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沉默

我的回憶,我的記憶彷彿總是停留在夢中的,所以我才從來都不想要去相信,不管是父母親的死亡,還是兇手是風爍的這件事。即使是現在,也許我的心中所思所想也只有逃避也不一定,但是已經從大哥的口中說出來了的話,卻讓我逃無可逃。

我喜歡跟風爍在一起,即使欺騙自己說,那只是爲了要殺了他而做的事情,我也仍然能夠感覺到,我想要跟他在一起。就算風奴死在他的手上,我的父母也都是死在他的手上的,只要略微這樣的念頭從腦袋深處飄過,我就會覺得自己恨的牙癢癢的,但是即使如此,我卻仍然沒辦法下手殺他……

到底應該怎麼辦纔好?我早就已經不知道了,可能正是因爲不知道,所以纔會將自己的記憶裝進一個彷彿盒子一般的小容器裡,然後,藏在腦袋的最深處吧!可是最終,開啓那個小盒子的鑰匙,卻變成了風爍的一個笑容……

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如暈厥之前所看到的房間的頂端。身邊,一絲凝視着這邊的視線讓我無法忽視。

我扭頭往那邊看去,看到的卻只有風爍一個人坐在那裡。

到底應該說他不是人真的是太好了,還是應該說他爲什麼不是人呢?總覺得這個時候我更想看到的不是他凝視着這邊的目光,而應該是他徹夜守候在我身邊疲倦的身影……

“赤月?太好了,總算是醒了!那個大夫竟然還說你沒事了,這哪裡像是沒事的樣子?餓了嗎?要吃什麼?我讓小二給你去做。”

我看着風爍那張微笑着看着這邊的面孔,那樣的真誠,可我感覺到的卻只有一連串的虛假。

“下一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然後,從今天開始……你再也不是赤月了……”

那般冷漠的看着我說出這句話的人,十一年後,竟然用這麼溫和的面孔看着我,喊我爲“赤月”?呵呵!爲什麼此時看着這張面孔,心中感覺到的只有苦澀和鑽心的疼痛,而感覺不到之前的溫馨呢?

“赤月?”

彷彿不解我此時爲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似的,風爍歪着腦袋詢問我。

“沒事,我不餓。”

我說着將頭扭到過去,背對着風爍繼續睡覺。

“赤月……”

那口氣中夾雜着一絲失落,但是即使這樣,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多問什麼。

“我知道了,那你有事的時候再叫我吧!”

如此說着,風爍起身的聲音從後面響起……

“大哥……”我開口問道:“回去了嗎?”

“嗯!”風爍說道:“好像是因爲是偷偷出來的,畢竟以你現在的狀況,他也沒辦法讓他手下的人知道你在這裡,所以就沒等你醒來就先回去了。”

“他……”我繼續問道:“還說了什麼嘛?”

風爍聽到這裡略微停頓了一下,彷彿是在思考要說什麼似的,又好像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似的,但是到底是哪一個,其實我的心裡也是有底的。

“他讓我告訴你好好休息。”風爍說。

“是嗎?”

我感覺到自己的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臉,即使知道在這個角度,風爍是看不到的。

“你還真的是不會說謊啊!”我說:“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是能夠想象到的,即使是這樣,你也不願意說出口嗎?”

彷彿是知道不可能不說出來了似的,風爍漸漸的開了口。

“他讓你好自爲之……”

聽到的瞬間,原本的淺笑變成了此時的自嘲。

“好自爲之?呵呵……”

之後,更是彷彿連自己都無法控制了似的笑出了聲……

“好自爲之……嗎……”

我靜靜的如此嘀咕着,風爍那邊卻始終沒有傳來一言半語……

“風爍……”

雖然心中還是有太多的遲疑,但是即使如此,我卻還是開了口。

“真的是你殺了父親嗎?”我開口問道。

“赤月……”

風爍的視線強烈的彷彿能夠直接刺穿我的腦袋,但是即使如此,我也只是靜靜的等待他開口而已。即使那一切,此時的我都已經清楚的想起來了。

“你想起來了?”風爍問道。

“現在是我在問你還是你在問我!”

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時候我竟然覺得自己的心中燃起了一片火焰。我猛的掀開被子正面注視着他,而他,則只是一句話都不說的看着我……

“從今天起……你再也不是‘赤月’,你那個時候是這樣跟我說的吧!”我張口說道。

“赤月……”

“可是現在你又像這樣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仍然凝視着風爍,等待着他的回答,但是即使如此,他面對我的,卻永遠都只有那不會開口的面孔。

“爲什麼你會再回來見我?我們不是什麼都不是了嗎?我背叛了你,傷害了你,然後……你也殺了我除了大哥以外的所有的家人不是嗎?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在自己的腦袋裡設了一個封印,讓關於你的事情全部藏到了腦袋的最深處,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你又要出現?爲什麼讓我想起過去的一切?然後爲什麼……你一出現就再一次奪走了我的家人,我的全部呢?我已經不是赤月了不是嗎?你到底要我變成什麼樣你才滿意呢?”

面對我斥責一般的話語,風爍始終沒有在開口一句,此時,更是彷彿連視線都無法面對我了似的。可是,相比他的出現帶給我的傷害,更加讓我難受的,卻恰恰是這個彷彿無法面對我的視線。

如果可以的話,這個時候,我更想要看到他跟我說,因爲他過去了十一年,最終卻仍然覺得自己放不下我,然後,赤月這個名字,也一直都爲我留着,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讓我徹底變成新野村的叛徒,真的變成惡魔,真的變成有一天即使面對大哥,也只能刀劍相向的人,我也能覺得,其實這些都並沒有什麼。最開始對不起他的人不是我嗎?然後,父親也只是因爲我的愚蠢而受到了波及,被連累……

我不想以那個時候還是小孩兒,不懂事這樣的事情來逃避自己的責任,所以,就算讓我負起責任也沒有關係,用這條命,用我的一切,只要能讓彼此之間這種艱難的場面消除,我都願意做,可是即使這樣,他卻仍然……什麼都沒有說,什麼話都沒有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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