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在一場殘酷的經濟危機過後,整個社會開始有了復甦的跡象。秋月城開始不斷地有人口流入,爲了找一份安定的工作。然而就在秋月城中心的繁華地帶,來往的人羣更是多得嚇人。
“哎呦!”一位行人被自行車壓到了腳。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您的腳沒事吧?我帶您去醫院看看去。”只見一人把自行車停在身邊,不停地對那個人道歉。只聽那人很平和地說道:“啊不,道歉的應該是我,是我的腳放在了不合適的位置,硌到了您的自行車,給您出行帶來了不便。”“走走走,我帶你看看去!”那人拽起傷者就走。
“你這人真好,我正要回家,要不一會兒您到我家喝杯茶吧。”“既然如此,我便謝謝您了!”附近也有小販在買水果。
“老闆,這梨多少錢一斤?”顧客問道。小販微微一笑:“啊,十塊錢三斤,今年的梨比往年略差一點兒,因爲降水略少。”那顧客滿臉是笑:“那就先給我來一小點兒嚐嚐,可以嗎?”小販道:“沒問題啊!”說着一刀切開一個梨,用刀尖挖去了中間的核:“您嚐嚐看,味道如何?
那客人點點頭:“嗯,不太甜,但是也不澀。嗨,算了,給我來十塊錢的吧。”那小販給原樣稱好,顧客付了錢,之後微微低頭施禮,說道:“謝謝您!”那小販笑道:“啊,不用客氣,謝謝您的惠顧,歡迎再來。”說完便坐在那裡,心裡美滋滋的。然而就在這一帶,有一所非常大的學校。有一尊高大的金像,是一個20多歲的女人。身穿仙衣,左手持着靈能法杖,右手懷裡抱着一個花盆,盆裡是一棵剛露頭的幼苗。雙目空靈,望向前方。隱約還能看見笑容。方圓兩裡的人一眼望去都能看到它。這時候一個外地人正看到有幾個路過的行人正對着金像鞠躬行禮,那外地人便走上前去。
外地人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只見一個青年左手挑着大拇指,指着那尊金像回答道:“你不知道啊?這是仁愛女神的雕像。傳說她有修復靈魂的能力,有讓亡者復生的力量。我們對她行禮,是希望能有好事發生。”說着那人的手機便響了,電話過後那人驚喜地說:“怎樣?我兒子今天過百日,收到了第三十份禮物,我得趕緊回去看看!”說完便提着剛買的菜回家去了。緊接着從865公交車上走下一個28歲的年輕人,劍眉星目,臉上隱約掛有笑容。穿着很素樸的襯衣和運動褲。他緩緩走進仁愛中學的大門,對門衛問候了一聲。緊接着他就在金像面前單膝跪下,右手在地,左手在自己胸前。他低着頭閉着眼睛默唸道:
“我們培養出了五屆的精英。這一切,都歸功於你!”
說完他便站了起來,徒步走到五樓的外語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很大,足以容下15個教師。他一走進屋門,就見各位對他點頭致意:“劉校長早上好!”
劉佳明微笑着一擺手:“各位早上好。”說着他便坐在他的位置上,緊接着他便說道:“今年又來了一批新生,等會兒測試過後,各位老師就去挑選自己的學生吧。每人最多三個。”這個所謂的測試其實就是把他們都放到各自應該在的班級,有英語班,數學班,國學班,生物自然班,化學班,歷史班等等。並不是讓他們僅學一科,而是發揮所長,其他科目依然要學,另外還附加了一門德育課。
劉佳明走到二樓樓道,這一層是高二教室。只聽裡面朗朗的讀書聲,他們在讀諸葛先生的《新封建禮教》。
“人之四德:溫善恭謙,女子柔順似水,男子溫潤如玉。此爲人之正道。”
“情之爲物,在於癡,忠,專三字。不可任意遊戲。女子因受分娩之苦,應爲家中精神之主。女尊男卑。”
“人之三等:力者從於巧者,巧者從於智者。”
“人之八字:仁,義,禮,智,忠,信,孝,悌。”
“子曰:以直報怨,以德報德。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
“父母之恩,在於上行而下效也。父不慈則子不孝,兄不友則弟不恭,夫不義則妻不順。此爲自然之理也。”
他很滿足地往前走着,下課鈴響起,他聽見一個英語班裡有學生三兩成羣地走出來,一會兒說英語,一會兒說法語,一會兒說西班牙語,一會兒又變成日語。劉佳明因爲很少露面,所以沒幾個學生認識他。但是也依然對他點頭致意。數學班的學生從諸葛先生的另一部著作《通天之術》中領悟出了古老的希臘語。又走到四樓德育處,聽見裡面正在開會,他便等會議結束才進去。他一進門,德育李主任正在等着他。
李主任對他微微低頭問道:“校長來這裡,有什麼吩咐麼?”
劉佳明頓時感覺渾身不自在:“不是,這屋裡現在就咱倆,您能別這樣嗎,師父?”
