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前。
空曠的發電廠裡雷聲大作,藍色的電流中裹挾着金色的能量流在發電棱柱之間來回穿梭,而藍色的光點就像螢火蟲在肆虐的電流之間上躥下跳——那就是看上去正單方面捱打的佈雷德。
但佈雷德雖每次看上去都躲得險而又險,實際上卻是遊刃有餘,只是不停地給電光人“只差一點就打中了”的錯覺,把他一步一步引到了陷阱之中。
佈雷德一邊閃避一邊有意無意地向着一個方向後退,並控制速度保證電光人仍然跟着自己。饒是他已經有意壓制了速度,兩人都還是快得驚人,數秒內已經來到了被電光人扯斷的四根粗壯的電管前。
電影中,蜘蛛俠就是利用蜘蛛絲作導體將這斷裂的四根電管連接了起來,然後用自己做誘餌引誘電光人操控着電力向蜘蛛絲的結點攻擊,然後由格溫·斯黛西去激活電網使得電光人類似電池的肉體過載,最終變成了紐約市的人體電池。
佈雷德的方法類似,只不過更加簡單粗暴。
耳邊炸響了一聲嘶吼,電光人重複着那個已經完成了不知多少遍的動作——從棱柱中一躍而出,撲向那個討厭的藍衣人。
只要碰到他一下他就完了!
這一次和前幾次都不同,一直到電光人撲出的時候,佈雷德都站在原地沒有一點閃避的意思。
破綻!他反應慢了!
電光人大喜,心中已有了九成把握一擊斃命,身上電流的“噼啪”聲也更響亮了。
然而,下一刻發生的事讓他明白了,其實自己一直以來佔盡的優勢都是一場騙局,其實從戰鬥剛開始,他就根本沒有什麼勝算。
佈雷德這次根本就放棄了閃避,不,應該是將電光人引到這裡已經沒有了閃避的必要了。他毫無迴避地直視着撲面而來的電光洪流,瞳孔中閃過類似的電流。然後,他右手如電般探出——不,如果說此刻電光人的身軀是電的話,那佈雷德探出右手的速度就比電還要快得多。
毫無迴旋餘地,佈雷德的手掌牢牢扣住了電光人的喉嚨,將他從那洶涌澎湃的電流之中生生扯了出來。
然後電光人明白了,從一開始自己就被對方耍着玩兒。在這樣恐怖的速度面前,自己的動作根本就是破綻百出。
佈雷德一照面就能有數不清的方式秒了他,但作爲一個“移動充電寶”,電光人還有更重要的使命。
以快到極致的速度轉身,在電光人的神經來得及下達放電的指令之前,佈雷德就已經粗暴地將他整個身體向斷裂的電管的斷口一摁。
剎那間,藍色的電閃照亮了漆黑的天際,羣星都爲之黯然失色。“滋滋啪啪”的電流聲和電光人痛苦、不甘的吼叫交織在了一起,響徹了陰森空曠的發電廠。
一家,兩家......紐約的燈火由星星點點連成了一片,和硝煙戰火爭起了主場。城市被恢復的電網重新點燃了希望之火。
佈雷德站起身,拍了拍手,轉頭投入了茫茫黑夜之中。
現在。
有了佈雷德加入,戰鬥幾乎毫無懸念。
空手接住綠魔的數枚飛鏢,拍飛兩顆南瓜炸彈,高速震盪着的手刀將滑翔器掏穿,最後用蜘蛛俠的蜘蛛絲將其五花大綁。
戰鬥就這麼結束了,不,因爲太快根本不能稱之爲戰鬥。諾曼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接着兩人便加入了其他復仇者的工作中。到午夜之時,這場規模不大不小的暴動就這麼結束了。
本來應該就這麼結束的,如果最後發生的意外的話。
回到復仇者大廈迫不及待尋找格溫的身影的帕克,看到那倒在血泊中的佳人之時,腦子裡“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佈雷德飛身而上,扶起了身子漸趨冰冷的格溫。
藍色的光釋放出來,覆蓋了格溫全身。在強大的治癒能力下,她似乎開始逐漸恢復了遊絲般的呼吸。
帕克急忙蹲下:“格溫?你能聽到我嗎?拜託回答我一句!”
