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霜霜似乎沒察覺異狀,問道:“你是何人,是否太陽城的細作?”
那大漢忽然冷笑幾聲,雙手奮力一繃,捆在他身上的繩索已寸寸盡斷,旋即飛身直撲紀霜霜,兩名士兵在同一瞬間已拔出兵刃,一左一右封住紀霜霜的退步。
這變故來得太快,紀霜霜驚呼一聲,眼看就要被人生擒活捉。
“譁!”窗戶被人用掌拍碎,一條人影快如幻影般飛身而入,三道凌厲的拳勁凌空迸射向那大漢和兩名兵士。
兩名兵士措不及防,被帶着赤炎屬性的拳勁打得口吐鮮血,撞到牆上,登時斃命,但那大漢反應極快,右拳擊出,與隔空拳勁硬生生地撞在一起。
“嘭!”赤炎的拳勁竟被打散,那漢子也被震得連退兩步,臉孔一片赤紅。
那人影已趁着這麼一瞬間的時間,閃身擋在紀霜霜身前。
紀霜霜初時見這人影身穿淮南軍軍服,還以爲是自己的手下高手,待看清他的身形相貌後,不禁“啊”了一聲:“是你?”
秦陽苦笑着回過頭,輕嘆道:“霜霜,秦某人依約特來赴會。”
紀霜霜怔了怔,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秦陽道:“來了一會,聽你兩次邀我相聚了。”
紀霜霜“撲哧”地笑了出來,嗔怪地掃了秦陽一眼:“你倒聰明,竟不中計。”
她這嬌嗔一笑百媚生,美不勝收,屋子中也恍然一亮。
兩人說話間,“什麼人?捉刺客?”大院四周的高手盡出,頃刻間將整間屋子團團圍住,爲首一人正是夏辛,他見小姐沒吩咐,也不做聲,只是警惕地站在紀霜霜身後三步遠,手按劍柄。
那大漢一直盯着秦陽,似是對他的舉止捉摸不透,此刻不禁冷哼一聲道:“你是何人?憑你的身手竟甘心做一家將守衛,實是辱沒了人才。”
秦陽淡然一笑:“我不過是應邀前來與霜霜姑娘一聚,兄臺若早出手片刻或遲出手片刻,我便管不着了。”
紀霜霜低聲道:“你我之事一會再說。”她擡頭望着大漢,問道:“你是安樂王還是蘇武王的人?”
那大漢凜然道:“今日既失手被擒,要剮要殺悉隨尊便,想從我口中問出話來,卻是癡心妄想!”
秦陽暗道:“好一條漢子!”誰知就在這一瞬間,大漢雙手揚起,五點寒光如流星般疾射向紀霜霜。
距離太近,暗器又來得太快,秦陽此刻並非天人合一之境,竟未察覺他的手段。
夏辛驚呼一聲,拔劍上前想打落暗器,但哪來得及。
在這一瞬間,秦陽想也不想,飛身擋在紀霜霜身前,雙拳如暴風驟雨連環擊出,詠春拳的短打速度何等迅捷,在間不容髮的剎那間接連斜斜擊中暗器,暗器的勁力亦是驚人,竟只是被震到一邊,力度未減,只聽得三名淮南軍高手慘叫連連,卻已被暗器射中。
只聽得那大漢冷喝道:“好拳法,他日再領教!”聲落人去,竟硬生生撞破牆壁,閃身而出,消失在夜空之中。
夏辛飛身要追,看了一眼秦陽,又停下腳步,長劍輕指秦陽。
秦陽視而不見,對紀霜霜道:“霜霜,想不到這杜榮一直惦記着你,你倒是真有人緣。”他已從暗器破空之聲,認出這大漢正是昔日在瘦西湖以飛刀暗器刺殺紀霜霜的杜榮,蘇武王麾下的高手。
紀霜霜定了定神,嘆道:“兩次都賴秦公子相救,實在有愧。”她目光掃了一下夏辛的長劍,一旁的夏辛臉紅耳赤,羞愧不已,匆忙還劍入鞘。
院子外已是人聲鼎沸,似乎無人能攔下杜榮。
秦陽不動聲色,如老朋友交談般道:“霜霜,我已應約赴會,只是此時此地不宜久談……”
紀霜霜瞅了他一眼,道:“你既沒中我佈下的計謀,此刻又救我一命,我就算擒住你,諒你也不心服,你走吧。”
秦陽微微一笑:“謝霜霜不殺之恩。”
紀霜霜念及數日前孤島礁石上的對話,又想到他剛纔捨身相救,心中一暖,輕聲道:“明明就是我該謝你……”
忽聽一人道:“秦城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話語間,一名身材魁偉的金甲老將大步走了進來。秦陽擡頭一看,只見他粗眉大眼,高鼻厚脣,國字臉,頷下黑色短鬚,虎目極是有神,顧盼間盡顯一代統帥的豪邁風度。
秦陽看到紀禹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還好,霜霜長得不像她爹爹。他不禁自己吐槽自己:人家姑娘長得像爹還是像娘關你什麼事,又不是你老婆。
秦陽收斂心神,哈哈大笑,拱手道:“紀元帥,數次交手都緣慳一面,不料今晚終於得以拜見,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
紀禹尚未答話,他身後一名侍衛冷笑道:“秦陽,你死到臨頭還能笑得出來,我倒挺佩服你。”
秦陽微微轉目望去,認出是徐凡,他旁邊另一名將領,卻是俞教官。
還真是冤家路窄。
秦陽神色不變,淡淡道:“哦,原來是養馬的徐馬官,見你氣色不錯,莫非是馬房的環境不但可以肥馬,還可以育人?”