原來那次經濟危機讓李老師失去了工作,自主創業的劉佳明便留下了她。她已經不想再教英語,便把她安排到了德育處負責道德培養。李主任一擡頭笑道:“哈哈,都快三十了,你居然還是十六歲時候的樣子,一點都沒變。”她轉頭望向窗外的金像,隱約還能看見一兩個路人在行禮。她感嘆道:“如今的小樹苗已經成大樹了!其實跟你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那個。”
劉佳明說:“其實我也不是刻意爲你立的。主要是我一直在想,這個影響範圍,不應該只是在學校裡面。我不希望這種風氣一走出這道門就不靈了。
李主任說道:“我女兒王佳麗就交給你帶了。另外我想跟你說,德育處最缺人,我最近招了幾個人,幾輪面試只有一個人通過。”
劉佳明一拍了一下李主任的肩膀:“德育處爲育德之所。至關重要,應當萬分謹慎。師父,只要你是主任,你做的任何事情都不用問我,你滿意就行。”
李主任道:“不,我想讓你看看這個人。”劉佳明說:“那不要讓他在校長室等我,讓他在外語組見我。”李老師笑了笑:“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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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中午,劉佳明正在外語組敷面膜,手裡拿着一本《天體運行與氣象》。趙炳老師小聲對同事說:“哎,你看咱校長。還敷面膜呢。咱這平時出門洗洗臉也就罷了。”劉敏老師說:“是啊,劉校長乍一看還有點兒女子氣質呢,但是又不娘炮。”
劉佳明一扭頭,嘻嘻一笑:“沒聽說過弗吉尼亞伍爾夫那句話嗎?偉大的靈魂都是雌雄同體的。再說了,敷面膜怎麼了?你們平時也可以敷啊,保養品什麼的都行啊。”說着喝了一口蜂蜜水。然後他又說:“哦,還有一個事兒啊。以後記住了,我代表學校出去的時候,你們再叫我校長。我在外語組的時候,是劉老師。我在校外的時候,你們愛叫啥叫啥,聽懂了麼?”
王立老師問道:“那你怎麼不回校長室去啊?你一在這兒,我們都死氣沉沉的。”王立老師說話素來直接,劉佳明也很信任他。劉佳明便說:“我不是說了嗎,別叫我校長。諾大的一間校長室就待我一個人,多沒意思啊。這一年一年待下去,我除了校長,就什麼都不是了。還有啊,你去年帶的班拿了第一,很不錯。其實你們這幾個都很好。班與班之間的差距基本都在三分以內。到國慶節的時候,外語組加上德育處,誰願意組團去晨光湖玩玩?”大家都舉手贊成。劉佳明笑道:“答應的還挺快!就是,這樣的氣氛纔對嘛。”
到了正午十二點,分秒不差,屋外一陣很輕的敲門聲。
“請進。”劉佳明大聲說。只見有一位24歲女子,身穿休閒服牛仔褲,先小心翼翼地探頭問道:“請問各位前輩,這裡是外語組嗎?”王立老師很爽快地答道:“是啊!”那女子顫音問道:“那我可以進來嗎?”劉佳明感覺有點兒不自然,咧了咧嘴:“啊,進來吧。”
只見進來的這位女子柳眉杏眼,口似桃花,長髮披肩,雙手垂在腹部相互勾着。臉上沒有脂粉,隱約有一點兒笑容,但是劉佳明看得出來,她臉上更多的是緊張。這一幕讓他想起了十六歲的自己。劉佳明這便知道了,但是爲了不讓她陷入尷尬,他沒有把她的心思說破,而是很溫和地等着她自己主動說出來。
那女子支支吾吾,說話也有點兒不標準:“我的叫做佐藤美智子,初次見面,還請......還請各位前輩多多關照。”說完便對着辦公室裡的所有人深鞠一躬,手依然在原位勾着。劉佳明一見此狀,心裡真想笑,沒敢笑出來。張廣義老師一見是日本人,臉上起了不悅之色。但是一見劉佳明站了起來,其他人也不敢坐着。大家便互通姓名,只有劉佳明深鞠一躬還禮道:“鄙人劉佳明,也請您多多關照。”這一鞠躬讓她心頭一驚,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有親和力的上級。
劉佳明笑着問道:“見過德育主任了吧。”佐藤老師低着頭答道:“是的,是李前輩叫我來這裡的。”劉佳明很滿意地點點頭,說了幾句話,佐藤老師便回去了。這時張廣義老師問道:“劉老師,咱們真的有必要嗎?讓她來教咱們禮儀,這讓我有些不爽呢。”劉佳明答道:“我希望你們都把那些不必要的心緒拋開,畢竟人家從唐代開始就把咱們的基本禮節保存了好幾百年。我覺得咱們老祖宗的東西,咱們應該撿回來。即便不是如此,也應見賢思齊。”其他老師也覺得非常有道理。
當天下午劉佳明便到四樓,想看看德育工作在高一做的怎麼樣。只見有幾個老師都在跟着學生品評《新封建禮教》,這時候從樓道里突然傳來了一個很和氣的,不一樣的聲音:
“兩腿站直,從腰部以上向下傾。鞠躬的時候,動作要緩慢,幅度要小。閉上眼睛,將尊敬之意內化於心,外化於行。這樣對方纔能夠真切地感受到。來,再做一次!”
“道歉的時候,要低頭。感謝的時候,要面帶微笑。”
“遞東西的時候,要倒過來,雙手捧着物品,把手緩慢向上擡,眼睛平視對方。”劉佳明偷偷站在教室門外看着,見學生們動作隨着佐藤老師整齊劃一。心中暗暗佩服不已。他懷着滿心喜悅來到德育處,只聽裡面聲音說道:“我就知道你要來!”
劉佳明一進門就坐在李主任對面,美滋滋地說:“師父,你看人真準!這人真不錯!”
李主任一笑,吃着綠豆糕:“哈哈哈哈,咱倆之間,那叫心照不宣。”
劉佳明緊接着問道:“德育處算上您才三個老師,平時的德育工作都是班主任來做。您真就不想再帶班了麼?”
李主任給了他一塊綠豆糕:“有你就夠了,其實我一直在想,要單獨有人教德育。”
劉佳明點點頭:“嗯,就我今天來看,確實是個好主意。而且,我今天從她身上還看到,書上內容需要再補充。”
李主任道:“那是你自己的事兒,我不便強求。國慶節遊玩的事兒........”
劉佳明一笑:“嗯,師父,還早呢。不過我覺得她也可以去,雖然是新來的。”李主任心中暗暗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