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牆後是白霧騰騰,不知是什麼氣體。只見莊聿走到牆邊,按下牆上的某處,以爲他是要把這面牆給打開,卻發覺並沒有動靜,反而是牆內的白霧漸漸消散。
等我看清裡面情景時,不由渾身發寒,那裡面居然放了一具冰棺,而冰棺中躺了個女屍。這情景不由讓我再次想起了應寧......
眼前這個女人並不是古屍,身上的穿着就是比較老式的現代衣物。面容姣好,雙手交握於身前,我明明覺得害怕,卻移不開目光。
就在這時,莊聿突然在我耳旁說了句話,讓我腦子轟然而炸。
“她是你的母親。”
我緩緩轉頭,瞪大了眼問:“你說什麼?”
他又重複了一遍:“你沒聽錯,她是你的母親。成青萍一定沒告訴過你,你是怎麼出生的吧。你生於二十六年前,至於你現在爲何是二十五歲,我不想多解釋,等以後你去問成青萍吧,總之就是她將你偷抱走,試圖扭轉你的人生。”
“你意思是,她並不是我外婆?”
“錯,裡面那個女人雖不是她女兒,但你卻是她外孫女。”
我怔住,這是什麼邏輯?
莊聿看出我的困惑,卻不解釋,而是轉了話題問:“是否有人說你身上陰氣很重?”我點點頭,這說法已不止一次聽到了,雖然我自己感覺不到。莊聿眯眸凝於玻璃牆內,緩緩道:“你的陰氣來自於她,也就是這個被稱爲你母親的人。”
“什麼意思?”
“你其實本該是個死胎,她在懷孕五個月時就閉氣了,之後的時間都是靠外界的玄術讓你在她體內成熟,所以她身上的陰氣自然也就過渡到了你身上。”
這......太難以令人相信了,我的生命力竟強到這般?不對,他說是用玄術讓我存活,那個施術的人是誰?莊聿聽我疑問後,說了三字:成青萍。他說正是因爲把這件事交給成青萍來負責,才讓她有了可乘之機,在我未足月時,就被她剖腹取出,並偷抱離開。
聽到這裡我又不明白了,外婆在六七十年前到張家村安家落戶,怎會在二十六年前聽命於莊聿去辦這件事?尤其是剛纔外婆竟還喊他是主人。是二十六年前的那段時間,曾發生過什麼重要的事嗎?
正自疑惑間,突然外間傳來楊文浩的聲音:“聿,你在裡面嗎?”莊聿蹙了蹙眉,揚聲問:“何事?”楊文浩似遲疑了下道:“成青萍不見了,韓小梅昏倒在房內。”
我大吃一驚,也不顧莊聿是否同意就疾跑出內室,看到楊文浩就站在門前,一把揪住他胳膊問:“怎麼回事?我外婆怎麼會不見?梅姨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楊文浩看我從裡面跑出來,眼中閃過訝異,轉而目光就投向了我身後,正是莊聿也走了出來。他直接就下令了:“文浩,先派人送她回房。”
“我不走!”我斷然拒絕,轉過身直視莊聿的眼睛,“我有權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盯我看了數秒,涼聲道:“你想跟就跟來吧。”說完越過我朝門前走,我連忙緊跟而上,楊文浩走在身側,邊走邊彙報具體情形。大致就是一個工作人員在剛纔發現梅姨一人躺在屋內地上,外婆已不知所蹤,然後立即向楊文浩報告這事。
等我們趕到時,梅姨已經醒來,臉色很不好,旁邊有兩人守着。我率先衝了上去,將她上下打量,並沒見有受傷,暗暗鬆了口氣。儘管梅姨那般對我,但與她的感情在那,我沒法冷漠待之。
莊聿走上前陰沉着臉問她成青萍呢,我看到梅姨眼中閃過驚恐,白着臉說之前她扶着外婆回房,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昏倒了,一點感覺都沒,醒來就被告知說外婆不在了。
我心中暗想,是外婆對她施展術數逃跑了嗎?
“你在撒謊!”莊聿突然陰惻惻地開口,“你根本就沒昏厥,韓小梅,還不說實話!”
梅姨被嚇得從牀上滾了下來,趴在地上簌簌發抖,顫着聲說:“島主,我錯了。”莊聿擡腳欲踢,我想也沒想伸腳去擋,一下被他踢到,疼得我倒抽冷氣。梅姨在旁驚呼:“阿曉你......”莊聿眸光一厲,狠盯了我一眼後,對梅姨寒聲呵斥:“還不說?”
