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陌然醒來了,意外地,她看到她房裡多了一個人。
她對她還有印象,是之前靳祈言請來的心理醫生。
只是,她接受不了靳祈言的做法。
她不是說了不要做心理治療嗎?爲什麼他還要逼她?
沒和她商量過,他又把人叫來了,什麼意思?
把一切都弄得清清楚楚,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把她心裡的傷挖出來,讓她再次血淋淋地攤開,他有在乎她嗎?他是真的爲了她好嗎?
蕭陌然的眼神有些幽怨,手指不自覺地攥緊。
她不說話,她還是那樣的呆愣。
“蕭小姐,你好!很高興我們再次見面,但願我能幫得到你。我們談談,可以嗎?”
胡醫生沒有把蕭陌然的無視放在心上,她不願意理她,她主動跟她打招呼。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我沒病,我不需要看心理醫生。靳祈言,你和她都出去,我不想看見你們。”
“蕭小姐,你今天的狀況看起來比較好,起碼比我上次見到你的時候要好得多。你不願意跟我談,你還要把我趕走,你是不是害怕見到我?不管是什麼樣的秘密,我都可以替你保守,這是我的職業操守。靳先生可以迴避,就我們聊聊。”
蕭陌然冷笑,她對胡醫生的話嗤之以鼻,同時,她對靳祈言大大的不滿。
“我說了,我沒病,我誰也不見。我沒有秘密,我沒有什麼好說的。這樣子逼我,有意思嗎?是不是看到我死了,你們才安心?”
突然,蕭陌然的情緒激動了起來,她的手指越攥越緊。
整個拳頭,都在隱隱地抖動,指關節都攥得泛白了,指甲也深深地刺進手心裡。
“蕭小姐,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真的那麼想死嗎?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值得你活下去的東西嗎?我聽靳先生說,自從你出事以來,只要你睡了,你幾乎都在做同一樣的惡夢。
在夢裡,你哭得很傷心,很無助,你在掙扎,你很痛苦,像是被襁爆的夢寐一樣。蕭小姐,你不肯正視你的問題,你在逃避什麼?就或是,你害怕別人知道什麼?
同一個夢反覆在做,那說明了你心裡想的事情特別多,你的壓抑很嚴重,你的創傷很嚴重。發生過那樣的事都會有心理陰影,都會有輕生逃避的念頭,你真的想這樣過下去嗎?
你不願意去面對自己的心理創傷,你是有原因的,我說得沒錯吧?你是用憐憫企圖去綁架別人,你想去留住自己在乎的東西。或者,你所壓抑的創傷並沒有那麼簡單。”
“滾!我不想看見你!別以爲你很瞭解我的樣子,別以爲你可以看穿我。你是庸醫,你是騙錢的!靳祈言,馬上把她趕出去,我不要她呆在我房間裡。”
蕭陌然額頭上的青筋隱隱地浮跳,她情緒激動到拿起枕頭去砸胡醫生。
靳祈言皺着眉頭,雙眸閃爍着幽波,他跟胡醫生點頭示意道歉了。
隨後,他安撫蕭陌然的情緒。
胡醫生很理解,她沒有介意蕭陌然拿枕頭砸她,她也沒有跟她爭執。
她在仔細觀察蕭陌然的情緒,以及反應。
“陌然,你先別激動,好好說。我能感覺得到你的痛苦,你看心理醫生吧。六年了,你在米蘭真的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嗎?爲什麼六年期間你都不回來看我?
你有在乎我嗎?你是不是真的愛我?你不是直接從米蘭回來,而是你去了好多地方,你從別的地方回申城的。爲什麼要那樣做?因爲我關心你,我想爲你好,我找的胡醫生,幫你解開心結。”
蕭陌然難以置信地搖着頭,她真的想不到靳祈言會說出這種話。
“你去查我?靳祈言,你在嫌棄我?是不是要我很難過你纔會開心?是不是要把我的心挖出來你才肯罷休?你不想關心我,你不想理我,你大可以走,你去陪你的雲水漾。我不愛你的話,我會回來嗎?
我的死活跟你沒關係,我不糾纏你。幫我?說得多好聽!說到底,你還不是想着光明正大拋棄我,以便洗脫你負心男人的罪名!幫我?還不是爲了雲水漾,好讓你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和她在一起?