“她還活着,但只是暫時的。現在我把她送去最近的醫院。”
帕克回過神來,閃身讓開,藍色的影裹着格溫的身體從窗戶裡一衝而出,掠過街道消失在了帕克呆呆的視野之中。
凌晨3點,復仇者大廈會議室。
帕克捏緊了自己的拳頭,他自己都好像聽見了手套間的“吱呀”聲。
悲傷的盡頭是復仇之火燃起的憤怒,現在的他就像是臨爆炸邊緣的火藥桶,隨時可能失控。
“無論那個人是誰,他必須付出代價!”
帕克性子溫和,一生從未這樣憤怒過,也從未決心這樣針對某一個人。保持這樣下去他就會越過自己的底線也說不定。
託尼彙報道:“首先,我向大家保證,我設計的安全系統絕對沒有任何紕漏。今晚沒有任何被外來人員入侵的痕跡,我的系統也絕對沒有被黑......”
帕克喝道:“那你是說格溫她是自己滑倒了?”
託尼怪異地瞟了他一眼,就算是受到了這樣的打擊,這個溫順的孩子這樣火氣沖天的樣子果然還是看上去很不適應。
“不,我是說沒有任何外來人員入侵。但是如果是持有復仇者身份卡的人的話,就能夠在復仇者大廈裡來去自如。”
託尼沒有說穿,但所有人都理解了他的言外之意。所有人不得不向着最糟糕的地方想了過去。
佈雷德一皺眉:“你想說......下手的是一個復仇者?”
“我可沒這麼說,只是說應該是持有復仇者身份卡的人。大家想想有沒有可能是你們的身份卡交給了其他什麼人......”
所有人都否定了。
帕克寒聲質問:“復仇者身份卡是你發的,這麼說你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對吧?”
託尼眉毛一揚:“小子,你是什麼意思?”
氣氛愈發沉重,剛剛平息的戰場上重新燃起了無形的硝煙味。
帕克仍然完全沒有退縮的意思:“我什麼意思?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你熟悉一些的人都能輕而易舉拿到這張身份卡?”
託尼再怎麼說也是個紈絝子弟,一向受人敬重、在萬人之上的他能照顧這個年輕人的情緒退讓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但對方已經指到了他的鼻子上,再忍下去反倒就不像託尼·斯塔克了。
“放屁!你知道我爲復仇者付出了多少?你這個小屁孩有什麼資格質疑我?不要以爲就你一個人受了點打擊就成悲劇的主角了,在這裡的哪個人不是苦大仇深?”
帕克臉色再變,還想反擊,卻被羅傑斯厲聲制止:“夠了!”
“團隊間需要相互信任。一名士兵如果戰鬥時不能把背後放心地留給隊友,那麼他註定走不出戰場。”羅傑斯教育道。
礙於美國隊長的面子,託尼和帕克暫時不再爭吵了,只是怒目而視。看起來兩人的芥蒂一時半會不是那麼容易消融的。
佈雷德問道:“你們今晚救人的時候互相之間不在一起嗎?”
羅傑斯道:“爲了增加效率,我給每一名復仇者都安排了自己的搜救範圍,所以互相之間也都看不見對方。”
托爾問道:“等下,你是在質疑隊伍裡的人嗎?”
這也是所有人都盡力迴避的,這支隊伍好歹也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正應該是隊長所說的互相之間能夠放心地交託背後的戰友。僅僅是相互懷疑這件事本身就令人心寒。
但佈雷德卻不鹹不淡地道:“不排除這個可能性。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每個人有嫌疑。”
托爾第一個怒了。他從座位上倏地站起身:“這裡的每個人我都當做兄弟看待,我可以用名譽擔保包括你在內的所有人!”