梅姨激顫了下,畏畏縮縮地講出了真實的事情經過。原來在她扶着外婆回房沒多久後,就看到“莊聿”走進門來,當時她十分疑惑,奇怪明明剛纔莊聿還是另外一副面貌,怎麼就變回原來樣子了。因爲梅姨並未見過盛世堯真實模樣,而莊聿附魂盛世堯身體時,她已經帶着外婆先回滇島,所以對後事一概不知,只當莊聿是爲了某個目的這般易容。
故而在看到莊聿真身後,俱於平日的威懾,不敢多問,暗自理解爲是無需再易容就變回原來樣子了,當時她還把這個“目的”聯繫到了我身上,認爲可能是莊聿不想讓我見他真面容才如此做的。
“莊聿”進來後只對成青萍下令跟他走,讓梅姨不用跟,之後就帶了人離開。在等了近一個小時也沒見成青萍回來時,她心中不由有些焦急,就想去打探一下情況。結果一打探,從旁人口中得知說莊聿與我還在那間屋裡,就沒出來過。當時她就懵了,快步跑回房後就立即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錯將他人當成了莊聿,因害怕被懲罰,一念之差就想假借昏迷濛混。
不知道爲什麼,我心中有奇怪的感覺,梅姨還是沒有說實話。莊聿是什麼人,梅姨有沒有真的昏迷,他一眼就能看出,如何還會用這般蹩腳的方式來矇混?
果然,只聽莊聿冷笑出聲:“韓小梅,很好,你也學會了對我陽奉陰違嗎?成青萍是你有心放走的吧,怎麼,是感念她對你的栽培之恩,還是看到成曉後覺得心中有愧了?既然要背叛我,你就該也跟着一起逃啊,何必還等在這裡?”
梅姨頓時面如灰白,沉暗地低下頭,苦澀地說:“島主,我沒騙你,確實成青萍是那麼被帶走的,只是不過幾分鐘我就發覺不對勁了,出去一問立即知道自己上當。當時我想立刻去向您報告,那樣成青萍和那個易容成您的人也應該跑不遠。但是......我遲疑了,青姨那邊我可以狠下心,但是對阿曉我真的做不到,她是我一手帶大的,就像我的女兒般。不管下的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我都想賭一次。但我的這條命是島主您救的,所以我不會逃的。”
我不覺動容,爲梅姨的這番肺腑之言,爲最後那句話。梅姨說她的命是莊聿救的,是發生在我出生前嗎?心中微沉,她故意裝昏,又一再欺瞞,莊聿會對她作何懲罰?
“文浩,帶成曉離開。”沒想莊聿突然下令,我急聲抗議:“我不走,你要對梅姨做什麼?”陰厲的眸子掃向我,其中不見盛怒,卻讓我生出寒慄。
底下梅姨出聲勸:“阿曉,你先回去。”
“我......”爭辯聲縮在了喉間,不是因爲莊聿,而是梅姨的眼中盡是哀慼和祈求。楊文浩從旁拉住我手腕,使了力將我拖拽而出,到了外間他才鬆開手,我不肯離開,滯留在門口,他輕瞥我一眼,淡淡道:“你要是想韓小梅死的話,就留着吧。”
我渾身一震,驚惶地看着他,之後再無抗議地任由他拉着走回了房,在他轉身要走時,我拖住他胳膊,擔憂地問:“莊聿會對梅姨做什麼?”
“不會做什麼,最多關上幾天而已。”
這麼簡單?我狐疑地看着他,很是不信。
他輕嘆口氣道:“你當聿是暴君還是殺人魔?他沒你想象中那麼壞的。”我輕哼出聲,表示嗤之以鼻,“你不會想說他是好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爲我好吧。”
“這件事我沒立場發表意見,因爲其中原委我也不是太清楚。行了,不與你多說,時間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楊文浩說完就行色匆匆地離開了,應是還要趕去處理相關事宜。
留我一人在屋內渾身不是滋味,焦躁難耐。不光是擔憂梅姨,還爲外婆被“莊聿”帶走這事,到這時無疑是證實了我之前的猜測,界此也終是放下了心,盛世堯果真如我所想,將莊聿的真身偷走,而魂俯其內了。這下倒是扯平了,他和莊聿誰也沒沾光,變成了相互制約。
在這之後,莊聿若想做什麼,必然是投鼠忌器,會三思而後行。
站在門前胡思亂想了好一會也沒想出什麼名堂,關上門後往內走。這裡屋子的格局都分內外兩室,臥室自然是在裡面了,剛走進裡面我就頓住,一種強烈的直覺,屋內有人!
心跳驟然加速,會不會是......
目光一點點搜尋,最終落在僅可能藏人的衣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