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我也不要你陪了,不要你管。我就知道我一回來是錯的,我根本不受歡迎。我現在弄成這個樣子,也是我自己活該,誰讓我礙到你和雲水漾了,是我礙到你們幸福了!”
蕭陌然很激動地哭喊,她還失控地尖叫了起來。
很快,淚水浸溼了她的蒼白小臉。
她在極力維護藏在內心的秘密,她從來不曾想過竟然是靳祈言要挖出來。
她很難過,她冷靜不下來。
“陌然,我真的沒有嫌棄你,我也沒有丟下你不管,我是希望你過得好。”
蕭陌然太激動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胡醫生叫了靳祈言。
“靳先生,我們先出去吧,讓蕭小姐安靜一下。”
靳祈言微微點頭,只好和胡醫生先出去。
蕭陌然根本不願意做心理治療,他越來越斷定她心裡在隱瞞着不爲人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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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蕭陌然的房間,就在客廳那裡,胡醫生直接說了自己的見解。
“靳先生,我就不兜圈子了,我直言。據我的觀察,蕭小姐太依賴你了,她太在乎你,她害怕失去你。她不願意做心理治療,有一方面她是要你的憐憫,她害怕被拋棄。
也就是說,她想用現在這種糟糕的狀態想留住你,她並不是真的自然表現出現有的狀態。她心裡是有壓抑,是有創傷,但是,可能不足以影響她正常的生活,抑或說,她的自控能力太強了。
能不能跟我多說說關於她的事情?或者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你們是戀人,我卻覺得你們有些貌合神離,也就是說你們的感情並不是很好,是不是出了問題了?”
抿了抿脣,靳祈言點了點頭。
“我們以前的感情挺好的,後來,她去了米蘭。我們分開了六年,這六年裡沒有見過面,僅是通電話,或者是視頻。出國前,我跟她承諾過我會等她回來。
命運捉弄人,我的人生裡出了意外,我和另一個女人有了關係,牽扯不斷。我有兩個孩子,我挺喜歡他們,我捨不得不理他們。起初,我是不喜歡他們的媽媽,後來,我情不自禁喜歡上了。
蕭陌然突然從米蘭回來了,她放棄了一切。她回來的時候,我還沒意識到我自己喜歡上了別的女人。我和她承諾過,我會和她結婚,我讓她做人人羨慕的靳太太。
只是,我的感情失控了,我越來越阻止不了自己喜歡上了別的女人,我也控制不住不去想她。我知道這樣的關係對三個人都不好,我想結束這樣的關係。
不管我怎麼做,怎麼選,對誰都是傷害,連我自己也很難受。實不相瞞,我小時候也是心理創傷的患者,我曾經自閉過,是蕭陌然的陪伴,我才從自我的封閉裡走出來。
因爲這個,我和她很好,我們互相依賴。正因爲這種環境,也是這種心境,我跟她承諾過很多很多。突然間,我要否定了我以前的承諾,我確實很糾結,我也覺得很對不起她。
我愛上了別的女人,這是事實,我想和我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所以,我想和她說明白,不能再牽扯不清下去。蕭陌然應該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她一直迴避,她不想結束。
就算我和她沒有了愛情,我還是把她當成妹妹,還是想好好照顧她。我的想法太簡單了吧,她要的並不是這些。她利用憐憫來留住我,確實是因爲她害怕自己被拋下。
她的心思,我可以理解的,但是,這種說不清的關係會傷害到我在乎的女人。所以,我想通過心理治療讓她慢慢地放下執着,想讓她自己也能過好自己的生活,不要動不動就想去輕生,想用死來威脅我。
胡醫生,我也挺苦惱的,我確實沒有辦法了。如果我語氣太重了,如果我不管不顧就跟她說分手,跟她承認我已經愛上別的女人,對她的打擊很大,她真的會去死的。
這是我最不願意去看到的結果,當然,她被襁爆,我良心上也做不到對她那樣狠絕,我還是擔心她的情況的。所以,三個人的關係一直拖着。我也隱隱地感覺到除了這一次的襁爆事件之外,她曾經在不願意的狀態下被人侵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