徐凡聽得他嘲諷,氣得咬牙切齒,馬上道:“元帥,只要擒得此人,太陽城不破自攻!”
紀禹點點頭,問道:“秦城主,想不到我紀某打仗打了二十多年,卻接連栽在你手裡,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你若束手就擒,我可向淮南王保舉你,當我手下的先鋒大將如何?”
紀霜霜皺眉不悅道:“爹爹,你既將兵權移到我手上,此刻我纔是軍中主帥,我剛纔已說過,要放此人離開,就算是爹爹也不能抗命。”
紀禹沉吟不語,徐凡急道:“小姐,此人詭計多端,一日一夜間害我軍傷亡兩三萬人,今晚如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紀霜霜鳳目一瞪:“閉嘴!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吩咐我做事?”
徐凡怒容一閃而過,隨即低頭不語。
紀霜霜又道:“爹爹,秦陽前番大勝,不過是佔了出其不意的便宜,明日一戰,我定可攻破太陽城,將秦陽生擒活捉。此時放他一馬又如何?”
俞教官咳了一聲,道:“小姐,我知你有愛才之心,想讓秦陽心服口服地歸順我軍,但此子武功高強,就算是破了太陽城,兵荒馬亂間,他要化裝逃走亦非難事,還望小姐三思。”
徐凡見俞教官也出聲了,眼珠一轉,在紀禹耳邊低語一會。
紀禹臉色微變,道:“霜霜,此人擒了我軍副元帥和數千將士,若太陽城釋放俘虜,我便放他回去,讓你們在戰場上分個高低。”
紀霜霜咬緊櫻脣,知道秦陽前段時間戰績太過輝煌,淮南軍上下都極爲忌憚他,光憑自己想要放他走,怕是不易。
她輕嘆口氣,道:“夏辛,你去幫我倒杯水來,我口渴了。”夏辛不敢違命,掃了一眼秦陽,便急步走了出去。
衆人都不知她爲何在這緊要關頭說要喝茶,秦陽心中卻是雪亮,這丫頭是想支開身邊的高手,好讓我擒她做人質來脫身。
他不禁心中感動,回頭望了紀霜霜一眼,隨即對紀禹道:“紀元帥,秦某想問個問題。”
紀禹一怔,道:“秦城主,你想問什麼問題?”
秦陽輕輕一笑,問道:“我有腳否?”
紀禹奇道:“你自然有腳。”
紀霜霜大急,這死人,竟然不願擄我爲質,要硬闖出營!剛剛從秦陽那短暫一瞥,她已看出秦陽骨子裡的傲氣與怒火。
這個心高氣傲的死人!紀霜霜又急又惱,恨不得揪住他的衣領大罵一場。
果然聽得秦陽一字一句道:“我有腳,自然會自己走,你們真認爲,連杜榮都攔不下的淮南軍軍營,可攔得住我秦陽?”
秦陽雙手一伸,吸力所至,小腿刀鞘上的詠春雙刀“刷”地飛入他手中。
他傲然而立,腰桿挺得筆直,雙手微微一震,但見寒芒如雪,無邊的刀氣噴薄而出,周圍空氣竟似驟然下降十數度。
在場人人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