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最終還是決定帶着卡秋莎回家一起吃。雖然看到康復的卡秋莎很高興,但佈雷德還沒忘記要回去確認一下艾布特是不是也已經康復。
儘管全速發動的話一秒就能跑回去,但是那樣就破壞了難得能再次和卡秋莎並排散步的樂趣了。
但走在街上,氣氛和原來相比,總覺得有些詭異。
街道看上去彷彿是一塵不染,車輛有序地來往,沒有鳴笛聲或是秀車技漂移時的那種尖銳的輪胎摩擦聲。來往的人們幾乎都一言不發,夜幕初臨下路燈的光與皎潔的月光交錯着,更照耀出了不應該屬於一個大都市的寂靜,還有過度到誇張的安寧。
一直走了十幾分鍾,這種怪到詭異的寧靜越發明顯。就在以爲這種氣氛會一直持續下去的時候,破壞這個氣氛、與整個兒環境都極爲不搭調的人出現了。
那個男人頭上戴着電影裡恐怖分子戴的黑色襪子,眼口部位合計三個洞。他身上穿着土氣的夾克,背後吊着帶的包在全力奔跑下晃動不止,蒼白的臉上流滿了汗液,氣喘得像個氣管炎病人。
就算是體力瀕臨極限,他仍然沒有停下灌鉛的腳步,拼命強迫自己繼續奔跑逃跑。見識罪犯無數的佈雷德只需要一眼,就能得出顯而易見的結論——那是個賊、或者搶劫犯。
只是順手之勞而已,再怎麼說也是個超級英雄,沒有看到身邊跑過的逃犯不理的道理。
但佈雷德沒有出手,因爲在他出手之前,更有趣的現象讓他止住了這種。
從街道轉角飛出一個黑色的機甲,併攏向後的腳底噴着兩道蒼藍的光帶,從頭頂飛過就像刮過的狂風,帶來超音速飛機般的轟鳴。
儘管很快,在佈雷德收縮的瞳孔中放慢到靜止的速度下,它的細節被佈雷德菊眼底。軀幹被黑色的裝甲包裹。四肢白色的合金上覆蓋着黑色的金屬片,大腿白色,噴氣靴則是純黑。灰磚色的臉和鋼鐵俠的面部一模一樣的造型。
是託尼開發出的什麼新的裝甲?
酷似鋼鐵俠的機甲身體伸得筆直,雙手張開如同擁抱一般。一頭撞進了那個逃竄的罪犯的脊背。
佈雷德的眼睛精準地在慢鏡頭中看清了每一個細節,機甲大概在距離不到十米的地方纔開始減速,如此巨量的動能無論是多麼優秀的反推進系統也不可能化解。也就是說,這一擊下去那個可憐的賊最輕微的傷也是脊椎斷裂。
“啊!”
他淒厲地慘嚎,被冰冷堅固的軀體按壓在地上。親密接觸之後擡起的臉上混合着口鼻中溢出的血液和劇痛下流出的眼淚,模樣怪悽慘。
佈雷德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語:“鋼鐵俠什麼時候學得和我一樣了?”
這樣的狠手是美國隊長一貫反對的,託尼一般也不會用。的確到更像出自佈雷德的手筆。
卡秋莎說:“那個不是鋼鐵俠。”
“啊?那應該是誰?”
“無人駕駛的巡邏機啊,就是幾天前被斯塔克先生量產並投入城市所有主幹道巡邏的那些。現在,整座城市都在斯塔克先生的‘鋼鐵巡航者’的監管下,無論是多小的犯罪都能第一時間被制止。”
佈雷德一愣,一時有點難以消化這個事實。這怎麼看都挺像漫威宇宙裡搞獨裁的帝王斯塔克的做法,這是漫畫中曾經有過的。看來是改變時間線的蝴蝶效應導致的。
那個脊椎斷裂的男人哀嚎着,被鋼鐵巡航者提起來的時候,還在瘋狂地喊着:“斯塔克就是個暴君!他的時代長不了的!人民會推翻他!就像歷史以往一樣!”