佈雷德依舊淡然地坐着回答道:“那麼我建議你還是先冷靜些再擔保。如果你能排除心靈操控、魔法能力者在我們的隊員無意識狀態下操控他的可能性,那麼你的擔保我也相信。”
托爾臉色變幻了數次,意識到了自己的考慮可能確實片面了。他不再說話,坐了回去。
託尼冷笑:“要說無意識狀態傷人的老好人嘛,我們這裡倒也有一位。”
所有人目光指向了班納。
班納見情況不對,連連擺手。
“不,今晚我雖然確實變身了,但我能清楚地記得浩克幹了什麼。我保證浩克沒有單獨回大廈來搗亂。”
“就像清醒夢一樣?”帕克的嘲諷也表明了他出人意料地和託尼同一陣線的懷疑。
所有人都知道,浩克是這個團隊裡最不穩定的因素,他什麼時候暴起殺人都不奇怪。並且大家也不能僅憑班納的一面之詞就相信他的確記得浩克的行動,說不定浩克來到這裡傷害格溫的時候他正好記憶中斷了呢?
佈雷德又以事不關己的口吻道:“不會是他。如果是狂暴狀態的浩克來到這裡的話,不可能什麼痕跡都沒留下。”
衆人一想,似乎有道理。如果浩克處在那種非清醒狀態,那麼他所經之處必然都會留下規模巨大的痕跡。而復仇者大廈裡並沒有這樣的痕跡。
最終,還是什麼結果也沒討論出來。
窗邊已經射進了一抹淡淡的晨曦,天邊也泛起了魚肚白。若隱若現的光線投照在曾經親密無間的英雄們身上,大家心中都不約而同升起了莫名的感傷。就好像,一夜之間所有人之間都多出了一堵透明的牆。
帕克望向佈雷德:“假如不是你把格溫一個人丟在這裡,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佈雷德沒有發話。儘管他當時作出的決定是理智的,但也正是這個選擇導致了格溫現在生死一線的結果。對於現在被怒氣衝昏了頭腦的帕克,他沒什麼好辯解的。
帕克站起身:“我曾經信任這裡的每一個人。把格溫安頓在這裡,我以爲她就絕對安全了。沒想到她逃過了綠魔的魔爪,最後反而搞不好栽在我信任的朋友手裡。”
深吸一口氣,他做出了驚人的決定:“我要退出復仇者。”
說完,不等衆人迴應,他便轉身離去。
待蜘蛛俠的背影完全消失,班納也道:“我來到復仇者,是因爲這裡是我能有一席之地、浩克的力量能夠做出貢獻的地方。因爲你們信任我、信任浩克,所以我纔會留下。如果我們接下來的路註定在猜疑中走完,那麼我還是不如做回當初那個四處逃亡的逃犯,孤身一人又無所牽掛。我也退出復仇者。”
他站起身,快步離去。
託尼一言不發,快步走向會議桌後不遠處停着的鋼鐵俠裝甲。幾秒工夫,他就着裝完畢。
“我爲復仇者投入了那麼多錢和精力,得到的就是這個結果。復仇者完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也傳遞了與前面兩人相似的訊息,更有透頂的失望。“嗖”的一聲,鋼鐵身軀也從窗戶中遠去。
剩餘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沒人說話。
“所以......我們現在解散?”鷹眼問。
羅傑斯站起身,道:“大家都知道,我是個二戰時期的老古董。醒來再這個和平的時代,作爲一個早該入土的老古董我已經沒有了在這個世上的一席之地。但是加入復仇者讓我重新找到了自己,無論復仇者變成什麼樣,這裡都是我的歸屬。”
說着,他將圓形的盾放在了會議桌上,紅色的手套正按在中央的星星上。
“如果你們有誰還和我一樣願意在這危急關頭不放棄復仇者,請加入我。”
畢竟是戰爭英雄,領導能力果然沒得挑剔。
佈雷德不假思索地第一個將手搭了上去。
“不管復仇者怎麼樣,我信任你,隊長。”鷹眼也伸出了手。
錘哥爽朗一笑:“患難之時才見真兄弟。”
這也算是表了態。
娜塔莎聳了聳肩,也表示加入。
經歷了漫長的一夜,迎着朝陽,復仇者又將迎來新的一天。未來的路或許坎坷,或許佈滿荊棘,但是就如藍燈使們所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