓他們毫不知情地站在外面受凍不是?”華飛和聲地道,直讓幾名警衛互相對視,誰也不敢做決定。他們可以鼓足勇氣站在華飛面前,那已經非常難得了。雖然華飛只是輕輕地和顏悅色,但他們還是感到無法決斷。
“好了,讓開吧,醫生有意見,讓他們回來直接找我說吧!”華飛緊了緊大衣,擡腳就向外走去。那些警衛們一看,迅速奔出去加強警衛。
外面的有些記者見所有醫生都已離開,也準備回去整理稿件刊發,卻見華飛批着大衣走出酒店。這下那些照相機可熱鬧了,而酒店外靜守時間不短的市民們,一下子就轟動起來。
華飛站到一處高臺上,強忍住咳嗽,滿面笑容道,“昨夜國防軍警衛軍夜擾上海城,一定給大家帶來了許多麻煩。大家一大清早就找上門來,一定是來告狀地!好,我答應大家,一定爲大家做主,狠狠處置警衛軍。在此,向各位市民鄉親賠罪道歉了!”
誰也沒有想到華飛上來就是如此一句話,人羣頓時鬨然,有人起頭高喊,“華司令,不關警衛軍的事情,我們聽說華司令生病了,十分惦記,就是想來看看華司令,沒有別地意思!”
“是啊,華司令,我還帶來了一百個雞蛋,只願華司令早日康復,帶領我們大家繼續國家的建設啊!”
“華司令,看見你如此,我們就放心了。我們回去燒香,保佑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率領國防軍精銳,打敗東洋人!”
“華司令,你可千萬不要怪罪警衛軍啊,警衛軍地戰士們可都是好娃,忠心耿耿啊!”
“華司令……”
看着市民們圍涌上來,遞上來的水果,雞蛋,人蔘,各類補品食物時,華飛地眼眶忍不住溼潤起來。但他還是笑着擡手,等人羣安靜下來才道,“大家的好意,我華飛銘感五內,心領了。只是如此多的禮物,我卻不能收啊。不然我別想走出這家酒店了,因爲我這個大饞貓,很快就會被這些誘人的食物漲破肚皮,一命嗚呼了。”
“哈哈哈……”
華飛風趣的談吐,總是很容易讓人放鬆大笑。原本還是有些愁雲慘淡模樣的現場,頓時就變得無比活泛開來。
“我華飛自認爲沒有爲大家作出多少事情,大家卻如此待我,令我無法心安!唯有早日養好身體,繼續爲國爲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只是大家全都立於此地,令我無法心安。每當我從樓上看到大家如此立於寒風之中,我就更加惴惴。長此下去,恐怕我不是因爲感冒發燒而倒在病牀上,倒是因爲承受不起大家的厚重,而難以起身了。”
聽說華飛僅僅是因爲感冒發燒,而且現在華飛又無比精神地站在大家面前。許多人都放心了。有人當即喊道,“大家只是惦記華司令,只要司令無事,大家就散去吧,好讓司令靜心養病。”
“司令,早日康復,早日成親啊!”
不知是誰如此大喊一句,整個現場頓時哈哈大笑。在華飛如此權利人物面前,最放鬆的反而是這些百姓市民們。華飛的親民,可是有目共睹。有事沒事的時候,他就在街上閒逛,哪怕因此會冒着很大的風險。有些本地乃至外地的人常常會攔街告狀鳴冤,但凡此類案件,總是非常之快,非常公正地給與解決,贏得民間一片讚譽之聲,同時也讓自治區的各類機關壓力大增,只要稍微有些不合法或者冤枉的案件,立即就會有人大聲罵道,大不了去找華司令告狀,只把自治區下面的許多公員驚出一身冷汗。
“如此,多謝大家。等我成婚的時候,一定請大家喝喜酒啊!”華飛也無比開心地大聲道。
“好!”
“華司令的婚宴,如何會錯過!”
“華司令,你可不能讓小老兒等太久,小老兒不知道哪天就雙眼一閉,那可就太遺憾了!”
“哈哈……”
在場的許多記者,都如實地記錄下這一幕。許多關於華飛得了重症的謠言,紛紛不攻自破。
尤其是關於華飛答應婚宴喜酒的玩笑,更是引起猜測紛紛。有記者想到華飛來此酒店,就是爲了見一位外國女子,難道那就是華司令傳說中的神秘情人?
還有許多外國記者發回國內的報道則如此寫道,這位中國將軍不僅有着輝煌的軍功與戰績,更是與平民打成一片,民意支持率非常之高,令人無法相信。中國將軍在區區三地進行的一系列工業化改革,不僅讓無數的中小商人嚐到了甜頭,一系列平衡的社會改革和保障措施的推行,使得這個東方落後的國家,在短時間內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並且這種變化,還在高速地進行着。
無數的普通民衆在這位中國將軍的政治改革和軍事擴張中受益,他們將是自治區政府最忠實的擁護者。可以相信,只要自治區的經濟持續健康發展,這位中國將軍的地位將無法動搖,而且勢力和影響力將會越來越大,足以與北方的大總統先生抗衡。
照着目前的趨勢來看,自治區國防軍在與日本的戰爭進入暫停後,海路封鎖解除,所有工商業經濟都步入新的一輪高速發展。所以對於各國政府來說,如何處理與這位新興的中國將軍之間的關係,將是對各國外交部門一次巨大的考驗。
市民們逐漸散去,記者們雖然非常希望採訪到華飛,但華飛已經堅持到極限,只能笑着回到了房間,頓時就躺倒在沙發上,無比虛弱地看着正輕笑着的赫曼道,“真是不敢相信,我竟然會有如此虛弱的一天!”
赫曼動作嫺雅地端來一杯熱水,坐到一旁道,“人,總是血和肉組成的不是?”
華飛喝了口熱水,看着赫曼一副強忍的笑臉,訕訕道,“笑吧,我不會介意的。當然,如果你可以告訴我爲什麼發笑,我會感激不盡!”
赫曼果然露齒一笑,依舊是那樣魅力無限,還好華飛早已心理準備,纔沒有再次失態。
“在西方國家,似乎只有王室的婚姻纔會如此令人關注,沒想到在東方,你華將軍的婚姻,也是如此萬衆矚目啊!”
華飛略略苦澀地一撇嘴,反問道,“是不是王室的婚姻,總是無法自主?你說婚姻到底是發自內心的渴望,還是身不由進,因爲外部的壓力而必須的妥協?”
華飛本是隨口一感,卻沒想到令赫曼的笑臉凝結,繼而變得無比沉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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