佈雷德看着這一幕。沉默不語。“鐵腕”可以鎮壓很多問題,但是究竟是不是好事,他也說不清楚。
佈雷德熟悉的家中,洋溢着以前幾乎從未存在過的,不帶一絲一毫雜質的歡快氣息。
藍燈戒指的掃描給出了確切的結論:艾布特的身體壯的像頭牛,沒有任何不適。菲茜婭臉上盪漾着第一次見到她時的純粹天真,彷彿遠離殘酷世俗的一朵花兒。
一切,都是美好的。和被時間線被修改前相比,這裡簡直就是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菲茜婭端上了晚飯。很可惜原本學會了幾樣中國菜的菲茜婭這項技能好像也在時間修正中被抹除了,所以今天的晚飯主菜就是煮爛的花菜裹着魚肉碎片。配菜是菠菜泥,外加一份作爲甜點的蛋糕。
典型的西式菜譜,就算吃了這麼久佈雷德仍然覺得不能和中式家常菜相比。
艾布特興致很高,一邊吃着還一邊問着孩子們的生活情況。卡秋莎好像每一餐晚飯都會來一起吃的樣子。大家都把她當成了家庭的一份子。就連伊莉娜也在——雖然她並不需要飲食只是來做做樣子。
看着熱鬧的餐桌,視網膜上留下的影像,彷彿成了一張熱鬧的全家福。
時間線的修正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的樣子,似乎所有發生過的不好的事都被上帝無形的大手一手抹消,就像是上帝有意給了他一個重來一次的機會。
“世界末日就要來了。”
身體如同觸電般地定住,“世界末日”幾個字就像是不住撞擊的警鐘。迴盪在佈雷德的腦海中。
是電視機中的女播音員說的。
“神域和地球的形式日益緊張,所有外交努力都已經進入了尾聲。有專家預測,這場戰爭已經無法避免。如果打響,這將是遠遠超越前兩次世界大戰規模的戰爭,這將是人類在歷史長河中首次向着真正的‘神’展開的決戰。神盾局負責人,億萬富翁的超級英雄鋼鐵俠,已經對此公開發表了言論。”
屏幕中出現了佈雷德熟悉的那張面孔——英俊的山羊鬍大叔臉。但那張臉有着無論是在電影還是漫畫裡都不曾有的傲慢,儘管傲慢自大本來就是託尼.斯塔克的標籤,但他從未在眼睛裡流露出這樣的目中無人。
“也許,很多人都會認爲,人和神鬥,毫無勝算。但是,今天我要告訴你們。傳聞中的那些神,不過是又一羣試圖侵略地球的外星人。這樣的外星人我們已經擊敗過很多次,這次我們還將勝利。我同時以個人和神盾的名義向國民們保證,這場仗我們一定會拿下!”
人類和神域開戰?這是什麼節奏?這是《圍城》的即視感嗎?還有斯塔克領導神盾是個什麼鬼?雖然漫畫裡他也曾經接管過神盾。但是從來也沒有這樣瘋狂啊?
還沒完,似乎所有人都陪着他一起瘋了。就連美國隊長也公開地站到了媒體前面,以人民英雄的身份表示大力支持鋼鐵俠的舉動。
“我參加過二戰,曾經和法西斯的帝國主義進行了殊死搏鬥。雖然我沒能親眼看到結局,但是我知道我們必然勝利。因爲人民和公正是站在我們這邊的!現在,事情沒有一點變化。哪怕妄圖統治我們的不是法西斯,而是神,我們也將爲了自由和民主挺起胸膛戰鬥!”
瘋了,全都瘋了。
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這麼一間燈光昏暗、裝修破敗的簡陋小房子還保持着在這個瘋狂的世界中反常的寧靜安詳。
這就是修正的時間帶來的蝴蝶效應?
難道超速者每一次對時間的干預,都註定了無法逃離“閃點”的命運?
都是我的錯。這樣無邊的自責感襲來。
明明知道很有可能導致這樣的結果,明明知道自己的嘗試說不定會毀掉這個世界,卻就是忍耐不住。
當初親手了結卡秋莎,他都做了。就是因爲心底抱着這麼一個信念——身爲超速者總有一天能夠把她帶回來,所以才能下定那樣殘忍的決心。
所以。才無法忍耐,幻想着說不定這次時空穿越的旅行不會帶來《閃點悖論》中那樣嚴重的後果,心存着那麼一絲僥倖改寫了現實。
但上帝從來是不公平的,他從來不會分給一個運氣一向不怎麼樣的傢伙更多運氣。
“佈雷德”
卡秋莎輕柔的聲音將他喚回了現實。這才注意到,所有人都關切地盯着自己。或許正是這種被溫馨包圍的溫暖,纔是真正讓人無法抗拒地鋌而走險的原因吧。
“你怎麼了嗎?”卡秋莎問着,眼睛裡寫滿了擔憂。
他搖了搖頭,撒了個謊:“不,我很好。”
菲茜婭問:“是因爲看到以前的朋友們吧。斯塔克先生和羅傑斯隊長”
佈雷德一愣:“以前的朋友們?”
對了,雖然知道時間線是被自己修正了。但是那個修正的時間點還有過程都記不起來。並且他沒有任何關於這個時間線之前的記憶,也就不知道自己過去和復仇者們的交情怎麼樣。
佈雷德問道:“你們知不知道,我是復仇者嗎?”
“什麼?復仇者?”幾乎是三張嘴異口同聲地問,“那是什麼?”
沒有疑問了。這個被修改的時空裡,根本不存在復仇者。
深吸一口氣,也顧不上影響了,佈雷德單刀直入地問:“那麼,我過去和託尼.斯塔克還有史蒂夫.羅傑斯的交情怎麼樣?”
面前三人面面相覷。似乎作爲當事者的人問出這個問題的確是有些奇怪了。
但對於佈雷德的問題,卡秋莎從來沒有疑慮。她說:“佈雷德以前曾經和斯塔克先生、羅傑斯隊長在紐約外星人入侵、克里人入侵等多次事件中合作過。後來斯塔克先生接任了神盾局局長、提出解散聯合國、在全球設立神盾局的分局並投入大量‘lb系列’軍用裝甲分駐各地的時候。你們吵了一架,後來就再沒見過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