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心又住回到了醫院,原因是她的感冒怎麼都不見好,於是,白諾心和琴音決定帶她到醫院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一系列的詳細檢查,三天之後,檢查結果出來了。
白諾心拿着診斷書,看着琴音,木訥地問道:“我們……要怎麼對她說?”
琴音只是呆呆地看着白諾心,卻無法做出迴應。
白若心看着拼命想要掩飾卻還是痛不欲生的白諾心,還有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的琴音,白若心就猜想,也許,檢查結果不容樂觀呢,到底是檢查出什麼病,才讓他們兩個人會擺出那種表情?
“若……若心……”白諾心連若心的名字都叫得吞吞吐吐。
白若心看着白諾心,心想,他這個樣子,恐怕一時半刻也講不清楚,看來,得想個辦法。白若心面色突然變得凝重,她低下頭,慢慢地說道:“哥哥,你就直說吧,我已經猜到了,對於自己的身體,我比你們誰都清楚……我知道,我的病是……”說到這裡,白若心以手掩面,話說得這麼模糊,白諾心一定會誤認爲她已經知道了她的病情。
“若心……”白諾心抱緊了白若心,語氣哽咽地說道:“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哥哥不相信,哥哥怎麼都無法相信……”
白若心的心突然收緊,情況似乎真的不妙了,只不過,到底是什麼病啊?哥哥你到底不相信什麼啊?
白諾心突然鬆開白若心,看着她,認真地說道:“也許,只是誤診呢,讓醫生再複查一次吧……我不相信若心會得艾……艾滋病……我不相信……”
艾滋病……?白若心一下子愣住了。
“怎麼會是……艾滋病?”白若心喃喃自語,雖然她已經儘可能地把病情往壞了想,不過,這……還是超出她的想像了。
“一定是誤診……我們讓醫生再檢查一遍……”白諾心看到雙眼發直的白若心,突然明白自己好像被她的話誤導了,她其實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想讓白諾心快點將診斷的結果說出來而已。白諾心頓時慌亂得不知所措,他想要勸解白若心,可是話卻說得語無倫次,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白諾心說了什麼,白若心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一定是誤診!一定是誤診!一定是誤診!白若心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一定是誤診,我又不吸毒……一定是誤診,我也沒有輸血……一定是誤診,我又沒有濫交……
白若心突然想到了一年前的那個聖誕節,難道是那天晚上?可是都已經過了一年多了……
難道是……潛伏期?
“潛伏期”這三個字就像在白若心的腦中炸開一樣,“轟——!”的一聲,讓白若心萬念俱灰。
沒錯,艾滋病感染之後並不一定是立即發作,它是有潛伏期的,而且,潛伏期沒有任何症狀,只是病毒在體內持續繁殖,破壞着每一個健康的細胞。
艾滋病的平均潛伏期是2-10年……
白若心突然驚起一身冷汗,幸好謨一直誤會自己沒有接受他,幸好沒有和謨發生更親暱的舉動,幸好發現得早,如果再遲幾天,等到她向謨表白心跡之後……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幸好沒有傳染給謨,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這樣想着,白若心安心下來。
也許是因爲事實已經無法改變,也許是因爲謨逃過一劫,白若心突然冷靜下來,她平靜地看着白諾心,問道:“醫生怎麼說?我還可以活多久?”
白諾心與琴音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該不該把醫生的話如實告訴給白若心。
白若心看到白諾心久久沒有說話,嘆了一口氣,對他懇求地說道:“哥哥,把醫生的話都告訴我吧,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也好,至少,讓我有時間考慮一下之後的安排。”
白諾心又看向琴音,琴音對着白諾心點了點頭,示意他應該把實情告訴給白若心,現在的白若心,在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之後,比他們想像的要堅強。
“醫生說……也許……還有半年……”白諾心說到最後,差一點就崩潰了,幸好琴音站到他的身後,用力地握住了他的肩膀。
白若心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安靜地躺回到牀上,閉上了眼睛。
多希望再睜開眼睛,發現一切不過是一場惡夢……
先是失而復得,然後又得而復失,老天真會拿人開玩笑……
還是說,欠下的命,到頭來還是要還給老天的,我原本就是一個早該死去的人……
謨怎麼辦呢?不可以對謨說出實情,不能讓謨的後半生都在自責和痛苦中度過。幸好,還沒有對謨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現在,就讓他認爲是我無法接受他而選擇離開他吧……
啊,對了,還有一件事……
白若心突然睜開眼睛,坐起身,看着白諾心與琴音,認真地說道:“讓我再做一次整容手術吧,就算是死,我也要以白若心的樣子去死。”
謨不明白,爲什麼若心會突然離開了,而且離開得十分突然,毫無徵兆。
白若心離開前沒有見任何人,所有的道別,都是以禮物加卡片的形式,除了謨。
不論是禮物還是卡片,謨都沒有,他只收到若心發來的一條只有“我還是無法接受你”八個字的短信。
白若心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消失了,甚至連魯家的人也無法聯繫到她。
除了白諾心和琴音,沒有知道若心去了哪裡,不,更準確地說,連白諾心和琴音,都與若心一起失蹤了。不論是白諾心也好,還是琴音也好,當然也包括白若心,他們三人的手機全部關掉。
公司的事務全權委託給徐叔,雖然公司裡的人都以爲徐叔是新的執行董事,可是徐叔實際上主要是充當公司與琴音的聯繫人,但是,他們的聯繫方式卻只限爲電子郵件。
所有人都猜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其中的真實原由卻沒有一個人清楚。
熟知內情的人知道失蹤的是白若心,可是,對於外界的人來說,失蹤的人卻是羅拉。所有人都不清楚,爲何羅拉會突然淡出人們的視線。對於羅拉的再一次失蹤,各界人士猜測不一。但是,所有人都在猜想着,羅拉的再次復出,會給人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當然,也有人猜測,羅拉與謨暗結珠胎,奉子成婚,羅拉只是避人耳目去養胎生子。而對於這種猜測,謨卻只是淡然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一時之間,行蹤成迷的羅拉再次成爲媒體注目的焦點。
三個月後……
綁帶從臉上一圈圈地鬆開,當白若心再次睜開眼睛之後,鏡子裡面的,是她自己久違的容顏。
白若心牽扯嘴角,鏡子裡的那個人也對着她笑着。擡起手,白若心輕輕撫摸着鏡子裡的笑臉,認真地說道:“歡迎回來!”
白諾心和琴音站在白若心的身後,看着鏡子中的她,心滿意足地笑着,沒想到,她真的恢復到了以前的樣子。
“哥~琴~”白若心轉回頭,衝着白諾心與琴音展現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臉。
白諾心和琴音也爲她感到高興,他們都知道,若心可以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實屬不易。現在,她自身的免疫功能正在漸漸面臨崩潰,醫生並不同意她在這種情形下還做整容手術,雖然最終還是選擇按照病人的要求進行了手術,但是這期間爲了降低感染的機率,不論是醫護人員還是若心自己,都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而今,當白若心從鏡子中又看到了屬於自己的笑容,她覺得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白若心轉回身,對着鏡子做了個鬼臉,隨後又被自己的鬼臉逗得笑了起來。
笑夠了,在大家都不注意她的時候,白若心漸漸地靠近鏡子,對着鏡子裡的自己,她小聲地說道:“這樣,我終於可以以自己的樣子死去了。”