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這一天中午又把劉佳明推到辦公室。因爲今天剛剛考過了一場摸底考試，所以李老師的心情對於劉佳明來說，有點兒不好判斷。她很安靜地坐在辦公桌前，左手的勺子正在慢悠悠地攪拌着蜂蜜水。
“師父，師父？”劉佳明試探道。
李老師從衆多卷子當中抽出來兩份：“你拿去看看。”
劉佳明不敢多話，只好接過去慢慢看。第一份是王澤的卷子，看着他拿漂亮的五段式議論文，論點論據鮮明。雖然存在少許語法錯誤，不過這種文章確實讓劉佳明佩服的五體投地。第二份是司馬林的卷子，他的寫作雖然在格式上還是有一些問題，不過劉佳明可以很明顯地發現，在他的作文當中，有一些美句。很明顯是從閱讀上積累下來的，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進步不小。
“你看出來什麼沒有？”李老師手裡的勺子停了一下，輕聲問劉佳明道。
“其實我更喜歡看司馬林的卷子，主要是因爲他在做閱讀的時候，有畫句子找信息的習慣。坦白地講，這一點我做的不如他。”
“那是我私底下教他的。”李老師又沏了一杯蜂蜜水說：“這杯等會兒溫了是你的。”
“其實我不明白，師父。這麼好的方法，爲什麼您不在課堂上說給大家聽呢？”劉佳明疑惑道。現在劉佳明已經覺得他可以在這個女人面前暢所欲言了。
“我需要承認一點，那就是人和人之間是有差異的。不可能所有人都能成爲高手。但是我還需要承認的就是，在這個班裡，並不是所有人都服從我的命令。最簡單的一點，我也曾經私底下要求王澤每三天自己想出來一百個單詞，可是每次他交給我的只有五十個，最少的一次只有三十個。”李老師的話語裡帶着一絲的無奈。
劉佳明不知道他該怎麼說才能讓老師高興起來。李老師又攪拌着第二杯蜂蜜水：“不過呢，硬說起來這不能怪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才能所在。實際上就連我也是，我也只不過是在找我認可的人選。然而現在我還沒有找到。”
劉佳明很不好意思地緩緩奪過那杯水，硬喝了一口，燙的他舌頭髮木，他也不敢喊疼。
“行了，說了這麼多，你瞧瞧你自己的卷子。”李老師直接把卷子遞了過來，感覺她似乎渾身疲憊的樣子。
劉佳明剛擡眼要看。李老師雙眼緊盯着他。聲音略甜地說：“最近這幾天，你和同學好像走的很近啊。”
劉佳明有點兒不高興了：“原來我的卷子能暴露出這麼多的信息。”
李老師兩頰略紅了一下：“是啊，我能知道。你的詞彙如今是完全沒有問題了，而且閱讀方面，你的信息精準度還有待提高，你的五段式作文明顯有仿別人的痕跡，而且似是而非。不過呢，語法沒錯誤，單詞也沒問題。”
劉佳明聽到這個評價，稍微地有點兒安心了：“這麼說來，您對我還是滿意的了。”
李老師手向前伸，拿起她桌子上的和式鬼頭娃娃：“至少目前爲止，是的。其實我想告訴你，詞彙是學會任何一門語言的最基本。你之所以能夠和你的同學學習，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到目前爲止你已經自己想了一千個單詞了。我想問問你，你有啥心得沒？”
劉佳明很直白地回答說：“長音的音節不會超過兩個，開口音兩拍之後，第三拍一定是齒音或者鼻音中的一個，因爲要閉口。名詞的重音在後，動詞的重音在前，不存在最後一個音節是重音的情況。”
“字母方面呢？”李老師給了他一個最燦爛的微笑，繼續鼓勵道。
“後綴是固定的，用於決定詞性。前綴也許是不固定的，用於決定單詞是好詞還是壞詞。動詞最不好把握，因爲沒有動詞的後綴。所以，除去所有可判定的詞彙之外，其餘不可判定的詞彙基本都是動詞。”
“單詞的意思呢？”李老師笑着打了他肩膀一下。
“單詞意思嘛，複合詞是最簡單的，因爲是兩個英文詞拼一起，所以中文也必須是兩個英文詞拼在一起。另外，中文也是可以通過英文字母來拼的，比如說：homo表示相同，gene是基因，ious是形容詞後綴，所以homogeneous就是相同基因的，或者說是‘同種的’。”
李老師的笑容如蓮花一般，她撫摸着劉佳明的頭：“你剛纔那個詞是一個六級詞彙，已經遠遠超出高中範圍，你的腦子根本就不像你說的那樣！”劉佳明低着頭，不敢搭話。
“哎？你剛纔是不是笑了一下？”李老師遞給他一盒蘋果，眼睛掙得很大，好奇地看着劉佳明的臉。劉佳明一偏腦袋，把眼睛眯起來了，手裡拿着一瓣蘋果。
“好了，言歸正傳。”李老師的臉突然間往下一沉：“明天有一個英語競賽，每一個班要派五個人。”
“您的命令是？”劉佳明隱約覺得還是這樣的老師讓他心裡舒服。
“這個班，兩個，你和高雯！”李老師一臉的自信。
“可領導說是上五個人。”
“你們倆就足夠了！”李老師的話語間沒有絲毫的猶豫。
“您要我打敗高雯？”劉佳明的語氣略顯一絲焦慮。
“不，我對你的要求是，明天去大禮堂看看。看看你周圍的對手，找找你自己的定位。至於你能在競賽上打敗誰，那是你的事情，和我無關。”
劉佳明又吃了一塊兒蘋果，低着頭，若有所思。
李老師見狀，嘻嘻一笑。很直接地說：“嗯，讓我猜猜，你現在腦子裡肯定在想，我對高雯的定位到底是什麼？說她好嘛，我跟她從來不說話。說她不好嘛，競賽我派她去。講道理，高雯之下理應是王澤司馬林倆人中的一個，怎麼也輪不到我劉佳明，是吧？”
劉佳明一聽這話，猛地一擡頭。眼睛裡充滿了驚愕。
李老師嘴角揚了一下，解釋道：“因爲什麼，我可以告訴你。我選高雯做我的課代表，可見我是肯定她的英語修爲的。但是你們倆相比之下，你有她所沒有的東西，這是骨子裡的，我確實已經看到了。更重要的是，你始終認爲自己一文不值。去吧，我認定的學生，基本錯不了。明天早課的時候，你和高雯就準備出發去大禮堂，到時候我們這些英語老師也會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